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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7章不可接受的結局

  孫可望又何嘗不知?如果完全占據銀州關的話,官兵就是有援兵他也不怕,有銀州關為倚仗,只要堅持半個月農民軍定能派援兵攻占銀州關附近的地方,那時除非鐵墨和滿桂想死在河套,否則只有退縮的份。可現在只有半個銀州關,就跟沒有一樣,跟官兵在城內打嗎?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官兵會這么蠢么?官兵只需要堵住四門不斷壓縮農民軍士兵的活動范圍就夠了,得沖出去,要冒死一戰,從南部沖開一道缺口。

  深深的呼了口氣,似乎一口氣想要將所有的沉悶吐出來,孫可望掃視諸將,突然厲聲喝道,“怎么了?都認慫了?我們還有萬余兄弟,官兵想要吞下我們也沒那么容易,孫某親自殿后,兄弟們速速突圍。”

  眾人各自匆匆而去,只是劉文秀離開的時候深深地看了孫可望一眼,這一別,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相見。

  耿仲明癱坐在城頭上,一點都不想動了,他現在就想好好睡上一覺,周圍官兵全部露出興奮的笑容,他們有的靠在城頭,有的撐著身子一陣狂笑,還有的人竟然跪在地上哭了。戰爭,能看到人類的本性,值此時刻方能看到所有官兵都是怕死的,怕死并不可恥,也不影響戰斗,求生,是人類的本能。

  人無膽怯之心,何來大勇之義?耿仲明總算明白了這句話,因為惜命,才會為了命去搏,恐懼面前,迎上去走過去了,那就是一個真正的勇士。

  “耿兄弟,你看...你看,是劉國能了....哈哈...”尚可喜瘋狂的笑著。

  銀州關一戰,只剩下了幾百人。

  耿仲明也沒有過去追擊的心思,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其他人的了。

  劉文秀領大軍匆匆南撤,很快就退出了小小的銀州關,經歷了一場大戰,銀州關四處濃煙滾滾,城里的尸體無人收斂,濃烈的臭味飄蕩在空中。

  酉時三刻,銀州關之南三山原,夕陽之下,三山原顯得如此廣闊,清風徐來,滿是青草氣息,紫色野花,勃勃的花瓣,像一層層薄膜貼在草地之上,遠遠望去,那里是一處紫色地毯,柔軟而優美。天際之邊,一支大軍緩緩走來,人未到,沉重的腳步聲已震徹人心。

  終于來了,看到遠處踏云而來的官兵,劉文秀突然露出一種解脫的笑容,他一點都關心官兵有多少人馬了,因為來多來少,都是一個樣。

  “錢卓,列陣,無論如何,也要殺出去!”

  錢卓擦了擦臉上的血水,吼道,“啊啊啊.....,小弟但有命在,定為大軍沖出一道缺口!”

  如今根本不需要什么戰前動員,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不拼就要死,因為沒有了退路,唯一的退路就在前方。錢卓翻身上馬,手中雙刀緊握,左手刀因為揮砍過多,已經多是缺口。

  當農民軍列陣時,周定山就已經知道劉文秀要做什么了,他有些佩服這些農民軍的,以前的農民軍要是碰上這種局面早就崩潰了,這些人竟然沒有崩潰,還迅速做出了反應。回頭拼命,看似愚蠢,卻也是最后的機會,只要能沖開缺口,就能逃,而且一萬多人拼死搏殺,不可能沖不開缺口的。

  劉文秀要拼命,周定山卻不想拼命,他要的是以最小的代價重創這股賊兵。

  “各部讓開一條路,不要正面硬碰”周定山翹嘴冷笑,婁大集等眾將也嘿嘿笑了起來。婁大集可是越來越欽佩周定山了,這位云府名將打仗從不死板,手段頻出,像這次,換成他人也許直接堵住去路跟漢人死磕了,對方疲兵之師,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哪里是大遼勇士的對手?可周定山沒這樣做,他偏偏讓出一條路來讓對方跑。

