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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5章南下

  宏查盧是死了,如果沒死,那也一定要割了他的腦袋,迦馬丹薩城都能丟,還有他不能丟的地方么?

  此時不管是卓瑪一贊,還是瓊蘇贊,都還不知道迦馬丹薩城的具體情況,可是有一件事必須要做了,那就是調北邊一些兵馬,全力駐守工布江達城。工布江達,可是邏些城東面最后一道屏障了,如果這道屏障丟掉,漢人完全可以長驅直入,至少在工布江達以西,除了邏些城能抵擋住漢人的腳步外,別的地方根本擋不住漢人前進的步伐。

  當然,如果不想被牽制,或者爭取戰爭主動權的話,也可以主動退出邏些城,撤往西北方向的象雄古都穹廬銀城。可是邏些城怎么能放棄,在烏思藏子民心中,邏些城就像大明開封一樣的存在,尤其是那座布達拉宮,那里可是烏思藏子民的信仰,是每一個烏思藏人心中的最威嚴的圣地。人可以死,布達拉宮不可失。

  卓瑪一贊反應非常迅速,僅僅兩天時間就有三萬多人從北邊安多城和達木城調到工布江達,再加上從迦馬丹薩城逃回來的殘兵,短短時間內,這座不算堅固的工布江達城里竟然聚集了五萬多人,其兵馬人數占據了整個烏思藏兵馬的三分之一還要多。由此可見,迦馬丹薩城的丟失,對烏思藏人來說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看上去烏思藏地域不小,可真正有意義的地方都集中在西南高原腹地,也就是說看上去地域遼闊,而實際上的戰略緩沖卻非常有限,這也是為什么一定要死守迦馬丹薩城的原因。迦馬丹薩城一丟,整個烏思藏腹地立馬少了將近百里地的緩沖地帶。

  烏思藏人調兵工布江達,這在鐵墨看來是理所當然的,總不能指望烏思藏人不調兵,讓晉北軍順順利利的拿下工布江達城,隨后圍困邏些城吧?

  十一月的烏思藏高原已經如寒冬一樣冷冽,刺骨的寒風從未聽過,每日里可聽外邊的呼嘯聲。玉觀音安靜的坐在石屋里,中間燃著一個火盆,鐵墨摟著美人的肩頭,低聲細語的說著些什么,“觀音,明天你就回張北吧,這里的日子越來越難熬,你這身子本就不怎么好,可別落下什么病。”

  聽著鐵墨在耳邊溫聲細語,玉觀音甜甜的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將頷首開在男人臂彎里,有些余悸的說道,“王先生有時候真讓人害怕,這次迦馬丹薩城內,宏查盧就像玩偶一樣一步步走向陷阱。督師,這些話也許不該奴家說,可你真要留心些才行。”

  其實玉觀音說的已經夠委婉了,感受過王左掛用計的人,如果不生出懼意,那反而大有問題呢。王左掛讀心之能,天下無人能敵,他既然能讀懂別人,為什么就不能讀懂他鐵墨呢?想想有一個人像影子一樣,對自己知之甚深,好的壞的,他都知道,能舒服的了么?

  “你呀,不該說不還是說了,此話啊,入我耳,在你心,就莫要再與別人說了。王先生這個人很聰明,他只會在該表現的時候表現自己的才能!”

  鐵墨敢用王左掛,不僅僅因為有情報處,更因為王左掛的所作所為很讓人安心。王左掛雖然受寵,卻從來不攬權,除了行軍打仗,其他時候他絕對不與軍中諸將多來往,至于政務,王左掛更不會插手,哪怕鐵墨和陳子龍主動要求,王左掛也不會接受。

  有時候也覺得挺對不起王左掛的,不過試問王左掛如果事事插手,自己還敢用王左掛么?鐵墨不想騙人,他覺得自己肯定不敢用的,至少不敢深用,那樣不僅僅王左掛活得累,他鐵某人也累。

  “夫君不是打趣奴家么,奴家這點事還是曉得的,這一場仗也不知道打到什么時候是個頭,夫君也要早點回來才行,奴家不想....”話說了一半,玉觀音星眸似水,手撫著小腹,一臉幸福。

  有時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與玉觀音次數也不是太多,現在玉觀音已經有了身孕。可最渴望孩子的海蘭珠和阿琪格反倒還沒個動靜,記得有一次阿琪格公主大罵鐵督師藏貨了。鐵督師也不知道是怎么個藏貨法,難道一半收回去,也不知道阿琪格的腦瓜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第二日送走了玉觀音,鐵墨也啟程去了玉樹,而迦馬丹薩城則留給了王左掛和史森明等人,有王左掛的頭腦,再加上史森明和尚可喜之英勇,誰能打破迦馬丹薩城呢?

