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知道‘貼加官’是什么意思的嬪妃,各個臉色蒼白。
就算不知道的,等回去問一問,也總會知道。
這一手殺雞儆猴,后宮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人再敢出手。
畢竟,‘貼加官’不過是其中一種刑罰。
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罰,掰著手指都數不過來,誰也不想嘗試。
待薛采女的聲音消失,君澈看向榮妃,半晌才開口,聲音如冰。
“榮妃,你明知道三皇子體弱,為什么帶著他去御花園”
“既然去了,為什么不讓人跟緊,反倒給了歹人機會”
“朕讓你好好照顧三皇子,你就是這么照顧的”
榮妃起身跪在地上,因為皇上從未有過的語氣,眼中帶了淚痕,泛著委屈。
“皇上,是三皇子說,想看錦鯉,說以前寧嬪總會帶他去看”
“臣妾不讓,他便一直哭鬧,他本就身體不好,臣妾沒辦法才帶著去的”
“臣妾一直讓人跟著,沒有半分松懈”
“是三皇子拿著糕點打宮人,一時不察,才被人推了下去”
“臣妾立刻讓人下去拉,可那水面結了冰,只有那一點點敲開的冰窟窿,這才浪費了些時間”
“臣妾所言句句屬實,還請皇上明鑒”
寧嬪不知何時踉蹌著走了過來,眼中泛著濃重的恨意,死死盯著榮妃。
“你胡說,我很少帶煊兒去看錦鯉,他怎么會因為這個去”
“你和薛欣蔓聯合起來,就是為了報復我,是不是”
說著她撲向榮妃,一巴掌甩了下去,將榮妃的臉打偏到一邊。
榮妃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皇后看著亂成一團的局面,趕緊讓宮人拉開,厲聲呵斥,“住手”
“你看看你們,堂堂嬪妃,竟與那市井潑婦無二,成何體統”
隨后她看向身側,“皇上,是不是真的,只要叫來三皇子身邊的嬤嬤問問,一切便能知曉”
“那嬤嬤是寧嬪的人,總不會偏幫榮妃,她說的話,寧嬪總該信的”
君澈點了點頭,下面的人很有眼色,快速將伺候三皇子的人都帶了過來。
嬤嬤進來便看到發髻凌亂的寧嬪,一臉心疼的跪爬了過去。
“娘娘,娘娘您怎么變成這樣了,這臉怎么還劃傷了”
寧嬪抓住嬤嬤的手,雙眼泛著血絲,“嬤嬤,你告訴我,是不是她故意帶煊兒去看錦鯉的?”
嬤嬤嘴唇蠕動,一臉神傷,眼淚止不住的流,“娘娘節哀,是三皇子哭鬧著想去”
“他說,曾經與娘娘看過錦鯉,想著在那里說不定能遇到娘娘,這才吵著要去看的”
“是老奴的錯,是老奴沒勸住三皇子,娘娘,都是老奴的錯”
寧嬪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地,搖著頭,“不,不對,不可能”
“煊兒那么懂事,就算去看錦鯉,也不可能用糕點打宮人”
說到這,她再次指向榮妃,“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說了什么,煊兒才會做出這種事”
“嬤嬤,你一直跟著的對不對,她是不是說了什么,煊兒為什么要用糕點打人?”
嬤嬤看榮妃的眼中也有些恨意,“是”
“榮妃娘娘說,三皇子以后的母妃只能是榮妃娘娘,不要在想著娘娘”
“還說娘娘不會在要三皇子,也不會再見三皇子,三皇子這才用糕點打人”
“三皇子還那么小,怎么可能不想念母妃,自然是受不了這個刺激”
“娘娘,是老奴沒用,若老奴能攔住三皇子,三皇子就不會…不會……”
說著說著,她捂臉哭了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寧嬪本有些迷茫的臉再次泛起了恨意,“榮妃,果然是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明知道我宮里的人被帶走審問,只要他們沒問題,煊兒遲早會回來,你為什么那么說”
“你有什么沖我來,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忍心,你怎么下的去手”
榮妃只慌亂了一瞬,隨后蹙眉,“三皇子到了千里池便一直吵著要見你,見不到就哭”
“我那也是氣急了才說的,誰能想到薛庶人一直在旁虎視眈眈”
她看向上首,跪的筆直,“皇上,臣妾是有錯,但也只是一時口快,并無惡意”
“三皇子出事,臣妾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皇上若認為臣妾有罪,臣妾,甘愿受罰”
寧嬪很想上去撕爛那張臉,可是不能,她也看向上首,磕了三個頭。
“皇上,此事榮妃難逃此咎,請皇上為皇兒做主,不能讓皇兒走的不安”
君澈一臉冷然,“三皇子是被薛庶人所推,朕已經將她送入慎刑司,定不會讓她好過”
“四皇子身邊的人照顧不周,所有人,杖殺”
“榮妃”,他頓了一下,“榮妃出口無忌,但年關將至,待年后在罰”
寧嬪瞳孔微縮,失望,悲哀,憤怒,不可置信。
她聲音都帶了質問,“皇上,就因為喬家手握兵權,榮妃害了煊兒都不給降罪嘛”
君澈蹙眉,“寧嬪,朕念你失子,暫不與你計較,若你再口無遮攔,別怪朕不顧多年情分”
寧嬪笑了,笑的悲哀,情分?她與他哪里還有情分可言。
本就因傷心過度沒好全的身子,怒火攻心,又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
君澈給陸勤一個眼色,陸勤便吩咐著人,將寧嬪送回了她的宮殿養著。
而那些跟在三皇子身邊的人,包括那個嬤嬤,都被太監拉了出去,沒一會兒便傳出凄慘的叫聲。
洛妤嬌盯著腳尖,腦中閃過一點點線索,最終她有一個猜測。
那個被寧嬪信任的嬤嬤,很有可能是皇后的人,這個發現讓她心里一點點發寒。
她不是沒有依據的亂猜,薛庶人既然能不被人發現,那就是早有預謀。
三皇子哭鬧著想去千里池找寧嬪,定是有人在耳邊說了什么,并且讓三皇子確定能在千里池遇到寧嬪。
否則也不會在沒看到寧嬪的時候,哭鬧不止,引得榮妃厭煩,出口都沒了分寸。
三皇子平日懂事,偏偏當時用糕點打了人,應該也是有人在之前說了什么。
這般一環套一環下,才給了薛庶人可趁之機。
而這個嚼舌根的人,只可能是近身伺候的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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