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那年1981 > 188 丈母娘看女婿
  臨走的時候,孫子又給爺爺戴上幾頂高帽。

  讓爺爺就拿出家長的權威,對二叔和三叔進行家風再教育。

  目的就是讓自己的親叔叔和親嬸子都要放下心理包袱,發自內心地配合這次做壽。

  這可都是至親,必須要成為中堅力量。

  至于壽宴如何安排,這個交給嫡長孫來執行。

  爺爺奶奶只要從精神上在這里坐鎮,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爺爺和奶奶得到大孫子的鼓勵,此時此刻那精氣神,用“事理通達則心氣平和”來形容已經遠遠不夠,

  老夫妻倆現在已經是精神抖擻,摩拳擦掌,滿心期待著給老親家做壽,他們一左一右以主人的身份相陪啦!

  梁進倉回到家,看到母親已經下地回來,在做飯。

  繼父在喂豬。

  一日三餐,每餐就是不稀不稠這么一槽,連吃帶喝,用餐完畢就等著下一餐,中間不再另外飲水。

  豬食槽子是用青石摳出來的,在豬圈門口一側,把豬食攪拌好倒進去,這才把豬放出來用餐。

  豬在用餐,主人必須在旁邊看著,一旦吃完立馬趕進圈里。

  要是不看著,豬先生肯定趁著這塊空擋到處掃蕩一番,萬一院里有好吃的白菜、糧食一類,那會瞬間被糟蹋。

  繼父眼睛盯在豬身上,腿卻不閑著,歪呀歪呀來回轉。

  或者走到某個位置突然停住,就像被孫悟空喊了一聲“定”。

  明顯是心亂如麻,坐立不安的樣子。

  繼子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嘆息一聲。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繼父是可憐人。

  那么他的可恨之處就在于,他實在太可憐了!

  繼子招呼一聲:“叔,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繼父悚然一驚,如夢方醒一般看到了老大:“哦,哦哦,我下晌回來的,你下班了。”

  “俺奶奶好了嗎,出院了?”

  “哦哦,好了,好了,準備明后天就出院。”

  進了堂屋,正在往灶膛里填柴禾的母親瞥他一眼:“下班了!”

  “嗯。”兒子答應一聲,“俺叔回來了,他說俺大山里的奶奶明后天就要出院了。”

  所謂大山里的奶奶,是大倉弟兄們對老歪母親的稱呼。

  以區別開自家的親奶奶。

  梁家河在大山的邊緣,基本就是嶺地,老歪的老家在深山當中,屬于地道的山里人。

  “是啊,明后天就出院。”母親理順灶火,低著頭,倆手無聊地折著幾根柴禾桿:

  “我在想,你奶奶出了院,也下不了地,需要人伺候。

  你二大娘人好,我放心,可是你那個大娘——”

  母親明顯是為大山里的婆婆擔心。

  擔心大嫂會虐待婆婆。

  兒子一看母親擔心的樣子,就知道繼父沒把真情跟她說。

  如果說了的話,擔心也就不存在了。

  因為事實比她的擔心還要糟糕。

  “是啊,”兒子說道,“俺大娘那個人,不大講理。”

  “光是不大講理啊!”母親說起此人,就不由得有些憤憤:

  “地主家的閨女,占便宜占慣了,占不著便宜就難受的主兒。

  別人比她過的好,她看著難受。

  比她過得不好,恨不能把人踩到泥里去。

  你奶奶壯實的時候她就整天陰陽怪氣的,現在你奶奶需要用人了。

  要是輪著她伺候,光她那張嘴就要了你奶奶的命!”

  “也別太擔心了,她還敢虐待不成?”兒子勸慰母親道:

  “左鄰右舍可都仨貓瞪著六只眼看著呢。

  她要是虐待婆婆,傳出去,軍成還想娶媳婦不?

  再有幾天這不就是俺奶奶的生日了,今年正好輪著大娘家。

  過生日的時候咱們就觀察著,看看她伺候得怎么樣?”

  老歪姓潘,叫潘啟新,潘軍成是他大哥潘啟明家的兒子。

  潘啟明一直生閨女,第四個孩子才是兒子潘軍成,今年二十了還沒媳婦。

  倒是老二潘啟亮的孫子已經滿街跑了。

  這也是讓大嫂咬牙切齒的恨事之一。

  母親微微搖頭:

  “過生日的時候,親戚朋友都去,當著大家的面兒,她那人可會裝了。

  看不出什么。

  當面有可能看著忙前忙后可孝順了,人一走她能馬上變臉。

  咳,愁人啊!”

