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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5章制衡

  沉思良久,陳奇瑜有些頹然的坐下,揮著手嘆道:“此事就先不提了,鄭州情況如何?”

  洪承疇暗中點了點頭,還算陳奇瑜聰明,要是陳奇瑜扛不住壓力,非要跟鐵墨劃清界限,那他洪承疇就該考慮要不要為自己留條后路了。洪承疇一直履任陜西,之前還跟著楊鶴干了幾年,可以說對陜西的事情了如指掌。要說剿匪,不靠邊軍,根本沒戲,可要想依靠邊軍,那你就得跟鐵墨搞好關系。眼下宣府整個就是鐵墨的一言堂,自從侯世祿當上兵部尚書后,鐵墨一番操作下,宣府全都是自己人。這事兒大家都看在眼里,誰也沒說什么,哪怕是侯世祿,也是假裝不知道。

  宣府的事情,自從侯世祿沒走的時候就已經初現端倪了。因為跟中利益關系,鐵墨、黑云龍、李嘉盛以及馬方,關系盡滅的很,尤其是鐵墨、黑云龍和李嘉盛,那可是晉北鐵三角。這種關系,不是侯世祿能影響到的。宣府不說,大同府那邊滿桂手底下許多人也是跟他鐵墨穿一條褲子的,尤其是麾下頭號大將婁大集。滿桂對此心知肚明,所以但凡晉北有什么事,都會摻和下。滿桂看上去是個大老粗,實際上精明著呢,他知道要是撇開手底下人的利益,他這個大同總兵也坐不安穩。

  時至今日,九邊重鎮宣府和大同幾乎是鐵墨的一言堂。這種情況下,想要剿匪,還要跟鐵墨劃清界限,這不是腦子有坑么?

  洪承疇就怕陳奇瑜扛不住朝堂那些人的壓力,轉過頭來跟鐵墨對著干,那可就要倒霉了。好在,陳奇瑜不算迂腐,知道眼下最好的選擇是什么。

  陳奇瑜沒理會內閣問詢,繼續對鄭州方向用兵,而此時鄭州城內的高迎祥卻是異常開心,完全沒有因為官兵逼近而有什么壓力。鄭州富戶不少,搶掠的物資不在少數,更讓他驚喜不已的是,進入鄭州后,竟然發現了一處糧倉,里邊裝滿了滿滿的糧食。糧食都已經裝袋,一看就是最近要轉移的,結果全便宜他高迎祥了。

  高迎祥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拿下了鄭州,又搶了不少好東西,招呼著眾頭領難得的享受了一番。庭院里,燈籠高掛,樂聲綿綿,十幾名女子身著薄紗翩翩起舞,她們的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一舞終了,舞女們躬著身子退下去,忽然間落在最后的那名女子驚呼一聲,被人拉到了懷里。

  王巖摟住那名女子,端著酒杯遞了過去,不容置疑的笑道:“美人,喝了這杯酒,笑一笑,大好的日子,為什么不開心?跟著王爺,以后讓你吃香的喝辣的,絕對虧帶不了你。”

  女子不敢反抗,硬著頭皮將那杯酒喝了進去,頓時臉生紅暈,不斷地咳嗽起來。王巖卻是哈哈大笑,手也變得不老實起來。這時對面傳來一聲冷哼,原來是李巖看不過眼,故意咳嗽了兩聲。

  王巖皺著眉頭,神色不悅的瞅了瞅李巖,“李兄弟,你是什么意思?你也看上這個小娘們了?那哥哥讓給你,嘿嘿!你可千萬別拒絕啊,否則兄弟們就要以為你是個沒了把的男人呢!哈哈.....”王巖有些諧趣的笑了笑,他可沒想真心把懷里的女子送給李巖,只不過是出聲譏諷兩聲罷了。

  李巖最討厭王巖這種人了,可以說義軍中許多人許多做法,都與他的想法大相徑庭。只是入了這個局,成了一名賊寇,就沒法輕易退出去了。李巖沒有說,只是轉頭看了一眼上位的李自成,卻見李自成捏著酒杯,一副沉思狀,似乎并沒有留意到周遭發生的事情。

  呂偉良輕輕地碰了碰李自成,待李自成有所反應,這才小聲問道:“將軍,想什么呢?今天大好日子,闖王設宴款待大家,你這樣,有些失禮了啊。”