  經過一日奔波,終于在十月初九這一天到達了玉樹城,與阿琪格也是多日未見了,這一見面,阿琪格就免不了一陣責難,她揪著鐵督師的衣領,神色不怎么美妙,“夫君,你現在做事可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竟然要我那姨母幫你賺人!”

  “嘿嘿,本督師倒是想讓你去呢,問題是你覺得你能成?”鐵督師不無鄙夷的瞥了瞥阿琪格,見鐵督師這般無恥,阿琪格也是相當無奈,事實上要真讓她去玩什么美人計,她還真不一定能受得了那些惡男人的眼光。反倒姨母,從小到大都是從男人火辣辣的眼光下長大的,對應付這些男人,簡直得心應手。

  “就算你說得有理,可以后這種事還得與我說上一說才行,再有下次,哼哼....本公主不介意斬了你那做壞的東西....”

  阿琪格惡狠狠地,鐵督師卻雙目一亮,不懷好意道,“綽綽,你確定?做了這種事,以后別后悔哦,這東西要是被斬了,可就長不出來了,還是你本身喜歡....”

  “去你的,沒臉沒皮的壞東西!”阿琪格牽著鐵墨的手,免不了胡鬧一番。玉樹城內安靜得很,鐵督師攻打烏思藏也算順利,可對大明朝廷來說,十一月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就在這個月月初,滿清真的出兵了,多鐸為左路軍大元帥,領兩萬大軍兵臨薊州城下,而阿濟格則為右路軍大元帥,率三萬大軍攻打喜峰口一帶,而多爾袞親領兩萬大軍居于后方。這次多爾袞兵出大寧府,共計大軍七萬多人,來勢洶洶,目標直指喜峰口。之前大明朝廷文武百官都以為女真人只是說說而已呢,并不會大動干戈,兵臨城下的。可事實上多爾袞就是發兵了,哪怕遼東半島南部不穩,沃勒爾的勢力越來越大,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要南下大明。

  對滿清來說,南國花花江山就像一群群待宰的牛羊,他必須先把這些牛羊肉弄到手才行,如此才能不挨餓。今日不搶,也許明日就會被那鐵墨搶走。永遠不要以為鐵墨是什么好人,他不打開封,僅僅是因為時機不成熟而已,現在他去打烏思藏人了,等他解決了西面所有后患,絕對會掉過頭來收拾大明朝廷的。

  和鐵墨爭京畿,還是跟朝廷爭京畿,這很容易選擇,相信只要不是傻子就會選擇大明朝廷。不管大明朝廷如何吹噓,其實內里就是一堆軟綿綿的草包。

  滿清鐵蹄南下,朝廷才徹底慌了,但并不意味著怕的要死要活的。十一月十三,皇宮朝議,很快就擬定了初步方案,此次將以楊嗣昌為北直隸總督,所轄兵馬八萬余。又以通遼總兵劉仁科為先鋒,領兩萬京營兵馬外加河北、山東各路兵馬,七萬余人。左右兩路大軍,共計十五萬,再加上本就駐守薊州的四萬多人,整個北直隸將集中大明王朝二十多萬大軍,所以這一戰朝廷信心滿滿。就算守不住喜峰口和同僚,也能守住蒼藍河吧,哼哼,女真蠻子想要南下,簡直是癡心妄想。

  京城外,依舊是軍備松弛,城內,還是歌舞升平,風花雪月。不過,在京城內,有些人就要倒霉了,這就是那些前期滯留京城的滿清商人,以前這些滿清商人欺男霸女,耀武揚威的,早已經讓百姓們恨得牙根癢癢了,現在有了機會,還能放過這些人?于是變量街道上出現了一副盛景,幾乎每隔幾十丈就有十幾個百姓圍著一個女真商人奏,而那些女真商客還不敢反抗。前幾個月還在天上飄,現在就在地上摔,前后落差之大,簡直讓人噴飯。

