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明尊 > 第十一章海外奢華,靈根消息,你玩不起
  飛舟海市的所在,乃是群島之中最大的幾處島嶼圍成的一片海域。

  錢晨聽風閑子介紹,每此甲子大市的時候,各路海國、海外仙門的飛舟船隊便會匯聚此處。

  飛舟以鐵索連接,海船在最下方的海面上鋪成蔓延數十公里的海上樓閣,然后飛空的仙舟在這片樓閣的上空,搭建起云樓廊橋,相互連接組成一個懸浮在天上的城市。

  那城市共有九重,越往上兜售的商品便越是珍貴。

  第九重宮闕的海市大拍那日,就連其他大洲的修士都會不遠億萬里趕來。

  到時候,元嬰、陰神大修士比比皆是,甚至不乏分神、陽神出沒,乃至海外那幾位散仙都會偶爾來采買點東西。

  如今的飛舟海市只有數百艘巨舟盤桓,但各大有實力的商會,早就占據了那幾座大型的島嶼。

  錢晨這次來的百舟商會便占據了一座不小的島嶼,整座大島非但自帶一個小型的靈脈,還被布置了森嚴的禁制陣法。

  錢晨略略觀望,發現幾處重地靈光隱隱,法度不凡,當是重金請人布置的禁制陣法。

  白舟海會,乃是十數個海國、仙門聯手開創的海外商會,因此商會中有好幾個大東家。

  錢晨平日里往來的樓閣,乃是他們針對散修販賣靈丹、法器、符箓、靈藥的地方,而真正大宗商品的貿易,都在島內各處宮闕,樓閣中進行。賣的是大批靈丹、法寶、妖獸、道兵、海船,以及各加盟海國和仙門的特產。

  這些島中的樓閣禁制森嚴,布置奢華、處處都有女侍、靈獸服侍接待,暗中的戒備也極其森嚴,被稱為內閣!

  錢晨一路走來,看到了許多長著魚尾的鮫人女子,在各處提著燈籠,捧著明珠,照亮幽暗之處。

  還有長著狐尾的妖族女子;可以化為鳥雀的無足國女子;甚至還有長著翅膀的羽人作為侍女站在樓閣的各處。

  甚至不乏如金銀童子那般的精怪出沒。

  屋舍之中,有美女自畫卷之中款款走下,彈奏起各色的樂器,琵琶瑤琴絲竹之聲錚錚亂耳,屋檐上的嘲風、銅雀四處張望,警惕著火燭和外人……

  在伙計的引路下,錢晨跨過一處玉橋,橋下的流水色澤殷虹,竟都是西域的上好美酒,酒液通過橋下的小河,在不遠處匯聚成了一片湖泊。

  湖泊后面顯現出一座白玉雕琢的樓宇來,屋頂上鋪著天青琉璃瓦,檐角下掛著數百只金鈴,俱都銘刻著百福辟邪箓,風一吹,便發出一連串清心滌魂的鈴聲。

  樓宇前的酒池邊上,一位身著寬大袖袍的年輕男子,敞開胸懷,在數位女子的擁簇之中,用手中的羽觴杯去舀池中的葡萄美酒。

  他低頭飲盡杯中的美酒,將腳伸到一名女子的懷里,被人暖著。

  身邊的女子有的捧著插著云芝的玉瓶,任由云芝升起的清靈之氣,浸潤心脾,有的捧著茶盞,水氣裊裊猶如白鳥。

  周圍燃燒著貴重的栴檀,香氣從一位女子懷中的云紋銅禁爐中散發出來……

  看到錢晨在看自己,那男子朝著錢晨微微點頭,隨即舉杯過眉,倒入口中。

  溢出的酒液沾濕了衣襟,他卻哈哈大笑,從地上爬起,對著錢晨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那帶路的活計又是畏懼,又是羨慕道:“那便是請尊客來此的范少東!少東請尊客先進樓閣之中,他稍后便來!”

  這百舟商會的內閣景象,可謂極盡奢華,種種凡俗難以想象的珍寶財物,在這里堆砌如泥。

  相比之下,錢晨自己租住的洞府,簡直就是一個簡陋的窩棚。這里的享受和富貴,只怕南晉的皇帝未曾見過,而錢晨在中土所見的那些世家子弟,平日的用度連這里的百分之一都沒有,各大世家更不會奢靡為豪!

