“海青鎮雖然跟縣城不在一個直線上，但是離著也不遠，如果你兩個一起送的話，也就比平時能晚一個小時。”
“現在天亮的早，稍微早起一些就行，大不了你去送涼拌菜回來接著補覺就是了。”
“不過用自行車馱300斤涼拌菜，爸你能行嗎？”
孟廣柱聽孟海生如此說，眼睛一下就瞪起來了。
“別說是300斤，就算是400斤我也能馱動。”
孟廣柱在心中快速算著他的賬。
孟海生說的很有道理。
孟海生和孟海連都是青壯年，很有一把的力氣，就算挖柴胡，也比他挖的多。
而且所謂的早起，怎么也的4點，那會天已經大亮，平時他那個點也起來準備去地里了。
“你趕緊把地址都給我，明天我去送涼拌菜。”
孟海生先讓孟廣柱去海青鎮送涼拌菜，因為那邊都是一馬平川沒有什么太大的上下坡。
騎自行車過去先卸下80斤涼拌菜，剩下的再往縣城跑。
200多斤的重量，對于孟廣柱這個常年做習慣重活的漢子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事。
“爸，我也不讓你白跑送涼拌菜，咱親父子明算賬，一天我給你5塊跑腿錢。”
“臭小子，還給你爸開工錢了啊。”
孟廣柱黑著臉，一臉的不高興。
“只要你不嫌少就行。”
五塊錢雖相比孟海生賺的要少很多，但孟海生這個人從來喜歡把賬目算清楚了。
孟海連給他送一趟才一塊錢，總不能給孟廣柱十塊吧。
當然平日里給孝敬錢的時候，孟海生也不是個吝嗇的，那會給個幾百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行，那老子就賺你這五塊錢。”
孟廣柱面上一副一滿不在乎的模樣，心中卻早就樂開了花。
他干了一輩子農活，這還是第1次做買賣賺錢。
自己只要騎著自行車出去轉一圈，回來就有5塊錢收入。
而且還不耽誤他干活，這等好事也就親兒子才能給他。
如此想著孟廣柱就更高興了。
安置好送涼拌菜的事，孟海生早早就回家睡覺了，連續忙了這些天，孟海生累的夠嗆。
第2天一早，孟海生把涼拌菜，還有需要送的各家地址全都交給孟廣柱。
他正準備收拾東西叫上孟海連，孟大牛一起去山上挖柴胡。
這還沒出門呢，朗鐵牛就扛著一捆青草過來了。
“三叔，你給你來送青草捆。”
朗鐵牛直接把青草捆丟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好小子，這么大個青草捆你是什么時候去割的。”
孟海生上前掂量了一下，怎么也有50來斤重。
“昨天傍晚割了一些，今天一早又去割了一些。”
青草還是非常重的，孟海生上稱一過跟他預料的差不多53斤。
孟海生很是爽快的給了孟大牛5毛3分錢。
“三叔，我下午再來送也行嗎？”
朗鐵牛緊緊捏著手里的5毛錢，高興的都快要起飛了。
這兩天他想吃冰棍，馬金英不舍得一毛錢，他央求了好幾天也沒吃上。
這下可好，不用再問他.媽要錢了，他自己可以賺錢買冰棍吃。
很快朗鐵牛就拿著錢跑了。
胡同口有好幾個跟朗鐵牛年紀相仿的半大小子，等著他。
他一過去眾人就圍著他嘰嘰咕咕的說話，也不知道商量著什么。
“慕澄上午應該還能有孩子過來送青草，你幫我收一下，下午我會早點回來。”
“這些青草收回來之后，你就直接打開放門口堆著就行，下午我回來再曬。”
孟海生有些不放心地叮囑林慕澄。
林慕澄肚子里還揣著一個，現在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孟海生也更加小心。
