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青煞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她張牙舞爪地鎖住蘇謙陌的脖子。
“蘇謙陌，你個混蛋躲哪去了，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么過的嗎！”
蘇謙陌微微用力扳開青煞的手指，然后把她丟給裴素君。
“她知道我去哪了，有空你們兩個可以聊聊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絨布球。”
“什么是絨布球？”扶好青煞的裴素君不解地問道。
“抓緊時間趕路，等天黑你就知道了。”
……
此行。
蘇謙陌準備返回天韻神月洞天。
之前因為他的不辭而別，九幽鬼手在沒有魔源的蘊養下，只能離開羋鷺州重新返回神月洞天做護山圣獸。
如今蘇謙陌已破圣境，九幽鬼手也將失去它最后的價值，它會成為小白成長為圣境的養料。
夜幕降臨。
三人依舊趕路，裴素君并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翌日，午時。
蘇謙陌再臨龍腹山。
在感受到蘇謙陌的氣息后，九幽鬼手自知無需考慮后果，它頃刻間便打破了殷玥親衛們布下的禁制。
山門轟響，煞光迸射。
雷暴般的恐怖聲響驚擾了神月洞天。
眨眼的功夫，數十位半圣尸靈涌出洞天。
為首的殷十一正要訓斥九幽鬼手，可她在感受到蘇謙陌的存在后，氣勢頓時暴跌到極點。
“蘇…尊使大人，好久不見。”
蘇謙陌點點頭，“很不錯，五年過去洞天居然多了如此可觀數量的尸靈。”
此話一出，所有尸靈頓時劍拔弩張，如今神月洞天的修煉場中貼滿了斬滅蘇謙陌的標語，除了沒有靈智的尸魔，其余尸靈都對他充滿了烙印在骨子里的仇視。
“蘇謙陌，你個混蛋，把青妹還給我。”這時，白煞席卷著怒氣而至。
蘇謙陌淡淡道：“白煞大人，我只不過是路過，然后順便指導你們一招，如果不想破壞洞天最后殘余的美麗，伱最好克制一下自己。”
“我…”
白煞愣在了原地，不是公子你當初讓我這般配合的嗎？
怎么這才過去五年，公子就拔掉…變得如此冷漠。
蘇謙陌沒有繼續理會白煞，他扭頭再次看向那群半圣尸靈。
“你們是殷玥的近侍，也是她的榮光所在，拋開我與殷玥的恩怨不談，其實我挺欣賞你們的悟性和天資，可惜你們沒有經歷過血與火，只是一群生活在溫室的花瓶，所以今日，我會以個人名義授你們一道劍法。”
穹頂上。
剛剛脫離束縛的九幽鬼手總算緩了過來。
這五年，它重新淪落為神月洞天諸尸靈提取圣力的血奴仆，每一日它都生活在無盡的煎熬中，在這世間，沒有人比它更恨殷玥還有下方那群可惡的臭女人！
九幽鬼手嘶啞著聲音蠱惑道：
“主人，如今時機已到，何不將殷玥的爪牙盡數斬盡！”
這五年了。
九幽鬼手雖然一直在被白煞麾下的尸靈大將抽取圣力，但它也不是沒有成長。
它將自己全部的心血加持在了精神上。
九幽鬼手深知，唯有蘇謙陌的存在才能帶它脫離殷玥的魔掌，可在它眼里，蘇謙陌似乎并不是個果斷的人，他總是畏手畏腳瞻前顧后。
所以它才想出此計，借助自身精氣貫通天地本源，以天地之勢動搖蘇謙陌的意志，讓他與殷玥真正決裂到再也無法挽回的地步。
可惜。
九幽鬼手的計劃注定是要落空。
它同樣不知道，在蘇謙陌心里，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它，它也至始至終是小白繼續蛻變的基石。
“公子，不可!”
