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只能如此了,權且死馬當活馬醫吧。”
書生輕聲嘟囔了一句,隨手將酒葫蘆掛回腰間,“小兄弟看好了,如果下次這位兄臺再次受到這種大差不差的傷,你可以用我這種方法,試著救治。”
“多謝兄臺了。”夜之宸面容一喜,屏息而觀。
書生話不多說,伸出手掌,比量了一下白墨淵胸口所中的掌印,然后驀地抬手,向掌印的位置再次印去。
五指之間,五縷白色的靈氣如同絲線一般垂懸而出,書生的手掌在貼近白墨淵胸膛的位置驟然懸停,指尖五縷靈氣已然扎進了白墨淵體內。
“我要以靈氣助他斷裂的肋骨復位,估計會很痛,小兄弟,你摁住他,別讓他做出劇烈的動作。”
夜之宸趕緊依言照辦,跳上了臥榻,牢牢地控制住了白墨淵身軀。
書生微微頷首,然后合上眼睛,感應侵入白墨淵體內的五縷靈氣,開始準備將他四根斷裂的肋骨,矯回原位。
十分的小心翼翼,書生已經將這種復位的動作,盡其所能地放緩,可是這種痛楚難以想象,白墨淵眉宇驀地蹙緊,輕哼出聲的時候,嘴角又有淤血溢出。
夜之宸摁住白墨淵的同時,又時不時地攢起袖子,為他擦去嘴邊的血痕。
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間,白墨淵胸口的部位,已經不再是剛才塌陷的模樣,四根肋骨已經全部被書生續接如初。
睜開了眼睛,書生儒雅的面容上已經掛滿了汗珠,他抬手擦了擦,然后俯身,仔細瞅了瞅白墨淵的面色。
此刻,白墨淵的呼吸顯然順暢了許多,面色也稍稍變得好轉。
“成了,力氣總算沒有白費。”書生拍了拍手掌,面帶喜色,“看來這間醫館的大夫,還是略通醫理的,用他的法子果然可行。”
夜之宸驚怔了一下,瞬間明白了書生的言外之意,“兄臺這續骨的方法,該不會是現學現用的吧?”
“是啊,不然逮著一個人就會這種法子,那得是多棒的運氣。前天晚上,有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來找這間醫館的郎中看病,正好被我學到了。”
書生心情大好,拿起酒葫蘆猛灌了兩口,說道,“小兄弟你不妨猜猜看,是背人的人來看病的啊,還是被背的那個人來看病的呢。”
白墨淵已經不再亂動,夜之宸看到他臉色有所好轉,終于放下了心,此時正以自己的掌心,抵到白墨淵的檀中穴,緩緩地渡入靈氣,用以溫養恢復他的內傷。
聽到書生拋出來的這個問題,夜之宸不假思索,“兄臺既然如此問,答案肯定不能按常理去揣度,所以是背人的人來看病的,是不是?”
“正是,因為被背的那個人,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書生一拍大腿,對夜之宸豎了個大拇指,“而背人的人也很慘,郎中說他的肋骨,至少斷裂了三十根。”
“...斷裂了三十根,竟然沒死,還能背著人而來,是不是有違常理?”
夜之宸感覺到不對勁了,俊逸的星目微泛,看著俊立于臥榻邊的書生,“而且人的肋骨,應該沒有三十根吧。”
書生微微頷首,“人的肋骨,只有二十四根,所以我隨即就明白了,這個來看病的人,不可能是人。”
這就有些嚇人了,但是好奇心管不住啊,夜之宸不由得問道,“后來呢?”
