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時辰,湖凝終于在廢掉了三塊豆腐之后做出來一盤像樣的。
她嘗了一口,最后嫌棄的咂舌。
“怎么還是沒有你那個味兒呢?”
衛枕鈺笑著給她收拾殘局:“慢慢來,做飯也得是慢火候。”
邱嬤嬤早就安排好人過來,給兩人端著水盆凈手。
擦干凈后,湖凝便吩咐:“給小家伙們送去了沒?”
邱嬤嬤笑著應下:“已經送去了,公主。”
湖凝這才心滿意足的扭頭回來,笑了:“看看小家伙們如何點評,若是味道尚可,給我駙相公做著嘗一嘗。”
衛枕鈺微微一怔,想到之前顧棐南和自己說的,眼中露出驚訝。
不是說趙拂希死了嗎?
還沒等想明白,就聽到湖凝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許是你聽過傳言,也應當覺著他死了吧。”
衛枕鈺斂眸,忽然輕聲打斷:“湖姨,還沒問問你,為何愿意這般護著我?”
湖凝先是頓住,隨后低眸望著她笑:“丫頭,起初瞧著你,只覺得投緣、有趣,與你小呆兩日,越是覺得頗為自在。”
“人啊,圖的就是一個自在。”
“更何況,你忘了我和你說的,你相公長得,很像我一個故人。”
衛枕鈺靜默片刻,不知道怎么接話。
湖凝卻是探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待你相公考完回來,再說給你聽,左右你們二人也是逃不過進宮這一遭的。”
正說著,一個侍女從旁邊急匆匆的走來。
“公主,嬤嬤,外面有人求見。”
“何人?”
“是謝大儒。”
湖凝微怔,隨后面露復雜的看了一眼衛枕鈺,嘆氣:“讓他進來吧。”
說著,腳尖一轉領著衛枕鈺去了另外一個安靜的小涼亭內。
“咱們便在這兒等著吧。”
沒多久,侍女就領著一個渾身布衣的男人緩緩走入,他似乎比前兩日見到時的狀態還要糟糕一些,眼眶凹陷,只有那雙眼眸帶著點點微末的光亮。
衛枕鈺看去的時候,微微擰緊眉,這模樣看起來像是……看破一切般出塵。
謝升如走在兩人身邊,極為恭敬地單手行禮,隨后啞聲:“今日冒昧探望,還望公主見諒。”
湖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后嘆氣。
“你是來找小鈺的吧?”
謝升如面色有些局促,但還是點了點。
湖凝見狀竟是起身,笑著擺了擺手:“既如此,你們二人說著,我便先去看看小家伙們吃的怎么樣了。”
謝升如低眸,又是行了一禮。
“多謝公主成全。”
湖凝卻是斂眸輕笑:“談不上成全,這是報恩,待我相公回來,再給先生奉上謝禮。”
言罷,直接帶著邱嬤嬤就走遠了。
衛枕鈺望著面前人,心緒復雜。
書中對謝升如幾乎沒什么記載,印象中也沒有謝家,所以……他真的是鄭家人?
“你長大了。”
低啞溫和的一聲,讓衛枕鈺猛地怔住,她疑惑的望去,抿緊唇措辭幾許:“先生認得我?”
謝升如輕笑,扶著自己不能動的胳膊緩緩坐在了一邊。
“年輕時,求學征途下見過長孫縱公子,你與他長得很像。”
衛枕鈺更是怔住。
這和公主說的不一樣啊?
不是說知道顧棐南的身世嗎?怎么現在看來是自己的啊?
她那神秘兮兮只存在于大哥口中的爹,這謝升如竟是認識?
衛枕鈺過了好半晌才緩過來。
“是我失禮了,只是沒想到謝先生會認識家父。”
謝升如望著她,面容上露出幾許懷念。
“但我不是在大昊見到的。”
“初見之時在極西的玄靈國,這是被譽為六國最神秘的國度,但從這里走出來的很多人帶出了源源不斷的新知,那時我很是向往,故不遠萬里遠赴那里。”
衛枕鈺心里一個咯噔,自己的爹娘不會一直在這里過神仙日子吧?
就見謝升如繼續講了起來。
“你父親是玄靈國的王子,玄靈以金銀飾為豪,但你父親卻不愛穿金戴銀,素來都是一席淺白的大昊服飾,光是憑著一雙淺灰色的眸瞳就成了整個玄靈的通行證。”
“我見到他的時候,趕上了他的講學,關于書畫、關于音律。”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眼中都閃爍著淚光:“衛小姐,你父親是個很出色的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育人方面的思想可謂登峰造極。”
衛枕鈺聽到此處,忽而心口微微抽痛。
她其實幻想過很多次自己從未謀面的爹究竟是什么樣的,但可惜,即便是大哥對他也知之甚少。
但唯獨沒想過,竟是一個……好的老師。
謝升如見她不說話,趕忙擦了擦眼睛,苦笑一聲。
“是我情緒太過激動了,只是你可能不知,我能成就今日,也不過聽了你父親的三場講學啟蒙得來的所思所想罷了。”
“在宴會見到你時,我其實很是震驚,看到你要把自己的孩子當誘餌,心中也是有怨氣的……”
“彼時想若你真是一個心狠的母親,我便不再將此事告知你,但終究是我看人眼皮子太淺,你有勇有謀,有巾幗之相。”
衛枕鈺聽到這里心情復雜。
她深吸一口氣,率先抬手道:“是我狹隘在先,原是以為先生與鄭家有關系,見不得我的行事作風。”
謝升如聽后,卻是笑了,他那雙晦暗的眸子帶上了些許光亮。
“今日冒昧前來,我便猜測你絕非那般輕易中計的人,定是一石二鳥之謀,故而碰碰運氣,若你醒著便是我猜測不假。”
“至于我與鄭家,沒有任何關系,不過是早些年平環之亂之時暗中搭救趙大人,被蓋上罪名罷了。”
“至于當時想看看鄭雪薇,也是在心中猜測,她可能并非本人。”
衛枕鈺深吸一口氣。
真是沒想到,自以為完美的計劃,場中早有一雙犀利的眼看穿了。
謝升如說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此話造成的沖擊,微微一笑,鬢邊白發微微散開,融入三月春風,竟是平添幾分令人安心的力量。
“師長無長幼,我一直以己為長孫縱公子的學生,衛小姐莫要緊張,我謝升如此生,所言所行都是活在識文斷字上的。”
“今日來只是想將昔日舊事分享與你,不枉我得遇公子一場,這是咱們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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