  “這也沒什么犯愁的吧?”兒子說道:

  “要不然咱們先把奶奶接到咱家來?

  在咱家過生日,伺候一段時間。

  咱們伺候得好好的,給她做個示范。

  要是她再伺候不好,咱也有說話的底氣。”

  “咱?”母親苦笑一聲:

  “咱們一萬年也不會有說話的底氣!

  再說接你奶奶來咱家過生日,虧你敢想!

  來了以后村里人怎么看?

  在哪里伺候客人?

  話說回來了,有可能你叔那邊的客人因為在咱家,沒幾個來的。

  最主要的是,你讓你的爺爺奶奶怎么想?

  不能因為這事,再弄得你爺爺奶奶心里不舒服!”

  “要是我爺爺奶奶也愿意大山里的奶奶來呢?”

  嗯?

  母親狐疑的看著兒子。

  老大一直是個明白孩子,怎么能說這樣的糊涂話?

  坐山招夫的到了咱們家,那就是頂替這家的男主人行使一切權利和義務。

  義務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給男主人的父母膝前盡孝,養老送終。

  也就是說,潘啟新身負梁秉仁的所有責任和義務,要對梁金元老兩口負責。

  你要是把他母親接到梁家河,大張旗鼓地過生日什么的,把梁金元老兩口置于何地?

  你個老歪想起義咋滴?

  “我剛從爺爺那邊過來,爺爺奶奶親口跟我說的,他們愿意大山里的奶奶到咱們家過生日。”兒子也不想再跟母親繞彎子了。

  把繼父現在面臨的困境,以及剛才跟爺爺奶奶的談話都跟母親說了。

  然后說道:

  “你放心吧娘。

  俺那個奶奶到咱們家過生日,咱不為難左鄰右舍。

  也不請村里的廚子,我從公社里請。

  反正現在正好是初秋,在院里喝酒更清爽。

  到時候咱們就借桌椅板凳,盤子碗的就行。

  跑腿的我從廠里找。

  反正這事只要爺爺奶奶思想理順了,能高高興興的,一切都難不住咱。”

  母親一直靜靜地聽兒子敘述。

  只是偶爾往灶膛填一下柴禾,整理一下灶火。

  直到兒子全說完了,她抬起頭看看老大。

  然后又看看院子里瞅著豬屁股發呆的老歪。

  吸了一下鼻子:“你叔攤上你這樣的孩子,也算有福!”

  兒子不敢再說什么了。

  生怕再開口,把母親這個鐵人給導哭了。

  拍拍母親的肩膀,去西屋英子的閨房了,那屋里寫字臺上鎖的抽屜什么的,是屬于他的。

  他也是基本在寫字臺上學習,設計東西。

  “啟新!”母老虎沙著嗓子朝院里喊,“還沒吃飽,趕緊進來我跟你說個事。”

  老大在西屋聽到這話,心里暗笑。

  這話說的,到底是誰還沒吃飽?

  然后就聽到繼父往圈里吆豬的聲音。

  接著就急火火跑進屋來了:“什么事?”

  “明天吃了飯你就去醫院,把咱娘接到咱家來住一段時間,在咱家做壽!”

  噗通!

  母親驚叫起來:“你這是咋了?怎么突然坐地上了?”

  “嗚嗚……”老歪冤咧咧的哭聲傳過來。

  只不過梁進倉能聽得出來,這是多么幸福的哭聲啊!