“行，一會兒媽和大嫂還要過來，有什么事兒他們能幫把手，肯定累不著我。”
孟海生一想也是，這才挑著籃子去找孟海連，孟大牛。
“海生，這兩天沒跟你一起去山上挖柴胡，我挖的柴胡都變少了好多。”
孟大牛跟著孟海生前兩次去山上挖柴胡的時候，每次最少能挖到100多斤。
可孟海生去縣里送涼拌菜這兩次，孟大牛都是跟他爸一起去山上挖的柴胡。
結果最多的一次才100斤，少的那次只有60來斤。
比跟孟海生一起去挖柴胡的時候，少了將近一半。
“你不能老在一個地方啊，多在山上轉轉。”
“我一直在山上轉也沒停啊，昨天在山上轉了大半天，我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那今天咱一起去山上碰碰運氣，看一人能挖多少。”
三人說著話很快就到了山上。
孟海生照例找地方下兔子套。
“海生，你是不是把咱山上的兔子全都套走了，我也跟你學著用藤蔓做的兔子套，結果好幾天了一個都沒套到。”
孟大牛自從上次撿了好多兔子之后，好似好運氣就用沒了，后面不管他下什么套，都套不兔子。
“怎么會，昨天我還套了兩只。”
孟大牛簡直無語死了，感情不是他做的兔子套有問題，是做的人有問題。
孟海生這次沒弄太多，依然是十個兔子套。
在下兔子套的時候，孟海生就零零散散的看到不少柴胡。
他下兔子套的功夫，孟大牛和孟海連兩人就去忙著挖柴胡了。
三人分散在兩個大山坡上，只要一站起來就能看到彼此的身影。
放好兔子套，孟海生也開始挖柴胡。
還跟昨天一樣，他彎腰開始挖柴胡沒多久，就能發現小片小片密集的柴胡。
孟海生心中還犯嘀咕，明明四處都是柴胡，孟大牛和孟海連怎么就挖不到呢？
挖滿第一籃子，孟海生站起身來休息。
這會兒孟大牛已經走出去挺遠，孟海連倒是在孟海生附近。
“大哥，你挖多少了，第1個籃子滿了沒？”
孟海生看向孟海連的方向，揚聲大喊。
“連半籃子都沒有？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不能吧？要不你來我這邊，我這一籃子都滿了。”
孟海連根本就不信孟海生的話。
剛才孟海生還在下兔子套的時候，他就已經開挖了，他怎么還能跑他前面去。
于是孟海連拿著籃子來了孟海生這邊。
當他看到孟海生籃子里，那些比拇指還粗的柴胡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不會吧，咱都在一片山上，為什么你能挖這么多，我就這么點兒？”
說著孟海連把自己的籃子拿給孟海生看。
只見籃子底下也就三四斤柴胡的樣子。
“說不定柴胡都長我這邊了呢，咱都在這邊挖柴胡好了。”
說著孟海生又去叫孟大牛。
他往前走了也就十幾米的樣子，又發現一小片柴胡。
不過孟海生沒去挖，而是先叫孟大牛過來。
孟大牛的情況比孟海連還要差，他籃子里最多也就兩斤柴胡。
“大牛哥你別亂跑，柴胡又不會長在山頂上，剛才我過來叫你的時候，還看到半路上有一小片柴胡呢。”
“你發現柴胡窩子了？”
孟大牛很是驚訝的看向孟海生。
兩人剛開始在山上挖柴胡的時候，孟海生和孟大牛就發現過好幾個柴胡窩子。
可后來孟大牛自己去山上挖柴胡的時候，就再也沒有遇上過。
這會兒聽孟海生說又看見柴胡窩子，孟大牛自然是極為高興的。
三個人重新又聚在一起挖柴胡。
孟大牛和孟海連算是發現了，只要跟孟海生一起，他們兩人就閑不住，好似山上的柴胡都往他們腳下跑一般。
挖出來的每一顆柴胡那都是錢啊，只一個上午三個大男人片刻都不舍得休息，全都悶頭挖柴胡。
