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
腦子一停止工作，所有的反應都是潛意識。
莫汐芊面對謝謝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客氣，但是又不知道陸瑜瑾在謝什么，難道謝她帶他一起度假？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聲音太低，陸瑜瑾只淡淡笑了一下，就把小奶包抱到身前坐在床側的沙發上，對莫汐芊道：“我剛問過醫生，你這幾天就能出院，一切全看你自己的意向。”
“今天吧！”一聽能出院，在床上都快把四肢躺退化的人急不可耐。
陸瑜瑾輕皺了一下眉頭，道：“今天不行，今天公司事情多，忙不過來。”
“公司事多跟我出院有什么關系，快給我辦手續，我快憋死了。”
陸瑜瑾看面前的女人就像看智障，“公司事多我忙不開，沒辦法把你送回去，就今天這一天，明天我帶你出去。”他話里藏著幾分責怪又藏著幾分寵溺，叫人聽不真切。
莫汐芊耳朵不怎么容易紅，她自認為自己在國外的那些年早就把臉皮鍛煉到城墻的厚度，但每每面對這人的軟聲軟語，她都覺得自己像個大火爐，從心里燒著，從耳尖蒸發。
這男人口中的柔情要比葷話有勁兒的多，葷話她倒是可以用自己的臉皮撐著，可他真切的關心卻像軟武器一樣叫人卸下心防，莫汐芊耳尖肉眼可見的紅了。
“我能自己回去。”她氣勢像跳懸崖一般弱了一大截。
“聽話。”男人耐心道。
陸瑜瑾知道這女人吃軟不吃硬，他向來是個喜歡投機取巧的人，既然知道對方的弱點，何不利用個完全？
不過他話里含著的情意有幾分真幾分假，連他自己都區別不出來。
畢竟面前的女人是他的意料之外，不僅闖進了他的生活，還往里攪了一大把，讓他之前對自己未來的規劃都像個笑話。
他深深地望進她明媚的眸子里，愈發覺得自己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陸庭峰的擔心沒錯，他的確不再甘于做陸家的一條聽話狗，莫瞳瞳是個轉折點，卻不是必要點，計劃趕不上變化，因為陸庭峰對他們母子的鐵血手段，陸瑜瑾決定不再在老狐貍面前偽裝。
狄家的婚事他不會答應，陸庭峰施與的壓力他也不會理。
人生來自由，他在那座監牢束縛了幾十年，總該見識一下藍天的闊遠。
他不是鷹，也不是狼，他是一個渴望自由的囚徒，在暗無天日中盼了十幾年光明的追光者。
他要拿回屬于自己的自由。
“爸比，我找了一個好地方。”原本對旅游沒什么好感的小奶包自告奮勇，主動找了個適合促進感情的人間圣地。
舉著電腦，讓莫汐芊和陸瑜瑾一起看。
“人間暢游仙境，流連忘返的秘境？”莫汐芊一看這標題就覺得濃濃的一股青草味撲面而來。
不過，她不喜歡爬山。
陸瑜瑾余光一瞥就注意到莫汐芊皺著的眉頭，于是在自己手機上劃拉了幾下，調出一張圖片，“去大海邊怎么樣？”
那圖片上有一棟安靜的白色別墅，深藍的夜空下點綴著幾顆繁星，沙灘上是連綿不絕的貝殼小路，不遠處還有一堆人圍著篝火唱歌。
不得不說，陸瑜瑾的品味跟莫汐芊出奇的一致。
她點頭，贊嘆道：“不錯不錯，我對這個景很滿意。”
聽到女人的高度評價，陸瑜瑾眉眼一彎，藏不住的笑意就從眉梢露了出來。
小奶包三觀都是隨著莫汐芊長得，審美自然也跟著自家母親，見莫汐芊同意，他也連連點頭，“爸比眼光真好，一下就選中我們三個人都喜歡的地方。”
雖然知道這句夸贊沒什么，陸瑜瑾還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對于自家兒子，他各種行為總是顯得有些生疏，像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行，那就定這里了，明天我接你出院。”他笑得特別清朗，讓莫汐芊眼角一抽。
在她的印象里，這人總是擺著一副苦大仇深的欠錢樣兒，笑得這么毫無防備，還是第一次。
沒等她回答，陸瑜瑾電話就響了起來，莫汐芊一低頭，就看見那上面顯示著陸庭峰的名字。
陸瑜瑾迅速將手機從他們面前收走，站起身，眉間沉重地走出病房。
“母上大人，明天去度假，你不開心嗎？”小奶包看著自家媽咪緊皺的眉頭和緊盯著病房門口的視線，暗自笑了笑。
小奶包雖然沒經歷過愛恨情仇，但看媽咪這反應，應該是擔心爸比了。果然，只要按照他的計劃前行，他們兩人就沒跑。
莫汐芊收回目光，腦海里卻不斷浮現那三個字，自從上次莫瞳瞳被綁，她就對陸庭峰這個人充滿了恐懼，如果有可能，她不會讓他知道莫瞳瞳的身份。
“沒事。”她垂著眼睫，似在安慰自己，也似在安慰小奶包。
“兔崽子，你要好好保護你自己，知道嗎？不要讓我擔心。”
“母上大人不用杞人憂天，你要相信你寶貝的實力啊！”小奶包也看到了來電顯示，知道媽咪在擔心什么。
“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莫汐芊諄諄教導。
“我知道。”小奶包耳朵聽得都起了繭子。
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回來，莫汐芊竟然有些失落。
“爸比走了。”小奶包湊到病房門口一看，走廊哪還有高瘦的身影。
“走走吧。”莫汐芊絲毫沒察覺自己語氣里滿是濃重的怨氣。
她順手打開電視，新聞還在繼續，繼續講著狄靈兒和陸瑜瑾如何恩愛，繼續講著他們如何門當戶對，莫汐芊翻了個白眼，覺得狗仔市場要整頓整頓了，不實傳言一大堆，看得人心里堵得慌。
至于為什么堵，她覺得好像能理清楚，卻又不愿意理清楚。
各種未明的情感湊成一個毛線團，莫汐芊手握著能解開一切的線頭，卻松了手。
對于陸瑜瑾，她總覺得兩人之間該有一條界限分明的楚河漢界，五年前的一夜荒唐不該延續至今，甚至打斷她的生活節奏。
可是事實已然如此，她就想著邊走邊看，保持現狀。
可控的是能看見的距離，不可控的是心里的距離，她總有種錯覺，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一直在往陸瑜瑾的方向偏移，讓她猛然拽開，還有些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