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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0章和談

  十月十一,當敏特率軍抵達玉山后,聽到了一個最不愿意聽到的消息,全寧易手,杜棱洪再次成了全寧之主。從玉山縣被破,再到大軍決戰于全寧城外,僅僅用了十二個時辰。鐵墨哪怕是神仙也不可能阻止杜棱洪入主全寧的,當消息傳到大名府,鐵督師正摟著孟小娘子說悄悄話呢,乍聽杜棱洪重新入主全寧,驚得嘴巴一咧,差點把懷里的孟小娘子丟地上。

  孟小娘子對那什么全寧城丟不丟,并沒有太大概念,纖手恰恰鐵墨的胳膊,沒好氣道,“督師,你這一驚一乍的,嚇死奴家了,不就是全寧么,頭疼的該是皇帝才對。”

  “...你曉得什么,事情沒那么簡單的,本來想著杜棱洪能牽制多爾袞的,誰曾想盧梭突然暴亡。眼下杜棱洪占據全寧,多爾袞上了掣肘,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滅掉阿敏了。到那時候反過頭來再與朝廷兩面夾擊杜棱洪,這杜棱洪還是只有敗亡的份兒。”

  鐵墨搖頭晃腦的,總之,他可不希望杜棱洪完蛋的這么快,有杜棱洪釘在這里,不管多爾袞還是大明朝廷都得忌憚三分。雖然手握晉北大片土地,晉北軍也號稱二十四萬,但其中不穩因素太多了,晉北大運河剛剛開拓,也需要休養生息,如果沒有必要,實在不宜再開戰端。所以眼下需要杜棱洪活著,可惜這杜棱洪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鐵了心要奪回全寧城,估計是這位林丹汗的繼承者在全寧憋太久了,他太需要出來透透氣了。

  由于沙雕不在,徐美菱又去白溝河一帶傳令,身邊對情報有研究的也只剩下阿莎姐妹了。將阿莎喚進來,小聲吩咐道,“丫頭,領人去查一查岳寒林,如果有機會,將他帶到大名府來,本督師要親自問問他。”

  鐵墨覺得岳寒林身上有很多問題,首先岳寒林可是邊軍出身,行軍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可是這次卻犯了有如兒戲般的低級錯誤,放棄全寧城,與杜棱洪的大軍出城決戰。岳寒林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的,所以只有一個解釋,他是故意這樣做的。每個人做事都是有理由的,鐵墨需要知道自己敗在了什么地方。

  兩日后,阿莎傳回來消息,說是岳寒林感罪孽深重,于白溝河河畔自刎。得到這個消息后,鐵墨可謂是失望至極,岳寒林這一死可是斷了許多線索。

  全寧大戰結束,遼東占據卻剛剛進入起始階段,十月十三,多爾袞以阿濟格為征東大元帥,率三萬大軍直逼賓州城,阿敏自然不敢怠慢,調集重兵于賓州一帶,打算利用賓州有利地形以及城高墻厚,盡可能的消耗多爾袞的有生力量。

  阿敏也不想當個縮頭烏龜,只是之前一戰,損失不小,后來又進攻西州,與晉北軍惡戰一場,慘敗而歸,這一戰可謂是元氣大傷。而那個十三弟多爾袞卻恰恰相反,連番征戰下來,不僅兵力沒有折損,反而越聚越多,現在已經對會寧府形成了絕對的兵力優勢。

  阿敏等待著攻城戰,而阿濟格一路急行軍,眼看著就要到賓州城的時候,卻立刻下令,大軍后退五十里就地扎營。阿濟格這一出,徹底把阿敏搞懵了,大軍疾行,走到半路又返回,這是再折騰部下幾萬大軍么?阿敏與自己的兄弟有些交情,知道這位兄弟不是那種莽撞白癡之人,所以阿敏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他知道阿濟格如此做必有深意,可一時間又想不出來。結合著最近得到的軍報,阿敏仔細思索起來,多爾袞和阿濟格到底要玩什么鬼把戲呢?

  現在阿濟格威逼賓州,多爾袞駐扎在雙遼縣隨時準備進攻黃龍府,嗯,賓州,黃龍府。突然間,阿敏想到了什么,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雙遼縣處在賓州和黃龍府西南方,能隨時抵達這兩個地方,看似駐扎在雙遼縣非常不錯,可實際意義又有多少?