毫不知情的白煞卻相信了，她臉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失去了不多的血色。
她飛身攔在蘇謙陌面前。
至于其他尸靈包括那些半圣級別的存在，她們也在九幽鬼手這個意志下變得驚慌。
“諸位，速速起陣！”
劍光閃爍在蒼穹，無數劍影浮現宛如刺穿云彩的霞光，一道又一道將蘇謙陌環繞了起來。
“蘇謙陌，五年前我們失手過，這一次我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即便你身具主上的圣心，我們凝聚的劍陣也會與你同歸于盡，至于這條孽畜，沒有了你的幫助后，它根本翻不起半點風浪。”
“很不錯。”
蘇謙陌拍了拍手，“雖然你們的戰斗天天賦一般般，但至少你們的戰斗意志不會被它所影響，這一招，是我花費數百年光陰所創，我尚未給它命名……”
聽到這里。
九幽鬼手感覺到了不對勁，為什么蘇謙陌遲遲沒有動手，他所說的戰斗意志沒有被它所影響，這個‘它’到底是不是在指它自己？
直到它敏銳地感受到自己的軀體被一股至寒至冷的氣息所束縛。
在它巨大的血色獨目，一道宛如滅世之光的劍影從天際劈來。
無數山海、云穹、空間在這道劍影的侵蝕下化作了寂滅。
黝黑彌漫，這是一招連光都能斬斷的劍道殺招！
殺招速度很快。
眨眼間，便將整個龍腹山籠罩。
九幽鬼手艱難地傳遞著魂力，它甚至連一句為什么都沒有講出，身段便被輾成了萬段。
世界，在這一刻陷入了夜寂，就像是天被人攪碎了。
短暫的窒息感縈繞在每一個尸靈的腦海，包括此間唯一的人族女性裴素君。
一開始，蘇謙陌說出那句花費了數百年光陰這句話時，裴素君是不屑的，她以為蘇謙陌又開始忽悠這群尸靈了。
但在劍道殺招連天與光都撕裂成黑暗時，劍心通明的她深刻地感受到，這股劍道氣息絕對曾在光陰中醞釀過，不然它無法塑造出如此古樸滄桑的氣息。
可是裴素君深知，蘇謙陌骨齡只有二十四，除非他可以不斷穿梭往返于傳說中的光陰之河中。
不過在此刻。
裴素君對這道神秘殺招的興趣大過了對蘇謙陌的好奇。
她忍不住詢問：“此招名為何？”
恰巧天重新亮了。
蘇謙陌淡淡一笑。
此招乃是他劍道成圣后，又結合夢道、時空之道獨創出來的殺伐術。
今日他當眾展示，裴素君、殷十一等人雖然無法窺破根本，但憑借她們的劍道天賦足夠模臨出相仿的同類型殺招。
“我尚未取名，回想當初，你師尊目睹過一劍劃過天際日月星辰盡滅，所以她曾給此招起名劍滅，不過我認為此名不夠霸氣，聽聞素君劍心通明，你可有更多的感悟？”
裴素君微微思索了下。
“前輩，我看到一股磅礴浩蕩的劍道意志貫穿了整個世界，仿佛有一種人類看不見的生靈在那一瞬間被抹殺了億億萬…”
聞言，蘇謙陌的眉毛不禁挑動了兩下。
這就是天賦劍心通明的神資么！
裴素君所言非虛，在那一瞬間，的確有某種類似于生靈的物質被抹殺，那些就是元界元戰士們所追尋的源。
同樣，蘇謙陌在得知這個世界的真相后，他的格局和眼界早已超脫了圣域一般修士。
他所修所悟所煉之道，包括修習萬化陰陽訣，皆是為了圣域的源。
他欲從殷玥手里或者元戰士來到圣域之前，將此間位面的源盡數煉化，成為超脫圣域修士認知的存在，繼而成為世界之主。
這是一種奢望，但何嘗不是一種野望。
蘇謙陌看著裴素君，眼神漸漸柔和下來。
或許有一天他失敗了，還可以保留火種來讓信念繼續傳承下去。
人生第一次，蘇謙陌有了收徒的想法。
裴素君：“……”
她的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這小屁孩該不會是想…
蘇謙陌那種惜才的目光她可太熟悉了。
回想當初，師尊納蘭韻第一次見到她，就露出過這樣的目光。
想到這里，裴素君扭過了頭，她才不要當一個小屁孩的徒弟。
“素君，你覺得此招應是如何…”
