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墜亡的,是逃到這里的那個異類?”
清冷的聲線,在崖底響起,白墨淵欺霜勝雪的眸光,打量著眼前呈現的一片湖泊。
湖面冰凌漫結,半空之中冷霜縹緲。
凄冽的極風穿過荒蠻的峽谷,嗚咽天聲,飽含幽怨,似泣似訴,使人從心底不自覺地生出無窮的寒意。
眉宇間結著痛意,白墨淵聲色輕清,接著說道,“另一個從湖泊之中出來的人,速度快到異于常類,可他為何又將跳崖異類的尸體,再次帶回到懸崖之上?”
“崖頂位于的山腰,矗立著數座高樓,應該是這座山市的樞紐所在,就像先前那座山市的醫館。”
夜之宸明亮的眸眼,似乎可以穿透漫天的寒霾雪霰,“而眼前這片冰湖之底,應該藏著此處山市的秘密。”
“這里的環境與先前那座迥異,在用途上估計會有所不同。”
白墨淵眉峰輕蹙,“看來有必要下去查探一下。”
“嗯,你的傷處不宜沾水,還是我去吧。”
夜之宸略微沉吟,繼續說道,“在之前那座山市的時候,與你起沖突的兩個人來勢很快,我來不及和你商量,便讓阿盲先將我們傳到這里了,這里有阿盲屏蔽,此處山市的異類無法發覺我們,算是相對安全。”
“你顧慮的很周到,那位梵凈佛宗的年輕和尚,修為在超凡境,以我目前的狀況,對付他非常吃力,很有可能會兩敗俱傷。”
胸口仍然很痛,白墨淵咳嗽了數聲,“那位老者,是煉器寶宗德高望重的煉前輩,在各家宗門年輕弟子間備受尊崇,亦與我相識一場,你莫要難為他。”
眸光微凝,夜之宸疑惑道:“也就是說,對你出手的,只有那個和尚?”
“嗯,這些異類會對宗門弟子下手,那位和尚謹慎精明,是個可靠的人,他與煉前輩結伴同行,煉前輩才不至于發生危險,所以...。”
白墨淵欲言又止,他看著夜之宸,清冷的眸子之中,含蘊著復雜莫名的情感。
“...本來打算將他們關一段時間,讓他們吃些苦頭的。”
心思被白墨淵瞧透,夜之宸不由得微微笑起,“那聽你的,我現在就讓阿盲將他們送離山市。”
得到夜之宸的允諾,白墨淵放下心來,他微微思忖,轉回了話題。
“這些山市十分隱蔽,詭譎非常,你雖然有阿盲相助,可是仍然需要處處小心。保險起見,你我一起到湖底探查,才是上策。”
“別擔心,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傷勢需要盡快好起來。這些跑腿的小事,我可以做好的,你安心在此地休息一晌兒,我就回來了。”
目露關切,看了一眼白墨淵的胸口,夜之宸不再停留,只身掠到冰寒的湖面之上,向無面傀出現的地方飛去。
注視著夜之宸的身影消失在寒霧之中,白墨淵隱忍著胸口的痛意,盤膝坐下,意欲打坐療傷。
他雙手已經結好了定印,可卻遲遲未曾闔上眼睛。
“阿盲,你不去陪著夜之宸,怎么在我身邊?”
聲線如冰,白墨淵突兀出聲。
“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迷蒙的天色里,阿盲小小的身影徐徐凝現,聲色空靈,“在所有的山市之中,每個地方我都可以存在的,不用大驚小怪。”
“...意思是說,現在的你,也在夜之宸身邊?”
“對呀,我可以在這里,同時可以在那里,同時也可以在其它的山市里。”
小家伙天真爛漫,小手指了指湖水,又指了指遠處的天空,“我很厲害的,是不是?”
白墨淵點頭:“嗯,阿盲超級厲害。”
得到肯定,柳葉的眉眼微微而彎,阿盲向著白墨淵又湊近了一些,“你受了很重的傷呀?”
“沒事。”白墨淵輕聲說道,“受傷于我而言,只是家常便飯而已。”
“可是,很痛對不對?”阿盲撅著小嘴想了想,纖小的手掌合起,頓時渾身上下,綠色的光芒頻繁爆閃。
望著阿盲的異象,白墨淵有些好奇,緩聲而問:“你在做什么?”
“我在移物,阿素學醫的時候,在各處山市都有存儲過丹藥,我弄來給你瞅瞅有沒有可以療傷的!”