  他坐在寫字臺前,拿出一個本子,開始在上面記錄一些做壽的規劃。

  二叔和三叔負責主持大局。

  二嬸和三嬸來回照應。

  本村的親支近派,不去為難人家,這事也就不跟他們說了。

  只是自己玩得好的幾個發小,除了富貴和建剛以外,還有六七個。

  現在富貴在縣城干建筑,建剛被自己發配到煤礦去了,都回不來。

  其他還有幾個都在村里,可以拉來當服務員。

  但是只有這幾個人是不夠的,還要從廠里把自己關系好的叫幾個來。

  比方說孫玉業等人。

  繼父那邊的親戚來多少不好說,但是至少有一半礙不過親戚關系,肯定會來。

  那么自己這邊的也得有一部分相應的客人。

  親戚是不想了,只能清一部分朋友。

  也就是自己的朋友。

  他大致想了一下,不過就是蘇致祥、石國良、孫延成等幾個廠里的頭頭們,另外可以請公社的馮長民和孫勝利。

  他二人在公社的工作時間還會很長,現在他們來給自己撐場面,以后對方有事,自己也要去。

  其實倆人值得結交。

  這樣算來,加上二叔和三叔,自己這邊也能湊出兩桌的親戚朋友。

  勉強也能撐個場面了。

  至于為什么親朋好友這么少,對方肯定也能理解。

  就是廚師的問題,有點糾結!

  供銷社的廚師孫業委技藝高超,能做出好多的拿手菜,他來掌勺的話肯定能讓客人吃好喝好。

  孫業委手下也有打下手的,有時候自己又是也會請假,讓打下手的替自己給職工們做飯。

  但是讓他請假,到梁家河來給自家辦個壽宴?

  就怕讓人知道覺得自己有點猖狂,畢竟供銷社那么牛逼的系統,自己這身份不能鋒芒畢露。

  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去求未知的丈母娘,國營飯店的劉經理比較好。

  國營飯店好幾個大廚,勻一個技術好的大廚來幫一次忙,應該沒問題。

  然后再讓木器廠的火頭軍孫業富歇天班,來給大廚當個副手,辦個五桌六桌的酒席那是很輕松的事。

  關鍵人家是盈利單位,相當于自己租一個廚師。

  跟孫業委那樣,是通過人情過來義務幫忙,不是一回事。

  第二天吃過早飯到了公社,他先去國營飯店找未知丈母娘。

  總得把這事先敲定,敲定大廚人選之后,大廚還得給自家的壽宴規劃酒菜規模。

  幾葷幾素,主菜是什么,喝什么酒一類,這些都要跟大廚商量。

  劉經理一看未知的半個兒來了,立刻親熱地把他領到自己的辦公室。

  剛剛泡好了茶正在享受呢,也給未知的半個兒倒上一杯,讓他陪自己喝茶。

  喝著茶,有什么問題可以說了。

  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即使這個半個兒是未知的,但是劉經理還是看到小梁就發自內心地高興。

  天然地就感覺像自己的兒子一樣,感覺到可親。

  本來,去年小梁考上大學但是上不起,她和鄭主任想出錢把小梁供出來。

  沒想到被小梁的母親態度不善地給頂了回來。

  堂堂的公社主任和國營飯店的經理,全家人吃國庫糧的,女兒全公社最漂亮,這樣的條件要下嫁村里一個窮小子。

  還被拒絕了。

  其侮辱可知。

  兩口子氣壞了。

  并且把情況擺出來,讓女兒二選一。

  女兒當然表示,她絕對不會嫁出去,放著爸媽不管的。

  但是,也沒有立即跟小梁斷了關系。

  并且在小梁的鼓勵之下,去復讀了。

  在復讀期間一直跟小梁通信,過大周回來就跑去找他。

  據說,小梁有許許多多行之有效,稀奇古怪的學習方法,盡數教給了女兒。

  甚至有時候女兒學習中卡住了,都會打電話向小梁求救,小梁都跑去縣城輔導她。

  在小梁不遺余力地輔導和鼓勵當中,前年差好幾分,連個普通大學都沒考上的女兒,考上了全國最好的理工大學。

  今年暑假期間,女兒幾乎整天跑去木器廠找小梁玩。

  兩口子倆也不阻止了。

  順其自然吧。

  女兒說得對,社會在發展,人們的思想觀念也在悄然地發生變化。

  女兒上大學,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結婚。

  萬一在這段時間之內,小梁的母親改變主意了呢?

  對于這個小梁,不但女兒不舍得輕易放棄,就是他們夫妻倆,也是怎么看怎么覺著是個人才。

  你可以想象一下,小學沒上完的文化,全憑自學考上最好的大學,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雖然小梁上電大,既不分配工作也不轉戶口。

  可是小梁這么有才的人,文化上去了,文憑也有,幾乎有很大的概率將來能干一番大事業。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鄭主任和劉經理對小梁又越來越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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