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蟲影晃動，我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那只蠱蟲就在燈籠之中。
它靠近燭火，卻絲毫不受影響。
看來，新蠱不懼火。
從郭驕陽話中分析，是孟西樓選中了她。
郭驕陽以前是毒人，雖然十四種蠱毒全部解開，但還是比常人更能承受劇毒蠱蟲。
或許，還有郭天祿的因素在里面。
“新蠱是什么蠱蟲？”
我問。
郭驕陽說：“原來你還不知道。這是一只全新的蛇蠱，是老神仙新近養成。我此番單槍匹馬來老洞山寨，暫時借用這只蠱蟲。有它在，縱橫十三峒不在話下。”
“就算沒有郭老六。一旦放出這只蠱蟲，會讓老洞山寨的蠱蟲失控。到時候，會有一場蠱禍。把仙姑讓給我，大家早些回去睡覺，皆大歡喜。”
蛇蠱？
我盯著燈籠，手心也在冒汗，內心忽然激動起來，乘此機會，斬殺新蠱，等于是斷了孟西樓左膀右臂。
這樣做十分冒險。
不過，收益極大。
我將黑傘重擊地面，說：“那就試試新的蛇蠱。郭驕陽，你若傷十三峒任何一個人，今日休想離開。你好不容易解開十四種蠱毒，保住性命，不要自取滅亡。”
金蠶蠱跳到我肩膀上。
我朝前面走去。
郭驕陽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往后面退了兩步，伸出手掌，示意我不要靠前：“冬生，遇到你真是倒霉。之前，殺掉五毒獻瑞。今日，本以為仗著蛇蠱，十拿九穩，誰曾想又遇到你。你就不怕蛇蠱嗎？你怎么還是如此不惜命！”
出人意料的是，我做出出擊的打算，郭驕陽反而退縮。
郭老六額頭青筋跳出，說：“大小姐，我來收拾他。你不用擔心，優勢在我們。”
他往前一跳，快速跑動，袖子里鉆出一團濃郁陰鬼煞氣。
陰鬼煞氣“歘”地變得極為濃厚。
我掄動黑傘，勢大力沉地砸過去。
黑傘是鎮邪的寶物，一傘打下去，直接震碎陰鬼煞氣。
郭老六右肩挨了一下，直接滾出數米遠。
黑狗跳上前，將他右手咬住。
這一次，血肉模糊，掉了一大塊。
郭老六掙扎地退回去，咬著牙齒沒嚎出來，再看黑狗，眼神之中充滿畏懼之意。
“冬生，你曾說過，會放過我一馬。你不能言而無信。這只新蠱就留給你，用它來換我離開。至于，你能不能對付它，就與我無關了。”
郭驕陽將燈籠高高舉起，眼神之中露出一絲哀求。
她取出一朵紅花，戴在左邊胸口，做完這一切，她將燈籠往地上一扔。
燈籠外面的紙張瞬間燒起來。
里面油燭滋滋作響。
一部分暗紅色煞氣散發出來。
郭驕陽胸前紅花，與黑衣形成鮮明對比。
她哀求的目光看著我。
上一次分別之際，我們曾經一起喝過酒。我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誰落到對方手上，都要放對方一馬。
她拿出紅花，讓我想到，她第一次到茶花峒求助的情形。
紅花是用鐵王爺也就是鯰魚怪鮮血染過，能壓制蠱毒。
她取出紅花，是告訴我，她也懼怕新蛇蠱的蠱毒。
今晚來這里，也是受人強迫。
她本是想讓我退讓。
見我來硬的，只好選擇后撤。
舍棄新蠱，換我放她一馬。
我道：“當然，你可以走。但是，郭老六不能走。他做出害人的事情，就該受天譴，遭受懲罰。”
郭老六身子一哆嗦，連忙哀求：“大小姐。我這些年不是白呆在這里。沒有仙姑，我也能幫忙帶路，直上那座大山。而且，我還用器皿，收攏大量陰鬼煞氣。”
他邀功般取出藏在袖子里的器皿。
“郭老六，可真是貪小便宜。收集煞氣根本就無關緊要。郭家遲遲沒能成功，就是像你這種毫無長遠目光的廢物太多。我郭驕陽天縱之才，卻受你們蠢人連累。”
郭驕陽嘆了一口氣，又看著我，“冬生，你沒必要殺他，讓我帶回去交差！”
燈籠上籠罩著的暗紅色煞氣，越來越濃。
蛇蠱漸漸地變成巨大身影，是一只眼鏡王蛇的形態，蛇眼冷漠地盯著我。
它顯然還記得我。
畢竟，在斗蟲坡上，我戳瞎了孟西樓一只眼睛。
郭驕陽口鼻同時流出鮮血。
不過，她似乎借助胸口的紅花，沒有倒地。
“走吧！”
我苦笑一聲，目光看著新蛇蠱，揮揮手，“連郭老六一起帶走！這樣，你就算弄丟蛇蠱，也不至于受到太嚴重的懲罰。”
