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富貴咬緊牙,越發憤恨,“他們過得不好,與我何干?”
“戚兄,顧大人把你放走,看來并未讓你清醒。”
翁植望著隔壁籠子奄奄一息的房數,眼中凝上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
“戚兄,我來荊州的第一日,房大人就給我好好上了一課。”
“若人不利己,蠢人耳。”
他說完,竟是低笑了一聲:“是啊,我看著荊州亂象,最終選擇了聽從,畢竟活著就是最大的利己。”
房數聽到這溫和的聲音,想努力抬頭看去,卻因著手筋腳筋盡數斷掉的苦楚,難以行動。
翁植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事實上,我寧愿自己犯了過錯受人責罰,也不愿在這濁流官場上死的沒個清白。”
“戚兄,如今,我遵從內心的機會來了,縱然像你說的或有一死——”
“我也甘之如飴。”
說完之后,他緩緩起身,眼中積聚的晦暗逐漸散開。
“看在同僚情誼上,我幫你向顧夫人說情,但可惜的是,夫人一句話點醒了我。”
戚富貴雖不知他為何這般說,但心中卻重重地一顫。
只見那深紫色錦袍的男人已然合袖提步,轉過半張臉來,聲音沉沉的說了最后一句。
“戚兄,你尚且行惡,如何能要求天道對你母親網開一面?”
戚富貴被人戳中了痛處,猛地仰起臉:“我娘怎么了?她怎么了?!”
翁植只輕嘆一聲:“何苦來哉?”
“隨房大人來構陷顧夫人時,可有想到洛氏?”
他的聲音終歸散在空氣中,戚富貴絕望的臉孔上忽然浮現惶恐和后悔。
剎那間,他驟然大喊:“翁植,你幫幫我!你別走!”
“求你救救我娘……”
但那抹紫色身影早已隱入遠處,再未回頭。
殊不知,這一幕被不遠處房頂上的兩人盡收眼底。
玄三望著一言不發的衛枕鈺,低聲問:“主子,翁植這是何意?”
衛枕鈺目光深邃的望著他遠去的方向,唇邊逐漸殷上一層清淡的笑:“難得的聰明人,怪不得在這荊州之地,雖同流但未合污。”
起初,他們本以為兩個城郡都是一樣的糟糕情況,直到見戚富貴二人的前天晚上……
彼時,顧棐南一直等在馬車內,望著她輕笑:“娘子,我倒是發現了一件趣事。”
“有話直說,你還神神秘秘的。”
顧棐南失笑,把她拉入懷中,將縱天得來的情報放在她面前。
“澤城郡翁植,本是嶺南的官員,被調在此處,他管理的城郡有一俠客,武功高強,隔三差五就會搶官家的糧補給百姓。”
衛枕鈺驚訝不已。
“還有這等好人?”
顧棐南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的柔和,耐心解釋:“娘子細細想想,若非翁植暗中默許,縱是這俠客武功高強又豈能抓不住他的蛛絲馬跡?”
衛枕鈺后知后覺,眼中露出欣喜。
“你的意思是,這很有可能就是翁植的手下,是他接濟百姓的方式?”
“嗯,”顧棐南睨著她晶亮的眼神,忍不住輕輕吻了下她的額角。
“娘子聰慧,荊州已然有嚴密的管糧體系,他無法直接抽調糧食,出此下策也不失計謀。”
“加之他善于斡旋,謹慎為人,澤郡的現況遠遠好于其他城池,故而此人,為夫覺得可以一用。”
想到這兒,衛枕鈺的神思才逐漸抽離時間長廊,回到當下。
幾日不見他,很是想念。
但愿他在那邊一切順利吧。
思緒翻飛,衛枕鈺才想起并未給玄三解釋清楚,粲然一笑。
“初來荊州,翁植被誣陷害了人,房數要懲罰他,是戚富貴主動站出來幫他說了話,這才免去牢獄之災。”
“他心中記掛著這份恩情,所以明知求情會惹我不快,還是開了口。”
“至于剛才,他是在做最后的努力,若我再見戚富貴時,戚富貴能因著洛氏向我低頭軟了態度,保不齊我會動了惻隱之心,饒過洛氏。”
玄三大為震驚。
說實話,這些事他若是事后復盤也不是想不明白,但立馬意會顯然是不可能。
小小姐當真是生了顆七竅玲瓏心。
正在這時,就見衛枕鈺已經腳尖輕點朝著另一方向去。
“行了,把他倆再送回南城衙門那里吧。”
玄三呆住,忽然就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這二人昨夜本是被收押在南城衙門的,是小小姐今晨派人又調回了城主府,彼時他還心有疑惑,現下卻好像摸到答案了。
大腦風暴一番后,玄三后知后覺問:“主子,剛才你是故意讓翁植看見戚富貴去說話的?”
衛枕鈺哼笑一聲,語調很是輕快:“今日一早我相公的信到了,說翁植差不多午時趕到。”
“借他之口說服戚富貴,指不定能套點幕后之人的信息出來。”
“洛氏自然可以放過,若戚富貴誠心誠意知無不言,我饒了他母親換兩份謝恩和一份不殺生的功德,有何不可?”
言罷,她擺了擺手,背對著玄三又道:“我去看看孩子們,交代你的事辦了也休息休息。”
玄三恭敬抱拳:“是……”
只是他望著衛枕鈺的背影,站了好久。
“你干啥呢?”
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玄三思緒,他皺眉轉頭,很是嫌棄的看了眼玄四。
“話多。”
玄四瞪大眼睛,滿眼難以置信:“我瞧你和主子話也沒少說啊?說啥啦,也給我聽聽?”
“滾。”
“什么啊?玄三,你是不是玩不起!”
玄三腳步一頓,忽而轉頭問:“這是何意?”
玄四瞬間洋洋得意,叉腰仰臉,滿是炫耀的意味:“這你就不懂了吧?是阿黎教我的,若想知道何意……”
“不想了,讓道。”玄三面無表情的截斷話頭。
隨后肩膀微壓,腳尖微轉直接繞開玄四。
玄四捏緊拳,咬牙切齒,趕緊抬腳跟上。
“我要和你換班!”
“主子未曾安排。”
“你幫我和主子說說,我也想加入主子的大計劃里……”
“問主子。”
“能問主子我問你干啥?”
“……”
兩人漸行漸遠。
就在這時,他們身后竟是出現兩個金絲紋袖的黑衣人。
左邊的身量高大,面容上露出些許不滿。
“大夫人的侍衛這般沒有警惕心?我們在此處竟是半分未察。”
右邊的睨他一眼,白眼翻上了天:“老大,昨晚夜半,大夫人交代給他們了,我們會在身邊貼身守護。”
“你魚啊?”
縱亦眉頭驟然一蹙,攏成小山:“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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