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那年1981 > 333 必須悶頭做事
  “鵝擰?”老大這個提議讓母親感到很意外,“他可是比你姐姐小啊!再說,他家現在條件不錯,我聽國成媳婦說過,他不要二婚的。”

  國成媳婦當然就是劉媒婆,她給鵝擰攛掇親事,也忙活好幾年了。

  鵝擰他娘給的供奉收了不少,但直到如今鵝擰還是光著棍子。

  以前劉媒婆坑人錢財都是狠狠下手一錘子買賣,沒想到鵝擰這里成了她長期的榨油機。

  幾年過去,連如此貪心的劉媒婆都感覺虧心,再拿鵝擰娘的東西,手就有些軟。

  她也是生怕村里人誤會她貪心,為了長期榨油而故意給鵝擰的親事設置障礙。

  于是經常出來跟人漂白,表示自己為了鵝擰的親事已經是費盡心力,只是鵝擰高不成低不就。

  而且明明自己是大齡青年,娶個漂亮小寡婦也是可以的,可他非得大閨女不娶。

  這才一拖再拖下來。

  這些情況大倉娘也是了解的。

  當然最讓她意外的,是鵝擰比她的侄女歲數小。

  她們這代人思想固化了,在婚姻關系上,認為男人比女人大是天經地義,大多少都不意外。

  但是女大男小就不能理解了。

  自古以來,哪有老婆比男人大的呢?

  大男人小女人,就像男人和女人的生理特征一樣,老天爺就是這么設計的。

  如果老婆比男人大,豈不是買一套茶壺茶碗,茶碗比壺大?

  大倉看看他大舅:“大舅,您覺得找個比姐姐小兩歲的,合不合適?”

  大舅搖搖頭:“還是找個比你姐姐大一點的吧,男人比女人大一點,知道疼人。”

  大倉一頭黑線,這思想,確實夠僵化的。

  “我覺得歲數大小,也得分誰。

  俺姐姐今年三十了,可是我跟她上南方,那些不認識的人有時候都把她當成俺妹妹。

  看起來也就跟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大。

  要是別跟鵝擰說俺姐姐的實歲,就說今年才二十二。”

  大舅被嚇一跳,看怪物一樣瞪著外甥:

  “大倉你從來都是有一說一的孩子,怎么這張嘴現在變得像刮風似的?

  明明三十了,跟人說二十二?

  這不成騙人了!

  咱們不干那樣的事!”

  大倉娘的眼睛卻是明亮起來,得意地說:

  “要說小紅才二十二是有點騙人。

  可俺侄女就是不裝年紀。

  咱要不說,誰也看不出她都倆孩子了。

  跟現在那些二十三四的大閨女比起來,一點都不比人家差。

  就是十八的大閨女,論身材論相貌,能比過俺侄女的還沒幾個呢!”

  “對啊對啊,”大倉點頭附和,“侄女隨姑,這都是隨她大姑。”

  “那當然啦,”大倉娘眉飛色舞地說,“你個小兔崽子是不知道,你娘那十八九的時候,就跟你姐姐現在一樣漂亮。”

  “是啊是啊,”老大繼續點頭附和,“俺姐姐今年三十。”

  唔?

  大倉娘見兒子的臉上怎么好像透著壞笑的樣子?

  這才琢磨過來,合著你娘十八九歲的時候,看起來像三十!

  “你個小兔崽子!”大倉娘抓起掃炕笤帚就抽兒子。

  老大趕緊躲到大舅背后。

  “要不然這樣,”大倉又像是想起什么:

  “上次我陪著姐姐去織里,哦,就是南方一個做服裝的地方。

  有個大老板還偷偷問過我,打聽姐姐結婚沒有?

  他就是看上姐姐了。

  那個老板很年輕,也就是三十歲左右——”

  “不行!”大舅斬截地打斷外甥的話:

  “南方人太精明,咱玩不了,再說隔著這么遠,咱知道人家是什么情況?安的什么心?

  要是有點什么事咱們也不知道,還不得整天掛心啊!”

  “哎,”大舅突然轉身看著大倉娘,“大倉說的那個什么寧,你知道他的根底不?”

  大倉娘說道:“都是一個村的,再說鵝擰這些年跟大倉走得近,那肯定是知根知底。”

  “那他為什么年齡那么大了娶不上媳婦?肯定有問題吧?”大舅追問。

  “嗨,他還確實沒什么問題,就是小時候讓鵝擰著了,有點疤瘌眼,也不妨礙。”

  哦!