  官兵左右分開,兩翼人馬頓時厚實,又有劉國能領兵在外迂回,頓時戰場之上形成一種詭異的場景。在農民軍正前方有一條寬廣的通道,只需要沖過去幾十里,就可退到安塞城范圍。

  有些農民軍笑了,而劉文秀的臉色卻陰沉了下去,他知道這是周定山的計謀,誰知道前邊還有什么陰謀詭計等著?明知事有蹊蹺,可劉文秀不得不向前。

  孫可望留在最后,率領著一干兵馬形成了一道墻。孫可望的身后,則是錢卓。

  領兵獨擋騎兵追擊,這幾乎是有死無生的任務,二人卻沒有遲疑,此時,錢卓已經領兵發起了誓死沖鋒,讓錢卓沒想到的是一個沖鋒,擋在前頭的官兵竟然節節后退,自動分開一條路,就好像演練好的一般。

  錢卓有點蒙,可都不得不沖過去,錢卓和孫可望剛沖殺一段距離,原本散開的官兵突然合兵一處,直接將他們堵在了中間。回頭望去,劉文秀險些一頭栽下馬來,總算知道周定山為什么好心讓開路了,原來他是想集中兵力一口吞掉那殿后的幾千兄弟。

  回兵去救?不,不能的,劉文秀咬著嘴唇,哪里已經干裂,鮮血不斷滲出。

  劉文秀轉過頭去,鮮血入肚,滿是決然,“走,走啊,一路向南,殺....去安塞城.....”

  撐劍怒吼,劉文秀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血淚從眼中流出,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

  劉文秀領兵一路南逃,而困在三山原的農民軍已經所剩無幾,劉國能和婁大集留下來剿滅孫可望,進行收尾,周定山則率領其余人直接南下,追著農民軍逃兵一路掩殺,三山原南北五里地,殺的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躺下,卻無人去管,如今那些還想著拼命地農民軍只想著逃命了,哪還有半點反身拼命地心思?

  小小的三山原,丟下了近六千具尸體,劉文秀來不及喘息,還得跑,必須跑,再讓對方騎兵咬上,再想跑就難了。

  一陣隆隆的響聲在前方響起,看著那滿天的塵土,劉文秀幾乎絕望了。后邊追兵越來越近,前邊又有騎兵撲來,這是天要亡我啊!就在劉文秀抱定必死之心時,前方突然出來陣陣歡呼聲,他瞬間便愣住了。

  很快劉文秀便了解到了情況,原來前方并不是朝廷的伏兵,而是安塞城趕來的援兵。農民軍并沒有多少騎兵,不過安塞城內張大受麾下卻有著一支三千余人的騎兵隊伍,這支騎兵原本是甘肅邊軍,投靠過來后便被張大受格外看重,輕易之下絕不會動用這支騎兵的。

  霸天豹謝九匆匆而來,為了救援劉文秀,他可是把麾下的騎兵全拉了出來。本心里,謝九是不想管這破事兒的。兩萬多大軍去打銀州關,最后還被官兵打得屁滾尿流,像這樣的廢物留著有何用?可張頭領自有想法,如果任由這兩萬大軍被全殲,對陜北農民軍的打擊太大了。

  救援,不是為了張獻忠,而是為了整個陜北義軍。緊趕慢趕,當見到劉文秀后,看著這只稀稀拉拉的殘兵,謝九心底發寒,猶自有些不敢相信。

  “劉兄弟,這......就剩下這么點人了?”看到劉文秀陰沉著臉慢慢點頭,謝九心臟發緊,覺得好像被人抓了一把。兩萬多人啊,浩浩蕩蕩的殺向銀州關,結果逃回來的不足三千人,那可是兩萬多人啊,就是兩萬頭豬,官兵想要殺,那也不容易啊。

  霸天豹謝九沒有再多說什么,掩護著這支殘兵慢慢退到了安塞城。周定山并沒有強追,在距離安塞城三十里的地方,下令全軍返回。雖然未能全殲劉文秀和孫可望這支農民軍,但已然重創對方,想必短時間內張獻忠是無力襲擾了。

  .......

