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整座建康城都飄滿了青年軍的傳單時,王敦就知道自己敗局已定。
先不說那令人恐懼的火槍火炮了,只說那飄蕩在空中龐然大物,就足以令整個建康的軍心四分五裂!
這仗還怎么打?
以往足以為屏障的高墻深壕,如今在青年軍面前如同兒戲,難道就靠著挾持百姓跟青年軍對峙?
如此對峙下去,能把青年軍對峙垮了?
不可能的!
如此對峙下去對王敦百害而無一利,一旦引起建康全城百姓嘩變,軍隊嘩變,瑯琊王氏將死無葬身之地。
不用懷疑,華夏絕對能做到這一點,白日里那席卷方圓數百里的暴民起義就是最好的證明。
原來華夏早就在暗地里做足了功夫,可笑他王敦居然懵然不知!
其實這也怪不了王敦,這是思維方式的錯位。
王敦只會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建康的世家豪族上,他哪里想得到,華夏會將工作的重點放在莊園里的農奴身上?
怪不得,建康一方暗地里一直在排查華夏方面的探子,可幾年來一無所獲,原來是完全搞錯方向了。
“天意不在我啊!我好悔……”,王敦蔚然長嘆。
自從安靖奪取了本該是他王敦囊中之物的荊州后,王敦的厄運似乎就開始了。
從那時起,王敦跟安靖明里暗里幾次較量,除了最開始的那場刺殺占了些許便宜外,其他的幾乎滿盤皆輸。
這次可以說是孤注一擲了。
華夏已經體現出席卷天下的氣勢,再不動手很可能就真沒機會了,可哪里想得到,會弄到眼前的境地!
華夏的軍隊出現得太快了,快到王敦措手不及。
“到底是哪里不對呢?那個太監為何要殺死司馬睿?”,王敦愁腸百結。
司馬睿的死,對于這次的成敗有莫大的影響。如果司馬睿還在,就能把建康的門閥豪族全部團結起來,這樣或許還能與華夏一戰。
可事與愿違,名動天下的一代瑯琊王,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太監手里。
司馬睿的死,從表面上看對安靖,對華夏最有利,可王敦心中最懷疑的還是石勒。
造成司馬睿是因他王敦而死的假象,瑯琊王氏就再沒了任何退路,晉廷也再沒了瑯琊王氏的立足之地。
如此一來,強大的瑯琊王氏就只剩下最后一個選擇了,那就是投靠北方的匈奴漢廷。
而王敦是肯定不會去劉聰那里受氣的,所以王敦的選擇就不多了,石勒幾乎是唯一的人選。
那太監的底細王敦也查清楚了,曾經是司馬越的人,跟華夏沒有半點瓜葛,但卻被石勒俘虜過。
所以嫌疑最大的還是石勒。
不過現在去想這些已經沒什么用了,當務之急還是如何應對眼下的局勢,建康守肯定是守不住的。
如果周勰的南方軍還在,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但南方軍崩潰得實在是太快,十五萬大軍就像紙糊的一般,瞬間被撕碎了。
“這究竟是什么道理?周勰的南方軍沒有這么弱的啊!去年跟我交戰的時候還是兇悍無匹…怎么會這樣?怎么就如此輕易的被一幫暴民給擊潰了……”
無法理解!
王敦痛苦的搖頭。
就在日落之前,建康城中的各大門閥士族都派了人來見他,雖然都沒有說上幾句話就離開了,但王敦很清楚,這是在向他施壓。
建康城中的門閥士族已經膽寒了,如果自己不接受青年軍的條件,這些士族門閥說不定就會為了自保而跟他翻臉。到那時,瑯琊王氏的處境就會越發岌岌可危。
“世將,你還在外面嗎?”,王敦頹然開口呼喚。
王廙一直都站在門口,聽到王敦呼喚,立即閃身站了出來:“堂兄,我在,您有何吩咐?”
“通知大家收拾一下吧,明日,我們離開建康!”
“堂兄,我們這是要去哪里?”,王廙的語氣充滿了失落與頹喪,還有深深的疲憊。
“北上,我們回瑯琊郡。”
“北上回瑯琊郡?我們回得去嗎?”
“回得去,相信我,我已經跟石勒談好了,這次無論成敗,我們都可以回到瑯琊郡。從此以后,瑯琊郡就是我瑯琊王氏的。”
“是!”,王廙抱拳應是,也終于恢復了一些生氣。回瑯琊郡也好,至少那里是瑯琊王氏的祖宗之地。
“對了,提醒他們一下,東西不要帶太多,一切從簡,以防意外。”
“這……可是……”
“好了,別猶豫了,照我的話去做。錢財都是身外物,只要我們保住了性命,一切都還會有的,明白了嗎?”
“明白了,我這就去告訴大家。不過,景文的家眷,還有赤龍,他現在還在哭,誰也不肯見,怎么辦?”
“順其自然吧!景文的家眷就不要去動了。至于赤龍,隨他吧,他想怎樣就怎樣吧。”
“好的,我去了”,王廙再次行禮,轉身離去。
大堂中又一次陷入寂靜,王敦就這么一個人坐在黑暗中,直到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轟隆隆……
建康城巨大而又古老的城門緩緩開啟,仿佛是開啟了通往新時代的大門。
喧嘩聲響起,大批衣著鮮亮的門閥士族子魚貫而出,他們或駕著車,或騎著馬,身后跟著大批的家丁和仆役,神情倉惶,手足無措,哭聲震天。
如此凄惶的情形,居然有些熟悉!
幾年前大家才剛剛經歷過,只不過那個時候,大家是拼命往南逃,而現在,大家卻又在拼命往北去。
華夏青年軍隔開義軍,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無數義軍和農奴雙拳緊握,雙目噴火。這些人本不該放他們平安離開的,可大家卻又沒有絲毫辦法。
昨天晚上,青年軍將領給大家做了很久的工作,讓這些門閥豪族血債血償很重要,可再重要也重要不過大家的生命,重要不過城中百姓的生命。
所以只能讓他們離開,就讓他們再多風光一段時,不過大家的血債他們遲早還是要償還的,只是要再忍耐一段時間罷了。
青年軍的話在農奴間最有威信,畢竟青年軍才剛剛把他們救出苦海。
青年軍如此在乎他們的性命,自然也會在乎建康城中百姓的性命,這沒什么難理解的,只是心中的怒火與憤恨一時間無法排遣罷了。
被無數雙憤怒的眼睛盯著,自然不是什么美好的感受。士族門閥子弟走得飛快,不敢有絲毫停留。
僅僅過了大半天,離城而去的隊伍就變得稀疏起來。
王敦的軍隊終于開始出城,又走了近兩個時辰,王敦和他的親衛營終于騎著馬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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