  大舅沉默了。

  看得出,大倉提出一個表姐要嫁到南方的可能,把大舅嚇著了。

  讓他覺得小紅就是找個比她小的男人也行,只要知根知底,沒有毛病就行。

  大倉娘看著兒子:“可是鵝擰那條件,找個大閨女又不是找不著。

  你姐姐還帶著倆孩子,娶你姐姐他肯定覺得屈了。

  我覺著上趕著的事兒咱不干。”

  大倉暗暗好笑,鵝擰要是能娶自己表姐,對他來說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他還能覺得屈了?

  不過,不管是大舅還是母親,他們只知道小紅這幾年在縣城搞服裝干得挺好,但是能好到什么程度,他們不能了解。

  對于大倉娘來說,同樣如此。

  她只是感覺自己老大在外邊干得挺歡,至于老大具體干著哪些產業,掙了多少錢,到底是負債還是盈利,這些都不是很清楚。

  問起來,老大也是含糊其辭的,說不很明白。

  所以說,家里人除了英子,其他成員都沒認為自己家特別有錢。

  其實,對于大多數有孩子在外打拼的家庭來說,基本都是這種情況。

  只知道孩子在外邊干得挺歡,至于具體的經營情況,就不是很了解了。

  甚至還有極端的例子。

  比方大倉娘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一群婦女肯定一邊洗衣服一邊各自吹牛逼啦。

  也有的恭維大倉娘,跟她說:

  “看看你們家大倉,自己有貨車,還能買上那樣的小臥車。

  前兩年縣長才坐吉普車,省里的大干部才坐小臥車呢。

  你家大倉都趕上省里的大干部啦!”

  好多婦女都跟著附和,說對啊對啊,大倉比縣長都厲害。

  說歸說,有的確實感覺大倉自己有小臥車很了不起,但是也有的婦女跟著附和,其實語氣酸酸的。

  就是有那種酸葡萄心理。

  其中一個姓田的婦女被這種激揚的氣氛感染,不甘落后地說起了她在外工作的孩子。

  她的一個閨女去南方投奔了一個遠房親戚,據說掙錢不少。

  然后這位婦女就跟大家伙形容她閨女多么厲害:

  “她現在都不大用干活了。

  平常就是接待大老板,陪著唱唱歌,跳跳舞。

  她還說了,整天都有大老板開著小臥車來接她出去玩兒。

  喝酒撈肉,送回來還給她不少錢呢!”

  “哦,是嗎,這是什么工作,這么好?”有的婦女羨慕極了。

  或者說,大多數婦女都很羨慕老田家的閨女工作真好。

  大倉娘這位文化人卻是琢磨著不大對頭。

  一個農村閨女,出去以后什么活也不干,就是接待接待大老板,整天喝酒撈肉,唱歌跳舞,人家還給她很多錢?

  這可能嗎?

  吹牛逼的吧?

  老大回家的時候,母親就跟他說這事,兒子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應該知道有沒有這么好的工作,是真是假?

  “那是真的。”兒子回答,“在南方那樣的工作很普遍了,咱這里發展得慢,你們不知道而已。”

  大倉娘從兒子這里得到準確答案,就不再認為那個婦女是吹牛逼。

  從此見了她還由衷地表示深深地祝福,老田家也終于過上好日子了!

  果不其然,很快那婦女家就起新房子,買最好的家具,給兒子娶漂亮媳婦。

  得了閨女的勁兒,在村里也算富裕人家。

  老田兩口子在村里也腆胸疊肚的。

  所以說,大倉娘知道侄女在縣城賣服裝,到底干得怎么樣,能掙多少錢,她一點都不了解。

  有時候還為侄女心酸。

  覺得侄女好好的日子離了婚,逼得一個人漂流到縣城做買賣,還得帶著倆孩子,肯定很累,多可憐啊。

  甚至侄女來看她的時候,看起來紅光滿面,精神狀態很好,大倉娘都認為那是侄女怕她大姑傷心,故意裝出來的。

  可是侄女也不能跟大姑實話實說,告訴她自己有好多好多錢了。

  因為,但凡是大倉的至親,這幾年做生意起來的,無一例外都接受了大倉的建議,那就是“悶頭做事,低調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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