“我不行了，胳膊都有點兒泛酸了。”
孟海生直接坐在草地上。
他們這邊山上有些日子沒下雨了，土壤都變得比較干，挖起來分外吃力。
“咱都歇會兒吧，你們挖多少了。”
孟海連身邊的兩個化肥袋子已經裝滿了，兩個籃子也都裝的差不多了。
這是孟海連來山上挖柴胡挖的最多的一次，而且只用了半上午。
“我這邊早就滿了。”
孟海生今天拿了兩個比較大的化肥袋子，這會兒已經塞得滿滿當當。
就連兩個籃子，剛開始還是橫七豎八的亂丟，這會兒所有柴胡都被碼放整齊，籃子里塞的連一個空隙都沒有。
孟大牛也和他們情況差不多。
“早知道今天能挖這么多柴胡，我就拿個大點兒的袋子了。”
孟大牛臉上被曬的通紅，露出憨憨的笑容。
能多挖一斤柴胡，他就能多攢點老婆本兒，早日把朗春花娶回家。
“那咱歇會兒，吃點東西，喝口水，就下山吧。”
孟海連和孟大牛兩人都準備了不少吃的。
他們原想著今天中午要在山上吃飯，誰能想到不到中午就已經挖了昨天一天的量。
三個人帶上山的水早已經喝干凈了，往下走的時候，孟海生又拿著水壺去山上的山泉打水喝。
“海生，山上的山泉水能喝嗎？喝了不會拉肚子吧？”
孟海連有些猶豫，不敢亂喝山上的水。
以前他們小的時候，倒是喝過幾次山泉水。
但后來村里宣傳要喝熱水，不能喝涼水，大家也就不隨便喝山上的山泉水了。
“沒事，我昨天還喝了一壺，現在這不也好好的。”
現在山上的山泉水沒有被污染還能喝。
再過個二三十年，山上種植大量的果樹，需要打藥，常年累月下來山泉水也受到污染，就算大家想喝也喝不到了。
孟海連聽孟海生說他喝過沒事兒，也就放下心來。
畢竟他們這些人小時候在山上玩的時候，每個人幾乎都喝過山泉水，也沒出過什么大毛病。
山泉的位置稍微遠一些，孟海生讓大家原地休息，他拿上水壺過去打水。
孟海生去打水的時候，把自己的毛巾弄濕擦拭了一下頭臉。
稍微涼快一些，才拿著裝滿山泉水的水壺去找孟海連兩人。
馬上就進入8月份了，挖了一上午的柴胡，三個人都熱壞了，身上穿的背心也不知道濕了干干了濕多少遍。
“山泉水涼涼的，喝著真舒服啊？海生我以前怎么不記得這邊有個山泉？”
孟海連看下不遠處的山澗，他是一點記憶都沒有。
“我小的時候最喜歡來山上抓松鼠，咱村里應該沒有比我對這片山更熟悉的了。”
農村的孩子從小沒什么可玩的，除了下河就是爬山。
孟海生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特別喜歡小松鼠。
小松鼠不好抓，他只能眼巴巴的跑山上來看小松鼠。
后來他有閑有錢之后，自己還親自養了一只小松鼠，可惜早已經沒了小時候那般喜愛。
三人挑著沉甸甸的扁擔，一起回村。
他們回來時，正好是中午下工的時候。
這一路上遇上好多村里人。
有好奇的就問他們這是做什么去了。
孟海生幾個全都大大方方的回答。
他們去山上挖柴胡，準備賣錢。
村里人早就聽說孟海生收柴胡，但都感覺孟海生不靠譜，也就沒多想。
現在看他們三人挑著滿滿的柴胡從山上下來，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
“海生，你真收柴胡啊？”
“叔這還能有假，村大喇叭上不是已經喊過了嗎？收拾干凈的干柴胡一塊一斤，有多少要多少。”
“我下午在家清洗柴胡，叔如果想去挖柴胡可以來我家看看。”
孟海生不卑不亢的跟著村里人說話，村里人多少有些動心。
一塊錢一斤柴胡啊，如果都能跟孟海生他們這樣一個上午就挖這么多，那可就發達了。
本來對此事抱有幾分懷疑的村里人，心里都有些松動。