  主位上的高迎祥也已經留意到了李自成的情形,他倒沒怪罪,只是有些關心的問道:“有什么心事么?怎么看你的樣子,似乎有些擔心啊。”

  高迎祥問起,李自成只好放下酒杯,起身拱手施了一禮,擰著眉頭說道:“闖王,屬下還在想今日那批糧食的事情,如此多的糧食,可供應五萬大軍半年所用了,絕不是普通商賈能有的。哪怕是鄭州糧商,也不可能把大量的糧食放在這里。屬下著人再三詢問,打聽到一點眉目,這批糧食應該是蕭家籌措的,我想,這應該不是蕭家的糧食,而是蕭家為活閻王準備的軍糧。”

  蕭家與鐵墨之間的關系,現在人所共知,李自成有此聯想,不足為奇。不過他這話一說出來,各頭領全都閉著嘴,臉色有些僵硬,尤其是高迎祥,神情猶如便秘一般。

  只要聽到活閻王的名字,心里就有點打突突,實在是被坑怕了。如果這次搶的是活閻王的糧食,那還真未必是什么好事兒,“哦?還有這事兒,那你是什么想法?”

  “闖王,屬下覺得鄭州實在不適合長待,不如早點離開。眼下陳奇瑜調兵虎牢關,袁崇煥還在通許,我們完全可以趁著這點時間,攻破滎陽,轉道南下!”李自成認真的說道,他知道這番話會讓許多頭領不高興,甚至連高迎祥也會有些煩悶,但不得不說。

  讓李自成意外的是,高迎祥竟然輕輕地點了點頭,倒是王巖推開懷中女子,站起身沖著李自成冷笑道:“李將軍,你忒得膽小了,不能聽了活閻王的名字,咱們就抱頭鼠竄吧。這些糧食是活閻王的軍糧又如何?咱們現在在鄭州,他遠在南直隸,能拿咱們如何?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就算跟他打,也不是......”

  王巖還待再說,呂偉良騰地一下站起身,指著王巖怒道:“姓王的,閉上你的鳥嘴,你以為眾兄弟都跟你一樣愚蠢?你以為打下了鄭州,就可以享樂一番了?鄭州是什么地方?這里可是中原腹地,夾在洛陽與開封之間,官兵會拼了命想要把鄭州搶回來,你沒見那陳奇瑜舍了伏牛山,也要來鄭州?更何況,估計那活閻王很快就會回中原了,我們不趁著官兵沒合圍之前多搶些好處,難道還真待在鄭州城內跟官兵分個勝負不成?”

  呂偉良罵完,李巖、徐北川等人就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就連高迎祥也露出幾分不耐之色。牛金星嘴角抽搐,無聲的嘆了口氣。要不怎么說這個王巖沒腦子呢?剛剛闖王已經點頭同意李自成的見解了,可見闖王也有退走的意思。至于緣由嘛,形勢所迫,再加上不愿意惹活閻王吧。可是,王巖就是沒眼力勁兒,還站起來說個沒完沒了。

  蠢啊,難道非讓闖王自己說想撤,說闖王心里怕活閻王?見王巖處境尷尬,牛金星只好起身向眾人拱了拱手,“眾兄弟息怒,王頭領也是舍不得鄭州這好地方嘛,言語之間有些過激,大家多多包涵一下。至于是走是留,自有闖王定奪,大家就別爭來爭去了。”

  牛金星這番話算是替王巖解了圍,本來呂偉良等人想借機找王巖麻煩的,牛金星一摻和,這事兒也不好死揪著不放。高迎祥也不想因為這點事兒怪罪王巖,亦或者說,他不希望義軍中全都是李自成的聲音。及時李自成是自己的外甥,可大多數人都看李自成臉色行事的時候,高迎祥心里還是會有些不舒服。

  最近一段時間,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自從南直隸兵敗之后,李自成率部退回汝寧府,連續打了幾個勝仗,還讓大名鼎鼎的袁崇煥吃癟。現在義軍中好多人談起李自成,都會豎起大拇指,心生佩服。高迎祥希望有更多的王巖站出來,這樣才能跟李自成分庭抗禮。