  另一邊的三山原上,已經是尸橫遍野,近三千名農民軍士兵坐著最后的困獸之斗。錢卓雙目赤紅,持刀的手不受控制的打著哆嗦。戰至現在,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整個人已經變得麻木,只有脫力顫抖的手,讓自己感覺到還活著。

  在錢卓身后,孫可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他和錢卓一樣,除了還在喘氣,渾然想個死人。那空洞的眼神,毫無神采。錢卓回過頭,擠出一個莫名的笑容,“孫大哥,如果你能活著回去,請照顧好錢某妻女。”

  周圍的廝殺聲充斥著耳膜,孫可望腦袋昏沉沉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可很快,他蹙緊眉頭,怒道:“錢兄弟,你在說什么?如此情形,我們還有活路?莫說廢話,今日你我兄弟同生共死.....”

  “呵呵,還有機會的,看到那里了么?”錢卓指了指西北方向,在人群遠方是一處高坡,“我知道那里,官兵剛剛調走了一批人,那里兵力最空,過了那個高坡,有一條河,跳進河中,就有可能活下去.....”

  說罷,錢卓雙手拔起鋼刀,朝前奔去,他雙目圓瞪,仰天長吼,“某家孫可望在此,誰敢一戰.......你家爺爺孫可望在此......”

  聞到這陣怒吼聲,四周的騎兵全都望了過來,哪怕是奧爾格和陳耀峰,同樣瞪大了眼睛,透出一股興奮之色。孫可望,那可是張獻忠麾下第一猛將,在整個陜北都是響當當的人物。之前就聽說孫可望留下來斷后了,可惜誰也不認識孫可望,如今對方自報名號,這個機會豈能放過?

  誰能斬殺孫可望,必是大功一件!

  陳耀峰哈哈大笑,抽身回來,朝著錢卓的方向奔去,“兄弟們,隨我來,斬殺孫可望,總兵大人必有厚賞.......”

  四周騎兵聞風而動,錢卓以及周圍的農民軍便如那汪洋里的魚蝦,瞬間淹沒在浪潮中。狂風大作,馬蹄濺起飛塵,草屑漫天舞動,人命卻倒在地上,不如那飛舞的草。

  看著錢卓淹沒人群之中,孫可望張著嘴,許多話卡在喉嚨里,卻是說不出來。瞬間,這個剛毅的漢子,這個刀劍加身,血水橫流依舊不流淚的硬漢,變得脆弱,變得淚水橫流。他的心在滴血,錢卓啊,你在做什么?

  孫可望轉過頭,朝著西北方殺去,他沒想過活著離開,但是,他必須這么做。不這么做,不嘗試一下,對得起錢卓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可望發現自己來到了高坡上,那些瘋狂的騎兵似乎沒有追過來,他們封鎖了包圍圈,進一步剿殺著里邊的人。突然,有人大吼一聲,吼聲中帶著興奮與開心。

  “孫可望已死.....孫可望已死......”

  高坡上的孫可望沒有繼續看下去,他長呼一口氣,轉過頭朝深處鉆去。果然,沒多久便看到一條河流從高坡下淌過,湍急的河水,似乎要躍入黃河。

  沒有半分的猶豫,孫可望跳了下去,生也好,死也罷,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老天爺開恩了。

  .......

  而在另一邊,奧爾格以及劉國能已經大怒,他們發現自己被耍了,那顆腦袋的主人并不是孫可望。

  打掃戰場,也沒有發現孫可望的蹤影,這讓劉國能面上無光。勝券在握,重兵圍困,卻讓孫可望跑了。

  此時米脂城內,張獻忠一言不發的坐在炕上。他盤著腿,垂著腦袋,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神智。艾可奇等人躲在外屋,誰也不敢上前打擾。這次的事情,對張獻忠的打擊太大了。麾下五萬大軍,一下子折損一半,自己最為倚仗的孫可望也是生死不知。

  不知道過了多久,里屋傳來一陣怒吼,震得艾可奇等人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張存孟,你這是要害我張獻忠,老子與你誓不兩立......”

  張獻忠沒有怪罪那些官兵,他把所有的怒火對準了張存孟。自己是去救張存孟的,可是孫可望跟劉文秀在銀州關打得如火如荼,河曲城那邊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張存孟率兵出擊,拖住官兵,攻打銀州關的兵馬會被大量騎兵抄了后路?

  折損兩萬多人,那可是他張獻忠積攢許久的家底啊,這么大的傷亡,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米脂城上空蒙著一層陰霾,張獻忠胸膛里藏著一團火,這團火隨時都會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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