  如果多爾袞突然襲擊黃龍府,會寧府也有足夠的時間派兵南下馳援。不對,如此簡單的道理那個侄兒不可能不知道,他必定不是為了賓州或者黃龍府,順著地圖往下一縷,咸州、貴德州,嘶,看到這兩個地方,阿敏幾乎是倒抽一口涼氣。

  錯了,錯了,完全被那十三弟給耍了,他哪是要打賓州和黃龍府,哼哼,從雙遼縣往東南方向一插,打下兵力空虛的貴德州,很快就能阻斷遼陽府與黃龍府之間的聯系,至于為什么遲遲不動手,恐怕是在等啊。

  皇太極可是剛剛領兵前去遼陽府平亂,多爾袞這是在等皇太極領兵全部進入遼陽府境內呢,呵呵,真是好計謀,這是要一口氣吞掉那兩萬精兵呢。知道了多爾袞的心思,阿敏卻毫無辦法,因為現在估計皇太極早已經過了貴德州,說不定已經陷入遼陽府混戰中了,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皇太極能沉著應對了,揮兵援救遼陽府?開玩笑,只要大軍一調動,估計阿濟格就會像瘋狗一樣撲上來,如果會寧府丟失,保不保遼陽府和完顏宗弼還有意義么?

  會寧府附近出奇的安靜,可遼陽府的氣氛卻變得異常詭異,皇太極領兵抵達遼陽府附近后,沃勒爾就領兵退出遼陽府,直接退到了遼陽府南邊的鎮海府。皇太極領兵多年,做為努爾哈赤的繼承人,自然是能力不凡的,他沒有急著去追沃勒爾,因為沃勒爾的做法太讓人生疑了。

  已經快占據遼陽府了,卻又打也不打直接退回鎮海府,請問不奇怪么?一定有問題,皇太極命令斥候外放五十里,嚴密關注四處有沒有異狀。很快,變故就出現了,十月十七,駐扎在雙遼縣的多爾袞領兩萬大軍突然東進南下,猛地對黃龍府南部的咸州發起瘋狂的攻擊,如今咸州城只有兩千守軍,哪里頂得住瘋狗一樣的多爾袞,僅用了一個時辰,多爾袞就拿下了咸州,緊接著馬不停蹄追著敗兵的屁股沖向了貴德州,等到皇太極反應過來的時候,多爾袞已經占據了咸州和貴德州,徹底截斷了皇太極所部大軍與北邊的聯系。

  多爾袞如此做,看似面臨著被兩面夾擊的危險,但他并不怕,這就是具有兵力優勢的好處,雙遼縣還有兩萬大軍按兵不動,只要阿敏敢派兵馳援,那兩萬大軍隨時都能抵達咸州,到時大哥阿濟格所部大軍再逼迫賓州和會寧府,阿敏如何做?

  經過一場大戰,遼陽府早已變得殘破不堪,走在曾經繁華的市井小路,皇太極心思沉重,臉色變得陰沉可怖。如今可真是進退兩難啊,進,那沃勒爾遠在鎮海府,隨時都能經水路轉移,退,有那阿濟格領兵截斷后路。死守遼陽府?皇太極從來沒有死守遼陽府的心思,如今遼陽府內輜重被搶去,幾乎精光,沒有糧草,如何死守?

  十月十九,就在皇太極一籌莫展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封信,這是多爾袞的親筆信,內容也很簡單,約他到遼河棗林橋敘話。皇太極只是稍微想了想,便做了回復,他會去棗林橋的,也可以說沒有別的選擇了。其實皇太極并不怎么恨多爾袞,如果沒有必要,他不想斗個你死我活的。

  秋天的棗林橋風不小,尤其是現在已經到了深秋時節,更是寒冷,這遼東大地,秋天就像是初冬來臨。系著披風,皇太極騎馬來到了棗林橋,此次前來,他只帶了兩名親衛,這次是來談判的,那二哥還不至于下毒手,如果二哥如此無賴,也到不了今天這地位了。多爾袞早就在橋頭等著了,只見橋面上擺著一張酒桌,放著兩碟小菜,見皇太極前來,多爾袞展眉笑道,“四哥,這里,小弟等你一會兒了,快來吧。”

  皇太極也確實有些冷了,下了馬快步走上棗林橋,坐在對面狂飲一杯,多爾袞眉頭一挑,笑瞇瞇的問道,“十三弟,你就不怕酒中有毒?”

