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那年1981 > 135 治安越來越差了
  第二天一上班,黃秋艷就陪著吳新剛來了。

  很明顯吳新剛并不是很情愿。

  拉著臉。

  按照他的少爺脾氣,那是死也不會來跟姓梁的學習的。

  他跟姓梁的幾乎成了死仇,一直琢磨著報復呢,怎么可能跟他學習什么狗屁訣竅?

  可是形勢比人強,現在他爸爸都快被逼到絕路上去了。

  而他的老婆威脅他,要是不去學習訣竅,承包配料,她就走。

  跟他離婚。

  昨夜吳新剛恨得在家好一通打砸,狠狠發泄了一番胸中怒氣。

  他老婆說的沒錯,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是大丈夫。

  只要梁進倉能好好教他,讓他學會了承包配料,以前的仇恨算了就算了。

  以后權當誰也不認識誰就是。

  到了會計辦公室推門進來,看到門口對面窗下對著兩張桌子,梁進倉和鄭淑葉對面辦公。

  倆人也不知道說到什么話題,都在笑,夫妻倆推門的一剎那,正好鄭淑葉卷著一摞信紙抽梁進倉腦袋。

  吳新剛比吃了屎還難受。

  他做夢都想娶鄭淑葉。

  他也知道鄭淑葉看不上他。

  可他一直都在爭取,一直都在她面前努力表現了。

  很努力很努力了啊!

  可自己什么時候能三生有幸被鄭淑葉用紙筒敲頭啊!

  一瞬間吳新剛差點崩潰。

  如果他生在后世,會看到網上那些類似的話:

  “最怕在某個年紀,突然聽懂一首歌。

  讓人掉下眼淚的,不止昨夜的酒。

  還有歌里的故事……”

  他就是在突然之間,一下子想起了《在那遙遠的地方》: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

  我愿每天她拿著皮鞭。

  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以前聽到這首歌,從沒什么感覺。

  現在卻一下子明白了,讓有位好姑娘,每天她拿著皮鞭,不斷輕輕打在自己身上。

  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姓梁的混蛋,他有什么啊!

  不就是下邊村里一個窮小子,鄭淑葉眼瞎了嗎?

  當然,他自己的眼肯定沒瞎,但他依然看不明白,其實他老婆黃秋艷心里也是酸溜溜的不舒服。

  她手里還提著兩包茶葉和兩瓶酒,這是拜師禮物。

  辦公桌上倆人站起來,跟夫妻倆打招呼。

  鄭淑葉臉色平和,只是笑容沒了。

  她對吳新剛真的很無所謂,只是在考慮怎么才能提高現在人的素質,能不能敲敲門再進來?

  黃秋艷先奉上禮物。

  梁進倉很惶恐,怎么也不收。

  推讓一陣,暫時先放桌子一邊了。

  接下來進入正題吧。

  雖然吳新剛一直拉著臉。

  黃秋艷從旁邊搬過一個凳子,把她男人按在辦公桌一側。

  梁進倉從底下柜子里拿出一大摞圖紙。

  其實,這是些草稿紙。

  他配料的時候,有時候算不明白,外面又太冷,就跑鄭會計這里來,暖和,可以安心計算。

  一次次的草稿紙,本來扔掉或者生爐子引火就算了。

  可是鄭淑葉都是收集起來,有時候也研究研究。

  就是看不明白。

  她當寶貝一樣給攢著了。

  今早上物歸原主,讓梁老師當教材。

  梁老師隨便拿一張圖紙,還有配套的幾張演算紙。

  理論聯系實際,先從配料的原則開始講起。

  沒講幾句,吳新剛就完全懵-逼了。

  黃秋艷,亦然。

  梁老師渾然不覺,還嘚啵嘚啵講吶。

  吳新剛突然拍案而起,罵道:“你-他-媽這是玩兒老子呢!”

  梁老師,也懵-逼了。

  “這他-媽是訣竅?”吳新剛怒罵,“你-他-媽弄了些什么鬼畫符糊弄老子,誰看得懂啊?”

  黃秋艷默然不語,也不勸阻丈夫。

  她高度支持丈夫的說法。

  而且她比丈夫理解得還要深入。

  因為丈夫不知道她跟梁進倉曾經訂過親。

  她知道。

  她更知道梁進倉明顯這是玩人,說白了不還是記仇嗎,用這種方式來報復她黃秋艷,以及吳家。

  太不是玩意兒了吧!

  吳新剛已經是越罵越怒,抄起凳子就要給梁進倉開上。

  “放下!”鄭淑葉怒喝一聲,“吳新剛,你滾出去!”

  吳新剛從沒見過鄭淑葉如此模樣。

  以前只知道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一旦動怒起來,太震懾人了。

  不由自主扔掉了手里的凳子。

  “姓梁的,你給老子等著!”吳新剛抓起桌子上的拜師禮,摔門而去。

  黃秋艷緊隨其后。

  但被鄭淑葉叫住了。

  鄭淑葉把厚厚一摞草稿紙用一個文件袋裝起來,交給黃秋艷。

  “我用我的人格證明,小梁沒有對不起你們。

  發多少錢,就得付出多少努力。

  小梁在去年最冷的時候,每天四點多就起來,頂著風雪來廠里。

  不吃不喝,冒著嚴寒在風雪里找木料,做計算,一直干到十點多。

  他對每一塊木料精打細算,務必做到物盡其用,這就是能省出那么多材料費的訣竅。

  你看這么多的圖紙,其實僅僅是我收集起來的一小部分。

  你要是不信,可以拿著去中學找個數學老師問問,這得付出多大的精力?”