郭驕陽說：“冬生，那咱們就比一比，誰能先找到神廟。你要好好活著。我可不想，你太快死掉。不要死在這只蛇蠱手上。”
她眼眸發生變化，似乎有些無奈，右腳用力在地上踩了幾下。
“孟西樓的眼珠治好沒？”
我問。
“已經瞎了！”
郭驕陽說完這話，便帶著郭老六離開。
果然，孟西樓的不死之眼，沒那么快重新長出來。
“蠱王，老身很好奇，為什么放他們走？你與這位郭家大小姐，難道是好朋友？”
陳巧巧一臉不解地說，“咱們明明占據優勢。十三峒養蠱人，都是錚錚鐵骨。你卻如此軟弱。分明是因公廢私。”
“我如何行事，不需要向你解釋。你只用看結果就好，仙姑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你眼下要緊之事，就是快回寨子救人要緊。不要在這里耽誤時間。不能為了一個郭老六，害死寨子里的人。這只新蛇蠱，由我來對付。”
我說。
陳巧巧嘴唇翕動幾下，說：“死幾個人而已，沒什么大不了。人命不值錢。”
我沒有與她爭論。
我放郭驕陽離開，有兩個原因，第一，郭驕陽最后的示弱，以及我們當初的約定。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我忌憚這只新蛇蠱。
孟西樓百年前養出的殘蝎，就能引起云中寨發生的慘案。
新蠱也不會弱到哪里去。
與擊殺新蛇蠱相比，郭驕陽與郭老六走還是留，就顯得無關緊要。
“陳老前輩，清除郭老六留下的隱患要緊。”
我再次提醒。
陳巧巧拄著棍子往老洞山寨走。
新蠱依舊停在燃燒的燈籠上面。
它絲毫不畏懼火勢。
幾乎極短的時間內。
我感覺到方圓數公里的氣息，都發生變化。
這時，我發現蛇蠱的眼睛，開始盯著狐小仙。
我說：“狐小仙，你退后，到廟里面去不要出來。蛇蠱不受郭驕陽控制。而是，接受孟西樓的控制。它應該得到命令，要把你抓走。”
老洞山寨響起急促的敲梆子聲，瞬間就亮起很多盞燈，還有各種吵鬧叫嚷聲音。
寨子上方，一瞬間，縈繞著各種蠱蟲煞氣。
整個寨子，眾多蠱蟲處于失控崩潰的邊緣。
“新蠱讓寨子的蠱蟲，跟著活躍起來了。很有可能，會受新蛇蠱操控，趕來殺你。冬生，千萬要小心。我無法靠近新蠱。”
青靈說。
蛇蠱身上飛散出諸多蠱毒煞氣，直沖向蚩尤廟大殿。
我暴喝一聲，快速退到廟門前，揮動黑傘，將沖過來的暗紅煞氣，盡數打碎。
我低沉地喊道：“金蠶蠱，試試它的身手。”
金蠶蠱直接沖上前，金色煞氣迎擊上去。
砰的一聲。
金蠶蠱還沒有靠近，便遭受暗紅煞氣的狙擊，直接反彈落在地上。
“先回來。”
我召回金蠶蠱，它身上煞氣受損，但是并不影響活動。
“狐小仙，你站在我肩膀上來。”
我喊了一句。
我要用狐小仙吸引蛇蠱，以免它沖到老洞山寨去。
狐小仙落到我肩膀上，說：“少爺，這蛇蠱還真是兇殘霸道。它明明是虛體之物，可是它盯著我，讓我后脊骨發涼。這玩意是怎么養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
我低聲說。
從郭驕陽離開，已經過去快五分鐘。
我始終沒有找出新蛇蠱的破綻，也沒有判斷出它的五行屬性。一只蠱蟲沒有破綻，就只能蠻橫地對付。
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我后背也全是汗水。
颼！
一支符箭凌空飛來，對著燈籠上空的新蠱而去。
“冬生，你沒事吧。”
春芽大喊，正與藍鳳凰一起趕過來。
“從邊上繞過來，提防那只蛇蠱。”
我壓低聲音。
符箭穿過新蛇蠱的身體，沒有造成半點傷害。
春芽與藍鳳凰靠近。
“這是孟西樓新養的蛇蠱，由郭驕陽帶來，目的是帶走狐仙。”
我言簡意賅地說。
藍鳳凰放出一只黑金蠶，說：“斗蟲坡沒能好好地，與本命殘蝎斗一斗。今日，正是試一試這只新蠱。它應該是金木兩種屬性。火無法燒，土無法埋。只能將她撕碎。”
蛇蠱身體擺動，瞬間鉆入土壤之中。
在距離我們兩米處，蛇蠱從土里沖出來，躍到半空，忽地一分為三，分別朝我們三人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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