孟海生挑著柴胡回家的時候，剛走到家門口，就被門口小山一般的青草堆給嚇了一跳。
“慕澄，這些都是村里小子們送過來的青草？”
門口堆著的青草捆怎么也有十幾個，只一個上午就這么多也太夸張了。
“是啊，我跟他們說了，今天下午再收一個下午，明天就不收了。”
“咱家要晾曬柴胡，哪里有地方在曬這么多青草捆。”
孟海生苦笑了一下，他實在是沒想到村里的小子們戰斗力這么猛。
同時他心里也有些發酸。
說來說去這都是窮鬧的。
家里要空出地方切菜做涼拌菜，再曬青草捆，確實有些麻煩。
“我一會去問問前院的大爺爺，看能不能借他家院子曬青草捆。”
孟大爺家院子比孟海生家最少大一倍，院門外更是還有一塊不小的空地。
如果把這邊用壓平整了，晾曬青草還是綽綽有余的。
“先不著急，你去山上挖了一上午柴胡，趕緊進屋歇著。”
“行，我去洗把臉，天越來越熱了，出去干活，稍微一動就能出一身的汗。”
孟海生去堂屋，拿了毛巾去水井邊打水洗洗臉。
他還沒打水呢，茉茉就湊了過來。
“爸爸，吃西瓜。”
孟海生只以為茉茉攙西瓜了。
他笑瞇瞇地揉了揉茉茉的腦袋。
“爸爸下午給你買西瓜吃好不好。”
“西瓜，在井里。”
茉茉指了指水井的木頭井蓋。
孟海生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茉茉的意思是有西瓜在井里鎮著。
正在廚房里收拾飯菜的林慕澄，聽到父女兩人的對話，從廚房里探出頭來。
“海生，上午的時候爸來送菜錢，還送了兩個西瓜過來。”
“我們吃了一個，給你留了一個放在水井里鎮著，這會兒你拿出來吃剛剛好。”
孟海生讓茉茉后退了幾步，打開水井蓋，把掛在水井里的籃子慢慢提上來。
村里人家十之八.九沒有冰箱，但家家戶戶院子里都會挖水井。
夏天水井里的溫度比較低，大家喜歡把瓜果放到籃子里，掛在水井中。
從農田里干活回來之后，吃上一口涼絲絲的瓜果，對于他們來說也是極為享受的。
孟海生把西瓜提上來，用手輕輕拍了拍，大西瓜發出咚咚的響聲。
“茉茉，你可真是爸爸的小棉襖，過幾天爸爸去縣城賣柴胡，茉茉有沒有想要的東西，爸爸買給你好不好。”
此刻的孟海生，臉上滿是開心的笑容。
剛才茉茉可不是自己想吃西瓜，她是想提醒他有西瓜吃。
如此暖心的小棉襖，孟海生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她。
“茉茉想要花裙子。”
說著茉茉在孟海生跟前轉了一圈。
她身上穿著的裙子，還是前些天孟海生買回來人造棉布料，林慕澄親手給茉茉做的。
“我們家茉茉現在是大姑娘了，也愛美了，那爸爸去商場看看，給茉茉買漂亮的花裙子。”
“茉茉最喜歡爸爸了。”
父女兩人抱著西瓜進了堂屋。
刀尖剛碰到西瓜皮，孟海生還沒用力呢，只聽咔嚓一聲，大西瓜就裂開了。
里面紅艷艷的西瓜瓤露出來，看的孟海生都口渴了。
他拿著刀把西瓜切成小薄片，卻沒著急讓茉茉吃。
而是給茉茉拿了一塊大白兔奶糖，讓西瓜緩一會兒，等不那么涼了再吃，免得吃的太涼拉肚子。
孟海生親自拿了一塊西瓜去廚房，拿給林慕澄吃。
今天中午家里吃面疙瘩湯，林慕澄手上全都是面，根本沒法接西瓜。
“你先吃吧，我上午已經吃過了。”
林慕澄想要拒絕，孟海生卻把西瓜遞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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