  由此可見海外的風氣,的確與中土不同。

  從前世那個物質社會而來的錢晨,倒是不排斥這種奢華,只是感嘆道:“可惜了!釣不了魚!”

  那酒池旁邊的男子在侍女的服侍下,重新換了一身紈绔,披上垂飾飄帶的袿衣,華袿飛髾,與中土的世族子弟無異。

  他看著錢晨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對著旁邊一位面相三四十歲的婦人道:“桂姨,咱們這位客人有點意思啊!”

  “少爺覺得此人如何不凡?”被稱為桂姨的美婦為他系上衣襟,柔聲問道。

  “島上的布置都是名家所為,乃是一宗百世富貴的風水局,與禁制,陣法都頗為相合。通過種種外相,奢華,叫人模糊了心中對價值的衡量,在我島上,便容易有一擲千金之心。”

  “同時對我等商會東家的子弟、執事和伙計,也有養氣之用。在這種種沖擊之下,就算是海外仙門的真傳,貿然拜訪,若無準備也少見有不失態的!更別說散修之流了!”

  “十個進來,有九個手足我錯,眼花目眩!而此人卻不為所動,足可見其非凡!”

  “我這里的底蘊,雖然還不如中土的世家,但顯露的富貴奢華則更加赤裸,許多中土世家大族的子弟來我這里都把持不住。唯有那些真正養氣深厚,見慣了世面的,才能泰然處之。而這人給我,便有一絲那種感覺了!”

  “所以,此人……絕不向他自稱的那般,只是中土尋常散修出身!”

  男子微微一笑,看向錢晨所在方向的眼神,流露出一絲其他的意味。

  那美婦皺眉道:“此人前日斬了李家兄弟,顯露的劍法頗為不凡,少爺今日請他來,可是想讓他參與那事?”

  “嗯!”男子點點頭道:“如今我手中的實力不足,家族的其他幾位結丹供奉,都被父親派遣去爭奪老祖宗所需的另一味主藥——九翎鳳眼草了!”

  “百舟海會乃是托庇于老祖,方才得以在東海立足,才能在那幾大仙門之下保持獨立。因此對于我等核心的五大家族來說,為老祖延壽,便是頭等大事。”

  “這也關系到我日后掌控商會多少權力!”

  “如今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老祖所需的另一味主藥的消息,若能討的老祖歡心,族中那幾個兄弟還如何能和我爭?”

  “但我爹不在,若是此事給其他長老知道了。一定會以‘助我’奪取靈藥為借口,搶奪這潑天的功勞!就算我不同意,一頂‘大局為重’、‘為老祖延壽豈可懷揣私心’的帽子扣下來,他們又何必在乎我的意見?”

  “所以,我只能信任桂姨和嚴老,你們都是我娘十分信重的長輩,而那靈藥所在之處十分危險,又不得不找幾個可靠之人,為我等分擔一下壓力。此人剛從中土來數月,與海外其他仙門商會素無牽扯,便是極好的一個目標!”

  那美婦這才恍然,低聲道:“少爺,但此人所求的靈根價值不菲,真要用族中秘藏的那一株……去換此人出手嗎?”

  男子哈哈大笑,對美婦道:“桂姨所言差矣!”

  他冷冷一笑,道:“別說靈根了!請動此人,我一分都不用出!說不得,還能讓他反給我錢!他不是想要找上品靈植嗎?我們此行所去之處,如何就不能有那么一株靈植?”

  “父親曾經說過,人人都有弱點,有弱點便可利用!用得好了,不費一毛便能搬動山岳!用不好了,便會被反噬!”

  “此人如此輕易的暴露了自己的弱點,還能怪我利用他?”

  “聽聞此人被兩個小小劫修勒索去了許多靈丹,非得到忍無可忍,才出手斬殺那兩個小人。如此,不是假仁假義的偽君子,便是迂腐不堪之輩,待會只要話不說死,中土那些道德君子,又能奈我如何?”

  男子整了整衣裳,笑道:“走,去會會這位道德君子!”

  “這島上的布置,卻是一個巨大的風水局,可以養氣養神!”

