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竟是苗人打扮。
從他使用篾刀來看，搞不好是個厲害的扎紙匠，今晚圍城的紙人說不定出自他的手筆。
他背著對月光，整張臉處于黑暗之中，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模樣。
但是從他的身型來看，年紀應該不小。
人皮臉回到那苗人身邊，發出責怪聲：“你要是再出手晚一點，我就死了。你弄出來的這些紙人，鬼氣沖天，卻擋不住大火灼燒，連個小子都收拾不了。你也沒有傳說中那么厲害。咱們今晚若是失敗了，不會有好果子吃。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我不管了。”
苗人嗯嗯地發出聲音，顯然是在回應人皮臉的話語。
他氣息流動，卻發出這樣的聲音。
應該是個啞巴。
我重新站了起來，將黑傘上裹著的燒起來的白布抖掉，黑傘微微有些發燙，不過還可以勉強拿在手上。
“你是苗人？”我往前走了兩步，大叫一聲，“我是苗疆茶花峒的人，你是哪個寨子的？”
我并沒有馬上對他動手，也沒有表現出惡意。
當初，麻嬰的大爺，青崖峒的麻云峰就在龍虎山上學道多年。所以，不排除苗疆還有其他人和麻云峰一樣，也在龍虎山學道。
此人搞不好就在青龍觀學道。
這一次，他奉摘星子的命令對付我。而他本人未必對我有敵意。所以，我想先和他聊一聊。
那啞巴苗人支吾了兩聲，雙手又比畫了幾下。
我壓根就沒看懂是什么意思。
我又問：“你是雷公峒的人嗎？”
雷公峒的蛇蠱比較出名，再加上紙扎術也頗為厲害。所以我推斷他可能是雷公峒的人。
那啞巴明顯怔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我心中一喜，還真是十三峒雷公峒的人。
人皮臉冷笑一聲，說：“啞巴。你別高興得太早，真以為苗疆來了好朋友嗎？我告訴你，這位苗疆蠱王，在十三峒專門針對雷公峒。什么白加鶴、白不群以及白鐵虎等人，都被他欺負過。雷公峒真是慘不忍睹，在十三峒之中，一日不如一日。你今日若是收拾了他，等于給寨子的人報仇，給自己長臉。”
啞巴大叫了一聲，像點燃的鞭炮，直接就炸了。
他從身后的黑色包袱之中，取出一個樣貌丑陋的巫毒娃娃。
娃娃落地之后，快速奔跑過來，全身充滿了毒氣，不斷發出機關關節碰撞的聲音。
又一次見到了巫毒娃娃，我有些心悸，不由想起了白鐵虎。
啞巴來自雷公峒，再加上人皮臉知曉我和雷公峒的恩怨關系。
我和啞巴不可能好好坐下來談一談。眼下這種局面，不可能握手言和。
我也不想跟他好好聊了，喝道：“我乃苗疆十三峒蠱王。你若是雷公峒的人，就不該幫著外人來對付我。”
巫毒娃娃模樣猙獰，發出乖戾的叫聲，越來越近。
我后退了兩步，喊道：“狗子，將它咬下來。”
大黑狗從我身后沖過來，直接將巫毒娃娃撞翻在地上。它快速噬咬巫毒娃娃。
巫毒娃娃身上藏有一些毒蟲，再有些厲害的老靈之類。可這些根本傷害不了大黑狗。
巫毒娃娃抵不過大黑狗，掉了兩條手臂，嚶嚶怪叫了數聲，像是在哀求。
“回來！”我喊了一聲。
大黑狗退了回來。
失去一雙隔壁的巫毒娃娃哭了數聲，忙轉身跑了回去。
算是給他留了一點情面。
啞巴的怒火更加旺盛，黑暗之中，雙目猶如蛇眼盯著我，再次從袖子里落下兩條雷公斑點蛇。
“夠了！你再幫助外人對付我，休怪我不客氣。我手上的金蠶蠱豈是吃素的。我早就領教過巫毒娃娃，雙頭蛇骨以及陰蛇蠱之類的手段。我還和雷公結為好朋友。雷公峒那些人違背雷公的志向，我當然要教訓他們。”我大聲喝道。
啞巴身子微微一抖，雙眼瞇起來一些，一甩袖子，發出不滿的悶哼聲。
我頗有些不滿地說：“我此番來龍虎山，乃是辦一件大事。你若跟我過不去，先回雷公峒問清楚狀況，然后去茶花峒找我挑戰。而不是站在這里，幫助外人對付我。他日你死了，不可能葬在龍虎山上，而是要回十萬大山。你若一意孤行，幫外人對我自家人，蚩尤老爺也不收你的魂魄，你注定要成為孤魂野鬼。”
啞巴態度有所改變，嘴型一動，沖上來的雷公斑點蛇收住了步伐，又跟著退了回去。
“啞巴！你個慫貨，你個懦夫。一句金蠶蠱就把你嚇尿了！什么蚩尤老爺！你拜什么蚩尤老爺啊。趕緊放毒蛇咬他。咱們要是失敗了，不會有好果子吃。老子今日出門沒有看皇歷，跟你這個鄉巴佬一起出來……辦……”人皮臉不高興地大叫，完全不把啞巴放在眼里。
可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啞巴右手一揮，多了一把小刀，凌厲寒光閃動，直接將人皮臉從中劃開。
人皮臉一分為二落在地上。
啞巴吹燃火折子，直接丟了過去。那張人皮臉直接燒成灰燼，最后連哀嚎聲也沒有發出半句。
敢詆毀蚩尤老爺，人皮臉也沒必要留在世上了。啞巴的行動，證實了一句話：人狠不用說話。
而后，他用手上多的小刀劃開右肩，鮮血瞬間涌了出來，以此證明他今晚拼盡了全力。
他朝我看了一眼，神情極為復雜，右手捂住左肩，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我心中暗想，此人倒也沒有壞到極致，至少能聽進我的勸告。
時間指向晚上十二點。
我重新守在靈棚前，將熄滅的燈火重新點燃，又續上了燈油。
離開了整整一個白天的古飛塵，仍舊沒有返程。
我心想，他去的是天師府，不會有性命危險，現在還沒有回來，說明困在了天師府。也罷，還是不要把古飛塵牽連進來，就讓他留在天師府吧！
人皮臉，各種紙人毀掉，神秘的啞巴割傷自己離開。然而，這一晚仍舊沒辦法平安度過。
新的一波暗算，悄然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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