阿盲說完,身上的綠光也已經停止,在白墨淵的眼前,突然現出了很多只玉匣、玉瓶和玉罐。
雕琢精致,形制各異,瓶匣葳蕤生光,一望可知每件都不是凡品。
“...多謝你了阿盲。”白墨淵就近啟開一個數寸大小的寒玉瓶,瓶內一共盛放著三粒丹藥。
與熠熠生輝的瓶光不同,丹藥的藥芒卻顯得極其黯淡,行將熄滅。
在白墨淵打開瓶塞的一個呼吸之間,丹藥驟然塌縮,極其迅速的化成了塵埃。
這些玉瓶玉罐,全是儲存丹藥的最佳容器,可是丹藥仍然腐壞了,看來它們所放置的時間,很有可能超過百年。
塞上瓶塞,白墨淵伸手打開另外一只碧玉盒,里面貯存的藥丹,堅持了五息之后,再次化為了飛灰。
數息百年,萬物繁頹榮枯,這流瀉的時光始終一往無前,卻總喜歡讓人后知后覺,永銘在懷一些永遠失去的東西。
暗暗嘆息了一聲,想必其余玉器也是同樣狀況,白墨淵住手,不再繼續查看。
“...這些丹藥,不對我的傷病,將它們收回吧,雖然如此,還是要謝謝阿盲的好意。”
“好吧。”小家伙嘟了嘟嘴,一一將瓶匣移回原位,荷葉帽沿下,那張小臉上掛滿了索然之意。
白墨淵看了一眼興致抖泄的阿盲,不由失笑,岔開了話題,“你說的阿素是什么人?”
阿盲低垂著柳葉的眉眼,答道:“阿素就是阿素,是阿素創建了這些山市。”
白墨淵的眉峰稍凝:“如此說來,夜之宸有可能見過阿素?”
“對啊,阿宸是阿素的有緣人。”伸手扶住荷葉小帽,阿盲點了點頭。
“...阿宸。”白墨淵重復了一遍這個稱呼。
“嗯,阿素,阿盤,阿宸,還有我阿盲,名字一致,叫起來才好聽呀。”
小家伙陰天轉晴,高興了起來,轉而問道,“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這樣叫起來,確實蠻親切的。”白墨淵緩而出聲,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阿盲。
小手撓了撓荷葉帽頂,阿盲說道:“那我叫你阿淵,好不好?”
“...好。”白墨淵輕聲而答,清冷絕絕的容貌之上,情態有些失神。
“你怎么啦?”阿盲望著白墨淵有些出神的表情,空靈的語聲漫含著關心。
“沒怎么。我們之前所在的山市,位處古庸城地界,此地環境凄冷寒凜,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北冰極地,亦或者是,西荒極地的某處。按照最近的西荒極地來算,兩者之間,相隔也有數千里之遙,我們卻可以轉瞬即達,只這一點,這些山市就用途極大。”
白墨淵沉吟了一晌兒,說道,“阿素竟然將這些山市交給阿宸掌管,那么作為交換,阿宸很有可能答應了阿素一些條件,對不對?”
“是呀,但是阿素提出的條件并不苛刻,而且有我輔佐,假以時日,阿宸肯定能辦到的。”阿盲點頭承認。
“什么樣的條件?”白墨淵清冷的眸光微凝。
“...。”欲言又止,阿盲最終搖了搖頭,“沒有阿素或者阿宸的同意,我不能說。”
“那么,阿素現在在哪里?”
“阿素去了一處極遠的地方...。”
語氣悵惘,阿盲嘟嘴說道,“我懷疑,阿素是在騙我,那種地方只要去了,可能就沒有辦法回來了。阿宸說,這世上有座人們臆測的九幽之地,是所有亡靈的最終歸處,阿素應該去了類似的地方。”
根據阿盲所說,可以推斷阿素已經死了。
看著阿盲單純無知的模樣,白墨淵雖然想再了解一些關于阿素的事情,可他卻止住了話題,不再繼續追問了。
因為,有些東西碰到會疼,推已及人,所以他也不愿意,去觸碰別人的傷疤,無論阿盲知否有關生與死的概念。
“...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九幽之地嗎阿淵?”
白墨淵久不出聲,阿盲卻隱忍不住,癡癡然問起,小臉上掛滿了緊張且又期待的表情。
“有。”白墨淵緩聲而答,只此一個字,音色清絕,可所包含的感情,似又沉逾萬鈞。
臉上乍現歡喜,阿盲瞬間沖到距離白墨淵極近的地方.
他定定地看著白墨淵那雙勝于秋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阿淵,是不是去過?”
.......
PS,小劇場時間。
一個時辰前,甲子山市。
眉峰輕輕而蹙,白墨淵看著夜之宸的模樣,詢問道:“為什么傷心了?”
“...什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夜之宸表情疑惑。
指了指眼睛,白墨淵聲線清冷,又似乎深埋著暖意:“你的眼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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