  錢晨被引到了一處雅間內,掃了一眼那些種種奢華的擺設,三尺高的赤紅珊瑚,猶如玉石一般擺放的玉芝珠草,只當尋常花草,而腦海中卻在回憶這一路所經的種種布置,如此斷定道。

  他掐指算了算:“原來如此,以富貴驕人來磨礪心性嗎?”

  “出入這等大氣奢華的富貴局間,自然能養成視錢財如糞土的大氣,而這里的酒色財氣種種誘惑,想必還有其他的配合,來警醒借助這風水局養氣的修士。只有享受過這些磨礪,配合觀想、幻境等等方法,自然便會對這些誘惑有了偌大的抗性……”

  “嗯!這應該和他們修煉的心法有關!”

  “不過……”錢晨微微一笑:“如此并非正道!對酒色財氣尋常誘惑有了抵抗力,但在真正的心魔面前,簡直幼稚的可笑。”

  “小風小浪還可以,但真正劫數臨頭之際,只怕沒有那個韌性和毅力!”

  “嗯!若是我要下手,可以借助這風水局,布下三百魔劫,利用此地的侍女伙計,乃至其他客人見到這種種奢華產生的雜念孕育魔性,將局中磨練道心之輩統統煉成神魔……”

  “這些布置,在真正的魔道高手看來,簡直是作繭自縛。海外也是承平太久,才會如此怠惰!也不知布置這風水局的人是誰?是不是魔門養的豬?”

  道德君子錢晨悠悠嘆息道:“還好我并非魔道中人,不然你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錢晨抿了一口這里的靈茶,暗暗吐槽道:“品味真差!這靈茶好像是司師妹麾下某個莊子所產的云霄鶴唳,嗯!應該還稱不上鶴唳,只能算白鳥這一品的!”

  “酒池玉閣雖然奢華,但都是凡俗之物,沒多少靈氣!”錢晨瞥了一眼樓閣之中裝飾的玉芝,無語搖頭道:“玉色的確好看,但徒有其形而已,靈芝精氣全無!”

  “我煉赤精芝丹氣時,連燒火都不用這種靈芝,污濁太重!”

  “玉芝性情高潔,最忌金器沾染,而這里到處都是金銀裝飾,能養出好芝才怪!還有這風鈴之聲,以為銘刻了清心咒,鐫刻百福辟邪箓便可鎮神清心了嗎?除非風水雜亂,煞音叨擾,否則修行定心,鎮之以靜便可,這里簡直畫蛇添足!”

  “還有云芝的清靈之氣便已經是極妙,搭配栴檀之香氣,一者滌蕩污濁,一者禪定心神,混在一起,燥氣暗生,不一會便會渾身發熱,對修行絕無好處!”

  錢晨想起那位范少東敞開衣襟的樣子,一副放浪形骸,南晉風骨的樣子,暗想自己要不要提點他一下。

  香道亦是丹道的一種,不是這么玩的!

  但這時候,那位范少主已經換好衣服,徑直來到了這間雅閣之中,看到錢晨已經久坐,他拱手為禮,笑道:“勞煩道友久等了!在下乃是這百舟商會的少東家范存祿!這些都是道友委托我會收購的靈藥種子和靈植消息……還請道友過目!”

  范存祿先是掏出了一個法寶囊,遞給錢晨,錢晨接過法寶囊也不避諱,便在此人面前將那些靈藥一一過目。

  他所收購的靈藥種子并不貴重,反到都是煉制靈丹的常用品種,而百舟商會自有藥圃,這一批靈藥只怕并非是從外收購的,而是自商會的儲備之中調運而來,因而質量都不錯。

  但錢晨收購的靈植的消息,卻沒有想象中那么樂觀!

  所得的消息,要么太遠,甚至連真假都無法確定,只憑著買賣消息的散修發下的心魔大誓,錢晨也不可能就此跑出數萬里之外的險地去尋找;要么就是消息本身都太過模糊,只是有靈植扎根的跡象而已!

  錢晨將這些消息過目之后,并無什么大的收獲,但他心中早有準備,因此也談不上什么失望,只是面色如常的收起了玉簡。

  “所有的東西總共換得日月凝氣丹七十枚,少東家可以先看看!”