  “呵呵,要是下毒,就沒必要讓小弟來棗林橋了”皇太極說這些時還是非常自信的,毒死他皇太極又能得到什么好處?逼著其他兄弟緊緊跟隨在阿敏身旁?

  “好,老十三,你這點跟為兄很像,為兄說句實話,你我兄弟幾人,為兄也就對你另眼相看,至于大哥,呵呵....好大喜功,腹中草包。”

  皇太極可不知多爾袞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只能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皇太極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十三弟,你我終究是兄弟,所以,為兄希望你能過來幫我一把。你難道真的滿足現在的生活么?哼哼,胸無大志,老是想著今天搶一點,明天搶一點,有什么用?你知道南國的好么?那里財富滿地,美人如畫,那南人更是懦弱,只要我兄弟聯手,何愁不能南下侵吞大明?老十三,你是不是覺得為兄在說謊?呵呵,即使沒有汗王之爭,為兄也斷然不會與這些老朽同路的,他們老了,失了雄心壯志,我女真勇士能殺出白山黑水,為什么就不能放馬南下,占據南人的花花江山?”

  多爾袞臉色潮紅,變得有點瘋狂,他沒有說假話,句句都是真的。

  多爾袞在沉思著,他的心已經有點被說動了,他是個年輕人,只要是年輕人就有股沖動。暢想著大明花花江山,皇太極描畫著一副美麗的畫卷,金國鐵蹄越過黃河,那里的美人、財寶盡入手中,誰能不心動?

  多爾袞又何嘗不明白女真內斗的危害,但是他忘不了之前的仇恨。同樣多爾袞也是野心勃勃之人,他渴望權力,但有一點他是沒想到的,在皇太極心里想的竟然不只是南下打草谷,居然裝著整個漢人的花花江山。至少多爾袞不敢想,在他想來無異于霧里看花,水中望月。但是皇太極敢想,這一點就輸了。

  “四哥,幫你可以,不過你也要答應小弟一件事情!”多爾袞神色認真,皇太極沒有遲疑,點頭道,“說吧,什么事?”

  “當他日破會寧府,阿敏交給我處置!”多爾袞說的很強硬,如果皇太極不答應的話,他一定會選擇死守遼陽府的

  皇太極靜靜地看著多爾袞,神色平淡,也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事實上,皇太極也是非常生氣的,因為他從沒想過給阿敏一個好的死法,多少年了,被阿敏壓在頭頂,這口惡氣要是不出來,如何能受得了。可皇太極畢竟是一代梟雄,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還是選擇收服這位十三弟,有了十三弟幫助,那將是如虎添翼,無往而不利。很快,皇太極就做出了抉擇,他站起身,朝著多爾袞伸出了一只手,“十三弟,會寧府拿下后,阿敏交給你處置!”

  皇太極不是個心胸開闊的人,可此時,他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將此生憎惡的阿敏交給多爾袞處置,其實就是給了阿敏最大的尊重了。皇太極起了身,握住多爾袞的手,有些佩服的點頭道,“四哥,小弟很佩服你!”

  棗林橋上,當多爾袞和皇太極聯手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女真的局勢已經進入了尾聲,而此時的沃勒爾,也在鎮海府默默耕耘著,他很清楚,多爾袞是頭惡狼,等到拿下會寧府解決了阿敏,只要大金國局面一穩,這頭惡狼就該對他沃勒爾動手了。

  沃勒爾苦心經營,將鎮海府已經南部幾城全部掌控,隨后又給鐵墨去了封信,他需要外援,而這個外援只能是鐵墨。沃勒爾知道自己還很弱小,只能先給別人當棋子,之前是多爾袞的棋子,如今大金國局勢已經明朗化,他沃勒爾這顆棋子就該去掉了,為了存活下去,只能再給鐵墨當棋子。這些年來,沃勒爾與鐵墨接觸不少,從鐵墨身上他學到了一點,那就是在時機未成熟之前一定要忍著,不就是給別人當棋子么?沒有關系,等到他徹底占據遼陽府大片土地,這顆棋子就可以當家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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