  思索片刻,讓王巖坐下后,高迎祥淡淡的笑道:“諸位不必爭執,之前決定攻打鄭州,也是形勢所迫,現在鄭州拿了下來,物資也得到了補充,我們沒必要再留在鄭州當靶子。我們就依李頭領的意思,這兩天便棄守鄭州,到時候給袁崇煥送一份大禮。”

  說到這里,高迎祥停頓了一下,刻意的看了李自成一眼,隨后凝著眉頭說道:“至于滎陽那邊,若要強攻,未必能討到好處,那陳奇瑜集結重兵到滎陽附近,不是來看戲的。所以,高某以為不如調四天王北上。我們可設法在鄭州以南伏擊袁崇煥,到時候,陳奇瑜必然派兵馳援,那時,李天王可趁機攻打滎陽。”

  高迎祥剛剛說完,牛金星便拱手攢道:“闖王此計,乃是上上之選,屬下深感佩服。想必陳奇瑜也料不到我們會這個時候調李天王北上,恐怕到時候要給官兵一個大驚喜了。”

  有牛金星帶頭,其他人趕緊起身,對高迎祥一片贊譽之聲。眾人全都出口稱贊,為由李巖低著頭,眉頭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時間匆匆而過,一場宴會終于結束,眾頭領各自散去。李自成回到暫時居住的地方后,并沒有立刻睡去,等了沒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果不其然,來人正是呂偉良、李巖等人,眾人湊在一起,顯然是還在想著宴會上發生的事情。

  如果要對滎陽用兵,完全沒必要讓李養純北上的。李養純留在南邊,保證汝州以及南陽的道路通暢,更為穩妥,可偏偏闖王執意調李養純去攻打滎陽。

  李巖因為年輕,最控制不住心緒,關上門,低聲說道:“將軍,屬下不明白,闖王今日所說明顯有些不妥,為何大家都不說?”

  見李巖這般,呂偉良搖搖頭嘆了聲。李巖很聰明,前途無量,但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啊,“你啊,想得太簡單了,如此簡單的問題,你覺得牛金星那老狐貍看不出來?闖王不知道用不著李養純北上?可是闖王在兵力充足,沒有太大壓力的情況下,還是堅持調李養純去攻打滎陽。”

  “哎,闖王是有些放著咱家將軍呢!自從撤出南直隸后,將軍屢戰屢勝,還在袁崇煥眼皮子底下拿下了鄭州城,眼下將軍聲威震天,威望直逼闖王。若我是闖王,也要想辦法制衡一下了。”

  呂偉良覺得能看透這些的人不在少數,所以也沒賣關子。聽罷,李自成苦笑著點了點頭,“呂兄弟所言,正是本將軍真正擔心的啊,看來我們兄弟以后要收斂一些了。”

  李巖面露苦笑,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這些人一個個心里清楚得很,只不過臉上沒表現出來罷了,“哎,闖王這容人之量真的有些差了啊,將軍并無取而代之之心,卻要如此防著。”

  呂偉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將軍真的沒有不臣之心么?野心這東西,誰能說得清楚呢?將軍又豈能不明白隨著權力膨脹,會引起闖王猜忌?他心中清楚,但還是做了,還是搶了風頭。

  不過有些話呂偉良不會說,也不會問,他只是笑道:“將軍,只是有一件事兒呂某還是有些不明白,牛金星這條老狐貍一直左右逢源,本著誰都不得罪的原則,這次帶頭恭維闖王,他就不怕得罪我們?”

  李自成搖搖頭,輕聲道:“本將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或許,只有去問牛金星了。”

  呂偉良等人大為詫異,這事問牛金星,他能說么?

  約莫一刻鐘時間過去,外邊響起了一陣輕促的敲門聲,當那人進屋后,李巖看著那人的臉,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談起的牛金星。

  相比李巖等人的詫異,牛金星反應很平淡,他向眾人拱了拱手,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他似乎猜到了李自成等人聚在一起談論些什么,于是神情嚴肅的說道:“將軍,想必你還在為之前發生的事情心生疑惑吧?還請將軍莫要生氣,且聽牛某細細道來!”

  李自成抬起手,輕輕地揮了揮袖子,輕松道:“牛先生言重了,本將軍和諸位兄弟不過是有些不明白罷了,倒沒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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