  京城的事情撇過不提,就說說玉樹城里的鐵督師吧,此時鐵督師面臨著一個巨大的難題,那就是如何翻過唐古拉山。要打多安城和達木城,就必須過唐古拉山。可眾所周知,唐古拉山是多么的難以逾越,唐古拉山東面接著界山,東南部則是橫山云嶺和怒山,西部則是可可西里山脈。

  當然要過唐古拉山,完全可以繞道唐古拉山西部,那里有一片戈壁灘,從戈壁灘就可以進入原來吐火羅人世居的地方,從而過吐火羅進入烏思藏境內。可問題是時間緊迫,幾萬大軍怎么可能耗費近一個月時間去繞道?

  所以,對于任何要過唐古拉山的人來說,最好的途徑就是過唐古拉山口。唐古拉山險阻不斷,所以后世蒙古人稱這里是“雄鷹飛不過的山脈”,可見人類有多畏懼唐古拉山。

  唐朝年間,李績用兵,最終到吐谷渾而止,其原因就是因為跨不過唐古拉山。一座唐古拉山,封死了烏思藏人外出的路,限制了烏思藏人擴充的速度,同樣,這座山脈也保護了烏思藏人上千年。

  要征服烏思藏,必要征服唐古拉!

  現在擺在眾人眼前的難題是如何突破唐古拉山口,唐古拉山口為長江源頭,地勢復雜,東面更是奔涌不息的長江,而從北向南,最南端卻又陡峭狹窄,如此地形,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簡直比那函谷關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艱難又如何,有時候沒得選擇,明知道艱險,也要打。

  商討一天,最后決定讓吳玠領兵出戰,先打一打唐古拉山口,試試烏思藏人的深淺。

  唐古拉山口,夢想之中的巴木錯山谷,當一座山谷立于山地之巔,哪里風云纏繞,就早已不是人類能輕易征服的地方了。可這次,晉北軍來了,最終的結局是贏還是輸?

  如今駐守巴木錯山谷的,乃是烏思藏最為強橫的葉茹衛,想幾百年前,葉茹衛縱橫松州,西域各國聞風喪膽。今日的葉茹衛,雖然遠不如當年那般鼎盛,可依舊在烏思藏國內占據著無法替代的地位。據聞此次駐守巴木錯山谷的乃是象雄人納言阿策。

  崇禎十年十一月十六,都督府大將耿仲明親自領兵進入唐古拉山口,為了拿下唐古拉山口,鐵墨將精銳步卒一萬余人全部投到了唐古拉山谷內。耿仲明自然也知道拿不下唐古拉山口的后果,如果一個月內拿不下唐古拉山口,這場戰爭的結局就不會多么美妙了。

  以前晉北軍作戰,都是別人心急,而這次是晉北軍自己拖不起,撇過那多爾袞隨時有可能南下不說,就說這烏思藏高原的氣候,就不是晉北子弟能忍受的了得。才僅僅一個月時間而已,便已經有將近一成士兵出現了明顯的高原反應,若是拖得時間太久,等到隆冬臘月,估計不用烏思藏人來打,晉北軍自己就要被高原氣候打敗了。

  耿仲明很心急,督師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于他,那是一份信任。在納木錯山谷北邊有一片高坡,叫做盤龍坡,這道山坡及其狹窄,上邊光禿禿的,環境非常惡劣。烏思藏人起名盤龍坡,意思就是只要來到這納木錯山谷前,就是巨龍你也得盤著,雄鷹也得收攏翅膀。對于所謂的盤龍坡,耿仲明根本沒有半分畏懼,既然來到了這里,就沒有了后路。

  手持千里鏡,遙遙望著納木錯峽谷,只見兩側峭壁筆直,上邊旌旗招展,巨石放在峽谷兩側,一條狹窄的山谷谷道從北向南越來越高,就在谷道最高的地方有一座關隘,宛如崤山之中的函谷關,看到這里,耿仲明忍不住背脊發寒,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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