  錢晨將準備好的玉瓶放到了桌上,范存祿哈哈大笑道:“道友前日里,買幾個人盡皆知的消息,便花費無數。這點小錢,我自是信得過道友的!”

  他隨手將玉瓶遞給旁邊的侍女,道:“你們都且退下!”

  錢晨聽到他這么說,心中就有點不對味,錢貨兩清乃是公平之舉,而自己和他之間,又哪里談得上信任不信任?

  他也配?

  一般商人這樣說,便是刻意在拉進關系,而這人屏退左右,只留下一個結丹中品的仆婦,一副要談大生意的樣子,更不能讓錢晨信任。

  他得考慮一下,是否要將準備換購靈根的一轉靈丹拿出來了!

  范存祿熱情道:“本會聽聞道友求購上品的靈植,恰巧,本人正好知道一株靈植相關消息……”

  他說到這里,話音頓了頓,看到錢晨打起精神,的確有些興趣,才繼續道:“那一株靈根,長在一處極其險要之地,只是外層,便有一只紫虬看守,我麾下的道兵初次涉險之時,未敢深入,因此便未曾見到那株靈植的真容。”

  “若是道友有興趣,一月之后,我正要再邀請幾位同道,共探那處險地。只是……”

  錢晨見他又施展那拙劣的拿捏伎倆,不禁暗暗搖頭,此人雖然資質不差,但背后的家族培養的乃是商人,而并非載道之器,原本以為中土的世家已經足夠優柔造作,不是個道性,沒想到這海外豪族,還不如中土世家呢!

  “道友大可直言!”錢晨淡淡道。

  范存祿見錢晨不吃這一套,也貌若無事的一笑道:“只是此行有一物,乃是我欲向家父獻壽之禮,為我勢在必得之物。若是我為道友引路,道友當不至于與我爭搶吧?”

  “哦?”錢晨微微側頭道:“若是少東家所求之物,便是我苦尋的那一株靈根,我也只能拱手送上嗎?而且少東家只說了一個模模糊糊,不盡其是的消息,便想在下涉險……我也不能不多考量幾分!”

  范存祿笑道:“在下自然不是空口白話……”

  他伸手向旁邊的那婦人,婦人拿出一方寒玉打造的小匣子,送到了范少東的手上。

  范存祿微微一笑,打開手中的匣子,只見一葉殘缺的碧葉,安靜的躺在玉匣之中。

  錢晨露出一絲動容之色,閉目感應了少頃,才睜開眼睛道:“此物果然出自一顆上品靈根!”

  “這片殘葉,乃是我之前派出的道兵,在那處險地的外圍撿到的,不知此物可否證明我所言非虛?”范存祿目光灼灼,盯著錢晨。

  “他在騙我!”

  錢晨先前并非是在感應那片殘葉,而是在感應其神魂之中的種種念頭。

  雖然此人身上也有守護心神的法器鎮壓,但其念頭太過活躍,還是被錢晨窺到了一絲底細。

  “這片殘葉,確實是被人撿到的,但絕不是他所說的那個地方。而且這片殘葉的來處,關系他心中的一個極大的秘密,甚至有陽神修士設置了禁制!讓他自己都想不起來!”

  錢晨可以強行打破禁制,但那勢必會驚動背后的那尊陽神真人。

  “這株靈根的確不凡,那就陪你們玩玩……希望你們玩得起!”

  念罷,錢晨便張口答應道:“如此,少東家動身之時,可以通知在下。除去那株靈根之外,我分毫不取!”

  若沒有那一株靈根,所有東西,包括你們的性命,都是我的!

  范存祿聞言大喜,抬手便應了!

  但看到錢晨此刻冷冰冰的面孔,心中卻無端升起一絲寒意,少頃,他才釋然道:“不過是一個通法修士而已,若非我不欲嚴伯、桂姨耗費真力,還用不著你們呢!”

  錢晨想了想,并沒有再拿出日月合璧丹來,直接送了一張飛符給范存祿,自己攜著那枚靈根殘葉飄然而去。

  范存祿看著錢晨遠去的身影,冷冷一笑,喚來侍女拿出那批日月凝氣丹,在掌中仔細看了許久,才道:“這靈丹倒是好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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