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矩笑了,笑得眼淚縱橫。
軍權永遠是最敏感的問題,李矩深知自己剛才那一番話是多么危險,一旦安靖不答應,兩者間必然會留下一道深深的鴻溝。
李矩原本是不想說的,可從太原回來后,心中的火焰卻幾乎將他完全摧毀,所以李矩還是忍不住說出來了,并且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如今,最壞的打算卻得到了最好的結果!
第二天,安靖召集所有人開了一個會,在會議上宣布了一系列決定:
祖巫一脈,百越各部及杜弢一方,各抽出五千人留在竟陵郡鎮守,而李矩則成了竟陵郡的最高統帥,慕容吐圖和令狐部也會各抽出兩千人交給李矩指揮;
三艘新型戰船則仍是由嚴文亮的青年軍統領,主要負責控制鈣水水域,并保證竟陵郡的補給路線;
竟陵郡的后勤則是由安靖和杜弢共同負責,其他人各回各部;
等安定下來后,大部分青年軍也會打散,去其他軍隊中充當基層軍官。
這件事一經宣布,大家看安靖和李矩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尤其是劉曜,目光中的憂慮根本無法掩飾。
杜弢不停的在翻白眼,雖然李矩是聞名天下的名將,但杜弢自認為并不會比李矩差太多,安靖這個家伙真不夠意思,居然把竟陵郡交給李矩而不交給他,沒義氣!
不過杜弢并沒有不配合,實際上杜弢心中的震撼要比在場所有人都來得更加猛烈。
杜弢投靠安靖是因為根本沒有任何選擇,李矩可不一樣!
李矩這么一搞,就相當于放棄了在晉廷的大好前程,這在本質上跟他這個反賊已經沒有太大區別了,做出如此選擇需要的勇氣可想而知。
更何況李矩竟然還是親自坐鎮竟陵郡,就連他的老巢滎陽都交給了郭誦。
百越各部都聽安靖的,再加上對李矩也算比較了解,自然沒意見。
因為有了竟陵郡這個突出部,祖巫一脈存身的巫山以及巴東郡一下子就安全了不少,公良明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意見,更何況他已經收到嚴令,必須絕對服從安靖的調遣。
令狐父子也沒什么話說,原本他們就想過投靠李矩,如此安排他們反而更放心。
至于慕容吐圖,降將而已,安靖根本沒有問他的意見,只抽了他兩千人已經很仁慈了,只要他的族人還在自己手上,慕容吐圖就不會有異心。
當然,慕容吐圖對這個決定也是滿意的,至少他現在可以確定,他的族人不會被安靖當做炮灰來使用。
協調好一切后,時間又過去了三天,安靖的大軍終于踏上了回歸的路途。出來的時候是年節,如今已經是四月中下旬了,沔水兩岸變成了一片翠綠。
雖然歸心似箭,但是安靖也沒有選擇騎馬返回,還是坐船吧,雖然會慢好幾天但卻舒服了太多。
安靖的船上每天都很熱鬧!
杜弢和劉曜天天在船上打架。安靖也已經發現了,這就是杜弢交朋友的套路,所謂不打不相識,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這倆人打著打著就已經開始在一起喝酒了;
尤其是大胡子,跟杜弢的關系還相當不錯,就是老躲著安靖,估計那幾天的心理陰影還遠沒有消除;
令狐勝和慕容吐圖顯得非常親密,這也難怪,令狐勝應該是有胡人血統,他在劉琨手下也經常跟鮮卑人打交道,跟慕容吐圖走的近一點無可厚非;
令狐泥早就跟著小順子走了,小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忽悠的,總之令狐泥異常興奮,令狐勝想他在身邊多呆兩日也沒能把人留下來;
小順子還順便帶走了郭璞,原本安靖留下郭璞的理由之一就是因為他曾答應小順子可以為晉懷帝立一個衣冠冢,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地方;
這下好了,有郭璞幫忙應該很快能完成他們這個心愿;
這個請求是安靖親自跟郭璞去提的,郭璞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安靖并沒有跟郭璞聊其他事,這樣的人物硬留是留不住的,只能順其自然,以后慢慢再說了;
令狐泥還有一個妹妹叫令狐雪,長得挺紅顏禍水的,性格也比較開朗,她很快就跟吉野春紅她們混到一起去了,都已經把老爹令狐勝一個人扔在船上已經好幾天了。
安靖一點都不懷疑,朵兒的娘子軍中很快又會多出一員大將;
謝遜成天都樂呵呵的,跟所有人都相處得不錯,這兩天已經開始在跟楊香學習陰陽吐納術了。
一眾百越將領都沒有上船,而是跟軍隊走在了一起,這也是安靖示意的。慕容吐圖和令狐勝都被安靖拖住了,這個時候就是最好做工作的時候。
安靖也刻意放慢了速度,好為他們創造更多接觸機會,一路走下來,慕容吐圖的族人們情緒越來越穩定,沔水兩岸已經常常能聽到悠揚的牧歌。
戰船晃晃悠悠的走了八天,汝南郡的城墻終于已經遙遙在望。
路上還收到了一個好消息,長安的司馬鄴終于同意了杜弢的請求,接受了杜弢的請降,并同意了他的請求,冊封杜弢為荊州刺史。
杜弢終于搖身一變,從叛賊變成了朝廷大員。
這與慕容吐圖劫掠沔水平原是分不開的,吐谷渾的大軍把晉廷給嚇壞了,否則也不會希望用一紙冊封令讓杜弢去根吐谷渾大軍死磕。
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傳到第五猗和王敦耳中時,這兩位會做何感想?不過想來是不會好受的。
快要進入汝南郡時,江面上突然漂來了一葉扁舟擋在了正前方。
安靖伸頭一看,發現小舟上站著一名須發花白的老者,似乎正笑瞇瞇的沖著自己招手。
“老人家,你哪位呀?”,安靖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可江上風大,估計那老人家根本聽不清楚。
杜弢沖過來一看,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
“怎么了?老杜,熟人?”
“何止熟啊……”,杜弢咬牙切齒:“把你那個大炮弄出來,轟他一下子!”
“仇家?我看這老人家笑瞇瞇的,挺和善的。”
“他和善個錘子!”,杜弢暴跳如雷:“別說這么多了,趕緊轟他一炮!”
“轟他一炮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好歹得告訴我他是誰呀。”
“我說了你就轟他?”
“那不一定。”
“切!~”
“但我肯定站在你這邊!”
“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
“他是鄱陽陶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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