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雪從老宅離開時,心情格外復雜。
薄老爺子和她說的這些故事,完全是一個全新的版本。實際上,她決定從國外回來的前夕,曾經收到過一封匿名來信,那信里說,白家之所以會出事,其實就是薄家人從中作梗。
白薇雪為了找到事情的真相,這才決定回國。
這些天,她表面上待在薄氏集團工作,暗地里一直在追查當年的往事。如今薄老爺子突然將一切和盤托出,白薇雪這心里,五味雜陳,一時間根本沒辦法作出決斷。
白薇雪回到公司,杜峰在自己的工位上不知道忙碌些什么。
白薇雪故作輕松地走到杜峰跟前,隨手拈起了桌子上的文件,用夸張地表情指著文件的抬頭,“這個項目不是才剛交上去嗎?怎么又退回來了?”
“澤總不滿意,讓重做。”
杜峰回話時,雙眼始終盯著電腦,仿佛已經忙碌到連余光都珍貴無比。
“呵,這個項目都已經改過七八版才確定下來的,憑什么他說重做就要重做?”白薇雪滿臉不服氣。
“這需要你去問澤總。”杜峰依然面無表情。
“我說杜峰,九霆哥如今都被逼得離開公司了,你怎么連一點情緒的波動都沒有?虧得平日里九霆哥還如此器重你,沒想到薄禮澤一過來,你就倒戈了!”
“澤總退回了不少文件,我想白小姐與其在這里指責我,還不如趕緊處理那些文件,晚上要。”杜峰伸手指了指白薇雪的工位。
白薇雪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工位上竟然放了一摞文件。
她隨便拿起幾個文件,看了看上面的抬頭。
“薄禮澤他什么意思?怎么把我在公司經手的所有文件都打回頭了?”
“這事兒你得去問澤總。”杜峰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要是放在從前,白薇雪還真有可能抱著這些文件直接沖到薄禮澤面前,質問他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可自她從薄家老宅回來后,這份沖動的情緒便被削減了很多。
她很難說清楚自己的情緒。
薄老爺子說了,如果九霆哥肯娶她,那薄氏集團就是九霆哥的。現在公司易主,只怕是九霆哥當著薄老爺子的面,拒絕了這個提議。
白薇雪的心里劃過一絲落寞,難道自己真的要比沈綰綰那個女人差嗎?
一旁的杜峰原本以為白薇雪肯定會沖去澤總辦公室,沒想到她竟然直接坐到工位上,連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就開始默默處理文件了,這個反應,多少有些不正常。
“你上午見到大少了?”杜峰問。
“沒。”
“那你……”
“我沒事。”白薇雪回答得很快,好似在跟人搶什么似的。
杜峰又閉口不言了。
……
薄九霆被突然撤職,心里也沒舒服到哪兒去,這會兒正一個人躲在酒吧包廂里喝悶酒。
陸時宴因為交涉賠償的事情沒空過來,莫蕭則在忙活手術。這種事情也不好告訴沈綰綰,這會兒薄九霆倒真成了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了。
“薄總。”
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傳來,薄九霆抬頭,看見來人站在門口的縫隙里,沖著他擺了擺手。
“進來,陪我喝一杯。”薄九霆舉了舉手里的杯子。
那人便進來了,在薄九霆跟前坐定,給自己倒了杯酒,直接一飲而盡。
“沒想到還能見到薄總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真是稀奇。”
厲景川解開脖子附近的紐扣,擺了個慵懶的姿勢,好整以暇的看著薄九霆。
“我如今已經不是薄總了,你來看我的笑話?”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可不敢小瞧薄總。”厲景川笑笑,舉起了酒杯。
“你這人,有點意思。”薄九霆意味深長地看了厲景川許久。
“有沒有意思,全看薄總是否賞識了。我有法子,讓你重新回到薄氏。”厲景川再次露出一個微笑。
“怎么?你難道在我家老爺子那兒也有人脈?我倒不知道薄家和厲家,什么時候有這么深的交情了。”薄九霆自嘲地笑笑。
“薄老爺子我肯定勸不動,可澤總的把柄不是一抓一大把嗎?”
薄九霆聽到這話,瞬間清醒了。
“你手上有薄禮澤的把柄?”
“薄總還記得五年前那場車禍嗎?”厲景川低下頭,目光變得深沉。
“那場車禍是薄禮澤做的?”薄九霆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我可沒說這話。”厲景川抬頭,臉上又恢復了亦正亦邪的笑容。
薄九霆整個人也放松了許多,沒有就著剛才的話題討論,而是舉起了酒杯。
“厲律,我先干為敬。”
厲景川笑笑,端起酒杯,也跟著一飲而盡。
……
卻說這薄禮澤初入薄氏集團,一上來就搞了一出聲勢浩大的立威。先是將之前幾個月以來薄九霆負責的所有項目全部打回頭重做,又重新約談了那幾個讓薄九霆栽了跟頭的公司。
公司的老人們原本對薄禮澤的做法頗有微詞,可沒想到只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薄氏集團先前遇到的問題竟然迎刃而解了。
會議室里,有關薄禮澤的馬屁那是接二連三。
新人老人臉上都掛著笑容,公司才換了新主人沒幾日,這些日就已經完全忘記了舊主的恩情了。
坐在角落里的白薇雪露出一抹不懈的神情。
她對這個薄禮澤一向沒有好感,始終覺得此人就是個笑面虎。薄九霆一個多月都沒解決的事情,這薄禮澤一個星期就搞定了,很難讓人不懷疑這之前的問題就是薄禮澤造出來的。
可是這話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說,不過是白薇雪的腹誹罷了。
她心里不舒服,下意識看向杜峰,想著杜峰曾經是薄九霆身邊最得力的秘書,這會兒該和自己的心情相似。可一轉身,卻見到杜峰正對著薄禮澤笑……
一瞬間,這兩日白薇雪心里因為薄九霆離開好容易對杜峰生出的那點惺惺相惜之情,瞬間蕩然無存。
會議結束后,白薇雪甚至故意從杜峰身邊經過。寬大的走廊不拉開距離,硬是故意往杜峰胳膊旁邊蹭,害得杜峰一個沒走穩,文件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