  黃秋艷悲哀地說:“信不信的,反正我們又學不會,拿著有什么用?”

  “拿著參考一下吧,萬一有想學的呢!”

  黃秋艷接過文件袋,眼神復雜地看一眼梁進倉,走了。

  梁進倉把翻倒在地的凳子扶起來,放到墻邊,嘆息道:

  “是我不對,昨天下午拒絕她就是。

  一時頭腦發熱,就答應她了。

  雖然我問心無愧,但是被人誤會的滋味也不好受。

  謝謝你!”

  鄭淑葉頗有些郁悶地說:“他們也太過分了。”

  “過分歸過分,但是這事還得放他們一馬。”梁進倉說,“待會兒我去跟蘇廠長說說。”

  “你就是心太好。”鄭淑葉說:

  “從一開始吳副廠長開始搞鬼的時候,你就說他又想被開除。

  這次因為他的搞鬼給廠里造成這么大損失,要是不給廠里一個交代,真得開除他了。

  我看開除算了,自從蘇廠長來了以后,他老是攪事兒。”

  “還是留著他吧,要是開除了他,他們家也沒法過了。”

  “可是,給廠里造成這么大損失,就這么算了?”鄭淑葉有些不理解。

  “當然不能這么算了,可以稍微罰他一下。”

  “稍微罰一下,那以后呢?”鄭淑葉說:

  “因為他的攪和,廠里上個月的材料費就多出五百多塊錢。

  以后你肯定沒時間干配料了,豈不是每個月又要多花不少材料費?”

  梁進倉笑道:

  “其實,就是吳光榮不背后使壞,讓我一直那樣干下去,我也受不了。

  我也不是鐵人啊。

  只不過要給弟弟妹妹帶個好頭,讓他們看看大哥多努力,我就拼了幾個月。

  所以啊,我能省出那些錢,是拼了老命賺來的,別人學不來,我也長不了。

  只不過就是吳副廠長看著我發那么多工資眼紅,末后卻搬石頭砸了自己腳。”

  “他眼紅還早呢,”鄭淑葉說:

  “我給你算過了,你承包那個新車間,第一個月能分到五百多。

  現在生產進入正軌,產量會越來越高,你以后分得會越來越多。

  我覺得留下吳副廠長就是養虎為患,他看你掙得更多了,肯定又不安生。”

  “那就歡迎他繼續攪事兒。”

  “沒個攪事的你是不是閑得慌?”

  “倒不是,”梁進倉搖頭說,“等到他開始攪事的時候,那個新車間又會變成一個坑。”

  哦?

  鄭淑葉表示很不解。

  “難道你沒有發現,我現在出去跑業務越跑越遠?”

  鄭淑葉點頭:“發現了,那又怎樣?這說明你業務拓展開了啊。”

  “不是那么回事,”梁進倉說:

  “真正的原因是,咱們這樣加班加點地干,很快咱們周圍縣市的醫院就飽和了。

  一來是因為醫院用的夾板還有其他材質的。

  二來嘛,醫院里也不會整天有那么多的骨折病人。”

  其實梁進倉沒有往深入去說。

  這個年頭車輛少,其他機器,機械,都少。

  也就是說,機械傷比后世少多了。

  后世光是車禍,就會產生大量的骨折病人。

  所以醫院進一次夾板,能用很長時間。

  梁進倉的業務只能拓展得越來越遠。

  如果出了省,太遠了的話,運費支出太高,利潤就是很少了。

  另外還有一點,梁進倉算過了,后邊大屋里前些年存下的彎彎木頭,最多夠用一年半載。

  以后沒有這么便利的原材料,成本也會大幅度增加。

  加上其他材質夾板的競爭,價格也會降低。

  再繼續發展幾年,木頭夾板就該淘汰了。

  這個買賣啊,也干不長。

  不過背后這些復雜原因,他也不需要跟鄭淑葉普及了。

  只是慨嘆說:

  “但求世上人無病,何妨架上藥生塵,醫療行業的生意越好,其實意味著更多人受傷。

  我倒是希望那些醫院進一次咱們的夾板,從此一勞永逸就夠用了呢。”

  鄭淑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還真是菩薩心腸。”

  過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過幾天你是不是要去省城送貨?”

  “對啊,最遠到省城,裝一車,正好送一圈兒,怎么了?”

  “這次我要跟著送貨。”鄭淑葉狡黠地一笑,“名義上跟著收款,監督你們,其實是假公濟私,跟著去省城玩玩。”

  “我看最好是算了吧。”梁進倉勸她說,“咱們這里離省城太遠,這是跑長途,長時間坐在車上很累的。”

  “坐車哪有嫌累的,再說你不是技術好,快點跑不就行啦。”

  “我可以飛嗎?”

  “隨便你,”鄭淑葉為自己這個想法興奮起來,“哪天走,提前告訴我啊,我現在就開始準備行囊了。”

  看她那活潑動人的樣子,梁進倉也不好再阻攔。

  跟著出去玩玩倒是不錯。

  只是現在的治安越來越差,尤其劫道的越來越多,跑長途越來越不安全了。

  真不愿讓她一個女孩子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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