“后來,郎中就把死了的人,放在了這位兄臺正在躺著的這個臥榻上,依著就醫之人的傷勢,敲斷了已死之人的肋骨...。”書生嘆著氣,悶了口酒,舉起酒葫蘆的動作,有點兒不怎么灑脫了。
夜之宸此刻正坐在臥榻的邊沿,聽到書生這一席話,頓時感覺全身發毛了起來。
臥榻以及雙腳接觸的地面,有颼颼的涼氣直往夜之宸身上竄。
“...唉,那名郎中一共敲了二十四下,骨頭也相應的斷裂了二十四聲,我隨即又明白了,那位死了的仁兄,才是真真切切的人。”
書生舔了舔唇上的酒漬,眉眼黯然,“然后郎中用了我剛才的方法,為那位死兄接續肋骨,反復演練了很多次,練熟了之后,如法炮制,最終接好續了就診之人的肋骨。”
“...也就是說,就醫之人背著死尸而來的目的,是為了讓郎中練習一番接骨之法,以便醫治于他,而那個死了的人,極有可能是這個前來就醫之人殺害的。”
夜之宸好看的星目之中,掠過一絲驚駭,“這就是兄臺做出之前那些推斷的原因?”
“是這樣的,我在這間醫館呆了那一夜,算是稍微摸透了那名郎中的活動規律。”
書生緩嘆道,“然后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昨晚,我看見窗外的街市上張燈結彩,亮如白晝,熱鬧的就像上元佳節秉燭夜游一般,我實在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就出去溜達了一圈。”
“兄臺這份膽量可以的。”夜之宸不禁好奇地問道,“有發現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太多了,千奇百怪的地方,可謂比比皆是,簡單舉幾個例子,有的人雖然是一副老頭兒的模樣,卻在蹣跚學步,有的人正在學習易物,卻不知道一兩銀子能兌幾貫銅板,手指頭腳趾頭并用,也算不出個所以然,有的人年紀已至中旬,衣服不但穿得別別扭扭,而且腰帶竟能打成死結,解都解不開,結果,尿了一褲子...。”
書生說到此處,忍俊不禁笑了起來,繼而爆了一句粗口,“...我他娘的,就是因為這位尿了褲子的大憨貨,忍不住這樣笑出了聲,所以暴露了行蹤,被他們中的一些人,追殺了大半夜!”
夜之宸亦莞爾而笑,同時心里又泛起了疑惑,“一些人?難道不是所有人都在追兄臺嗎?后來兄臺又是怎么擺脫掉他們的?”
“不是,唉,別提了,他們一個個跑得賊快,我一直沒辦法甩掉,如果是所有人都來追我的話,我估計十有八九會被他們捉住...。”
書生輕輕皺起了眉峰,好像也意識到了關鍵之處,“直到曦光乍露的時候,這些人竟然全都詭異地消失不見了,我便又在這幾條長街轉悠了幾圈,想找到出去的路徑,但是始終沒有結果,于是就轉了回來跳上房梁小憩了片刻,然后沒過多久小兄弟你就來了。”
“嗯,如此說來,那些追你的人有沒有可能,是這座集市的差役?他們負責這座集市的治安,以及抓捕我們這些誤闖進來的異類...。”
“...確實有這種可能,或許他們也是在模仿,模仿的是我們正常集市上的,那些維護秩序的宗門弟子。”
書生回憶著當晚的情形,“怪不得,他們追了我大半夜,也沒見施展邪術之類的妖法。”
“這么說的話,此地雖然詭異,但是卻有規矩制約...。”
夜之宸面露沉吟之色,“所以兄臺所見,那個將你逗笑的人,即使尿了一褲子,卻也不能使用非人的辦法,去解開自己的腰帶,可是這座集市上,就沒有售賣剪刀之類的商鋪嗎?”
書生眸色驀然一亮,“有,那個大憨貨曾想去買的,但是他算不出來找零幾許,商鋪里的人拒絕賣給他。”
“真是個有趣的地方,我突然倒是覺得,這里除了我們,應該還有別的人在。”
“何以見得?”書生微微蹙眉,思索道,“這些非人的東西,如果在我們真正的集市上學習,再到這里進行模仿,似乎是有些背道而馳,舍近求遠的感覺...。”
“就是這樣,所以我才會推測,這里有別的人在。”
夜之宸眸色清亮,“這些人,是傳授此類事情的先生,如果確定白天這里沒有任何人的話,那么晚上,這些先生一定會出現,而他們,想來應該知曉離開這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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