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男人對面，服務員端上一杯白水，莫汐芊喝了一口才看向晏殊清。
明明是正常的氛圍，莫汐芊卻覺得很尷尬，她清了聲嗓子，把最近整理出來的策劃案拿出來，鑒定軟件需要晏殊清的技術支持，即便現在有些破罐破摔，她說出口的話，還是需要完成的。
“這是我最近修改的策劃案，里面有一些地方需要你的幫助，而且關于用戶的選擇和定位，你比我有發言權，你看一下。”
晏殊清接過她手里的策劃案，翻開仔細看了一遍。
服務員端了杯檸檬水，是晏殊清提前為她點的。
“吃點什么？”晏殊清抬頭問。
莫汐芊搓了搓手，搖搖頭，“不用了，我在家吃過了。”
晏殊清眸光一暗，沒再說話，繼續看手上的文件。他聚精會神，做什么都很用心，就連普通的小忙，都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管是對家人，朋友，或是對他未來的女朋友來說，這人都是最好的依靠，他細心溫柔，總能想到別人的難處，也總能恰好的照顧別人的情緒。
莫汐芊大學時跟他相交甚淺，直到如今才知道他的難得。
不過她不是適合享福的人。生活的苦難造就了她的今天，她已習慣這種跌宕起伏摻雜著些許平靜的生活。
“你策劃案做的很好。”晏殊清抬眸，撞進了她平靜如水的眸子里，“你放心，我會幫你完成這個軟件，至于陸瑜瑾那邊，我也會跟他聯系，商量合作。”
莫汐芊眼中閃過驚喜，看來她的事業要迎來第一春了。
“謝謝啊，讓你幫了我這么多忙。”她由衷感謝這位老同學能在她四顧無親時施以援手。
“沒事，我是自愿的。”晏殊清喝了一口水，他溫柔的氣質像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一樣，一字一句都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很穩重。
相處下來后，這是莫汐芊對他最中肯的評價。
“你們公司最近也挺忙吧，看你眼底都有些烏青。”莫汐芊覺得氣氛實在有些不太對勁，于是聊些日常以緩解尷尬。
晏殊清手握水杯，淡淡說了句：“不是工作上的事。”
說完，他抬眸看向莫汐芊，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雙眼里的東西，反正就是很讓人為難，仿佛說出一句拒絕就是對他的酷刑。
莫汐芊一向心軟，莫瞳瞳想得沒錯，她看著那雙眼睛，到嘴邊的拒絕就說不出口。
“我記得你上大學的時候總是跟在顧北身后，你眼里都是他，再容不下任何人。”晏殊清盯著她的眸子，似在回憶，“我也跟在你身后，可是你不知道。”
隨著記憶，他眸中頗為受傷。
“后來，你出國了，我以為我們的交集就此戛然而止。”他眸中全是真摯，沒有一絲摻假，“再次遇見你，我覺得是老天在給我機會，所以我想爭一爭。”
莫汐芊垂眸無言。
“今天我也不是非要一個答案，如果你考慮不好，亦或是不知道怎么開口拒絕，我還有的是時間，我……”
“我考慮好了。”莫汐芊打斷他的獨白。
她早就考慮好了，只是因為軟件的事要拜托他，所以才沒有明說。
“我很高興能再次遇見你，而且跟你相處的這段時間，我覺得很放松，首先要謝謝你。”莫汐芊點了下頭，拒絕就該干脆，“你也知道，我帶著一個孩子……”
“我不介意這些的。”晏殊清聽她的語氣就覺不妙，于是立馬挽留。
“晏總，你先聽我說完。”莫汐芊伸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很感謝您對我的感情，也很感動。但感動不是心動，我不能昧著自己的良心明明不喜歡還要跟你在一起。”
“晏總很優秀，也很體貼，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腦中驀地閃過某人的身影，眉梢都軟了下來。
感覺到她表情的變化，有一個答案在晏殊清胸口盤旋。
“你喜歡陸瑜瑾？”
他記得莫汐芊每次談論起這個人時表情都會軟下來，而且眼底是不易讓人察覺的笑意，她喜歡他這件事好像早就寫了滿臉，毋庸置疑。
是他沒有發現。
莫汐芊睫毛先是抖動了一下，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掩了下來，問：“很明顯嗎？”
她喜歡陸瑜瑾這件事很明顯嗎？
她以為自己藏得夠好了。
“不明顯。”晏殊清苦笑，只是他對于喜歡的人，會更多注意她表情而已。
莫汐芊垂眸，陸瑜瑾對她來說是深坑，是沼澤，是縛住她便再難掙脫的網。她也很難理解為什么她會對那個妖孽心動，仿佛水到渠成，又仿佛命中注定。
“他人看著不怎么，其實相處下來，還挺好的，當然有時候也會讓人忍不住掐死他。”莫汐芊想起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一件一件，她都能詳細的描述下來。
不管陸瑜瑾是什么，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了。但她不能任由不可控的情感發展，她要拒絕他一切的好，然后不斷拿他的壞刺激自己，這樣，她才能保持理智，徹底控制自己的感情。
人與動物最直觀的區別就是人有理智，欲望和感情是最不能控制，也是最難得到滿足的東西。她知道對面是深坑，便要抑制自己的感情和欲望，用理智約束自己。
碰了不可碰的禁果，她便要用近乎慘烈的方式狠狠鋸掉自己的手腳，以防自己再越雷池一步。
因為她知道，感情里，誰用情更深，誰就是徹底的失敗者，面對一個連愛都不懂的人，她早已預定了失敗者的席位。
晏殊清看著她眼底不易示人的溫柔，知道自己已經沒機會了。
“晏總，總的來說就是很感謝你，能幫我完成這個軟件。”她收起策劃案，再次感謝晏殊清，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的出現，她還真不知道世上還有這么好的男人。
不遠處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人把帽子壓了壓，在手機上敲著字。
“你媽咪拒絕那人的告白了。”
沒錯，這人就是被小奶包派來觀察敵情的洛夢，她坐的位置離兩人不遠，能清清楚楚聽到兩人的談話內容。
看著已讀的消息，洛夢暗自感嘆，她一個國外名校新聞系的高材生竟然淪落為一個偷拍狗仔，真是浪費了她四年的學費。
不過也還好了，老大那么可愛，她可以義務勞動啊。
不過自家老大也是真大方，上次就寫了篇小文章就給她發了三十萬的獎金，這樣的上司，打著燈籠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