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那年1981 > 62 哪個少女不多情
  全國都一個通病,往往伙房里的大師傅態度很惡劣。

  好像你吃的是他家的似的。

  但是全國的伙房師傅,對領導的態度全都十分恭謹,可會來事兒了。

  鄭會計算是領導。

  甚至算是大師傅的直接領導。

  她要不爽了,大師傅采買食材的那些報賬單子,隨隨便便就給你挑出一大堆毛病。

  差額你自己補上吧。

  甚至她要是很不爽,再給你單子上擤鼻涕,可能讓你連八大員都當不成。

  他知道,女人這東西,可記仇了。

  孫業富一邊狠狠給鄭會計挖上兩大勺肉菜,一邊討好地滿臉堆笑:

  “鄭會計,剛才那個學徒工你認識他?”

  “全廠最著名的英雄人物,裝滿木頭的大汽車都能扛著跑,你不認識?”鄭淑葉冷冷地反問。

  “……”孫業富一時語塞。

  閑下來的時候,孫業富把今天這事前前后后又過了幾遍,總結失敗原因。

  最終得出結論,女孩子嘛,都喜歡崇拜英雄人物,梁進倉把壞了的車開回來那事,讓廠里所有女工都對他產生了崇拜心理。

  鄭會計也不過才是個十九歲的妙齡少女,當然也是這種心理。

  最后的結論是:鄭會計的話是可信的。

  她那樣做只是出于崇拜心理,而并非跟梁進倉有什么特殊關系。

  比方說,姑舅表一類。

  所以,不足懼也。

  只要趁著鄭會計不在的時候再實施自己的計劃就行。

  可是,第二天中午,他又失敗了。

  第三天也失敗。

  他終于發現,必須要修改計劃了。

  鄭會計明顯患上了“贈菜癡迷癥”,每天中午都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東瞅瞅、西望望的在伙房里磨蹭。

  久而不去。

  直到梁進倉打到正常的飯菜離開,她才從角落的觀望中冒出來,臉上還帶著掩藏不住的失望。

  這讓孫業富不得不悲哀地承認,在伙房里實施擠走計劃幾乎是不可能了。

  因為鄭會計比梁進倉更多機會出現在伙房。

  她爸爸是公社主任,她媽是夏山國營飯店的經理。

  三口人都是領導,單位發飯票,吃飯不要錢,而且還凈吃好的。

  比回家做飯好太多了。

  鄭會計幾乎是一天三頓在伙房吃。

  梁進倉才只是在伙房吃中午一頓。

  從鄭會計“贈菜癡迷癥”每天中午的表現形式來看,有心人孫業富可以初步確定,鄭會計有看上梁進倉的趨勢。

  梁進倉是他的敵人,他絕對不能再用兩勺子白菜水給這小子當了媒人。

  ——呃,媒水。

  那么目前面臨的情況就是,擠走計劃必須在短時間之內盡快修改,并付諸實施。

  要是等到鄭會計越來越看上梁進倉,并且表現得越來越明顯,讓全廠的人都發現這個趨勢,那么除了在伙房,在廠里任何地方都不敢動梁進倉了。

  其實,攝于鄭會計在廠里的影響力,能分分鐘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僅僅發現鄭會計有那趨勢就已經有點不敢動梁進倉了。

  可業委哥交待的任務,那是必須要完成的。

  業委哥可是他崇拜和學習的偶像。

  要是連業委哥交代給這么點任務都完不成,明顯是以后不想買緊俏商品了。

  就是目前,他正在琢磨怎么開口求業委哥給搞一張縫紉機票呢。

  因為小舅子要結婚,女方非縫紉機不嫁,農村人又搞不到縫紉機票,這不求到他頭上了。

  當然說“搞不到”也不確切。

  據說去城里的黑市能買到各種票證,不過就是價格難以接受,黑市買一張縫紉機票的價格,基本接近一臺縫紉機了。

  老農民辛辛苦苦干一年全家結余五六十塊錢頂天了,要是讓他們花兩臺縫紉機的錢買一臺縫紉機。

  那還是打光棍更舒心些。

  孫業富也是有點被逼到懸崖邊上的感覺。

  一開始還以為接到個最簡單不過的任務,甚至內心竊喜,上天賜予一個給業委哥效命的好機會。

  忙活了三天,機會漸有發展成火坑的趨勢。

  天上飄下一物,初以為是餡餅,砸頭上才發現是鐵餅。

  已經砸中,鐵餅也得硬抗了。

  這回來直接的,他糾集了廠里幾個老鐵,把梁進倉堵在一堆木料中間。

  就要揍他。

  罪名是他侮辱了孫大師傅。

  這讓梁進倉很是莫名其妙。

  其實那天給自己來兩勺子白菜水那事,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呢。

  “孫師傅,有幾說幾,我覺著可是沒得罪你,那天你給我盆里光舀菜水,不舀菜,我也什么都沒說吧?”

  孫業富惡狠狠說道:“就是說那事,你為什么把我給你舀的菜倒泔水桶里?嫌我做得不好吃是吧?你這是侮辱我。”

  “這你可冤枉我了。”梁進倉笑道,“我自從來廠里上班,最滿意的就是伙房里的飯菜好吃。”

  這話倒也不是怕挨打,恭維孫業富。

  梁進倉真的很喜歡伙房里的大鍋菜。

  做得挺有味道。

  那天孫業富明顯是針對自己,光給自己舀菜水,沒想到因禍得福,菜水換來的是一盆肉菜。

  他在車間一邊吃還一邊想,不得不承認,伙房里做飯那混蛋手藝不錯,大肉片子燉得爛乎乎的,真好吃。

  當時吃了幾片就吃不下去了,難以下咽。

  把里邊的菜挑挑吃了,肉片子夾饅頭里,晚上帶回去給英子和小四兒吃掉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小四兒舔著血紅的嘴唇,裝作不經意的跟大哥打聽,男孩長到多大就可以到木器廠當工人?

  梁進倉的態度讓孫業富有點手捧刺猬的感覺。

  人家既不反駁,更不發火,還一臉真誠地恭維你,這不是故意讓大師傅為難嗎!

  從來沒這么為難過。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想打人總得找個理由,找理由失敗了,真的沒有臉抬手打人。

  末后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學大灰狼,即使你在我的下游喝水,也把我喝的水弄臟了。

  即使你個小羊是今年才出生的,但并不妨礙去年你在背地里說我壞話。

  “不用強詞奪理了,”孫業富說:

  “口口聲聲說伙房里的菜好吃,事實上不還是倒了嗎?

  既然打到盆里就倒掉,以后不準你再去伙房打飯。

  另外我也不能白白讓你侮辱,總得打一頓出出氣。”

  說著朝幾個老鐵示意,可以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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