耳畔傳來話語，裴素君想都沒想直接拒絕，“絕對不行！”
他親過她，她也偷親過他，她才不要跟他成為師徒。
“什么不行？”蘇謙陌詫異，他只是想問此道劍道殺招叫什么名字好聽。
“沒什么…”意識到自己想歪了裴素君慌忙擺手解釋，“前輩，我以為…此劍只應天上來，刃光阻絕紅塵仙，不如就叫此招劍來如何？”
“劍來？”
蘇謙陌暗自點頭，“不錯，一聲劍來斬星辰，天下劍來定乾坤！那就叫它劍來好了！”
他越想越起了愛才之心，如今的裴素君僅是大武王便可窺破源這種層次的存在，回想當初，就連他都無法做到這般。
于是，蘇謙陌再次開口：
“素君不愧是納蘭大劍圣唯一的徒弟，嗯，咳咳，素君你有沒有興趣…”
“前輩請自重！”裴素君迅速拉開距離，表情也變得冷淡起來。
“不是，喂，你別走啊！”
看著消失在天邊的裴素君，蘇謙陌無語地摸了摸鼻子，自己看上去有那么饑不擇食么，他只不過是想收個徒弟而已。
塵埃落定。
蘇謙陌釋放出小白，讓她前去吞噬九幽鬼手的韌之本源。
至于在場尸靈，她們還沒有從頓悟中清醒過來。
包括白煞和青煞，即便她們體魄沒有了道生初血，此生無法再進半步，但蘇謙陌那一劍依舊觸動了她們的心靈。
那種感覺就好比每天生活在井底的青蛙，突然有一天走出井底才發現夜空下的璀璨星辰原來可以擁有如此繁多的數量！
片刻后。
小白將九幽鬼手煉化，她再次結成了一枚雪白色的巨大蠶繭。
蘇謙陌將其收回識海夢境讓姒夢來照顧，然后他來到青白雙煞身旁喚醒她們。
“公子？”
“打擾我作甚！”
很明顯，處于頓悟中的兩女被蘇謙陌突然打斷，她們多少有些不爽。
蘇謙陌不予理會，只是淡淡說了句：
“陪我去一個地方，之后我不會再限制你們的自由。”
“哼，希望你說到做到，到時候你敢放我離開，我就敢殺你全家…唔唔唔…”
正在放狠話的青煞被白煞捂住了嘴巴，“不好意思啊公子，我家妹妹從小腦子就不靈光，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蘇謙陌笑道：“我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可溫煦的笑容落在白煞眼里，她微微有些懼怕，他應該不會先下手為強吧。
白煞呵呵笑問道：
“是呢公子最好啦，我們接下來要去那里？”
“龍尾山人魔戰場！”
蘇謙陌抬手勾勒出一道劍光殘影，劍氣化形帶著青白雙煞朝著西南方向遁去。
……
與此同時。
南疆，烈王府。
距離蘇謙陌不辭而別已經過去了六年。
一位妙齡女子身穿繡著鳳凰的碧霞羅裙，高高盤起的頭發預示著高貴的她已經人婦。
此刻她雙手交叉，臉蛋憂郁，正無神地凝望著湖泊中心的荷葉。
不多久。
又一位相貌清純的侍女走了過來。
“殿下，嬛嬛夫人請您過去一起用膳呢。”
“露薇。”
“嗯？殿下怎么了。”清純侍女微微歪頭。
“我又想他了。”
已是人婦的妙齡女子眼底閃爍著點點淚光，她正是當初那個頑皮的贏子佩。
六年過去。
曾經青澀到與可靈不相上下的贏子佩已經成長為一名雍容華貴的王妃。
她褪去了青澀，沒有了玩心，同樣，她臉上的笑容也一天一天在減少。
另外一邊。
已經是側王妃的嬛嬛正托著下巴靜靜地看著窗外。
六年過去，嬛嬛媚骨天生的俏顏在成熟后風情變得更甚之，她那一顰一笑都釋放著無與倫比的誘惑，沒有人能夠拒絕欣賞這種不可思議的美，也包括女人。
此刻，在她的指尖旋轉著一根木筷。
木筷飛速的旋轉，彰顯出她的內心極其不平靜。
許久，門口傳開了腳步聲。
“小八？”
聰明伶俐的舞八回道：“回王妃，是可靈小姐。”
回想當初，可靈并沒有同嬛嬛一起嫁給蘇謙陌，并不是蘇謙陌不同意，而是可靈不肯。
當然啦。
即便可靈沒能成為夫人或者侍妾，可烈王府沒有那個新來的丫鬟敢輕視她。
“嬛姐姐。”
“可靈妹妹，好久不見。”
沒錯，她們已經好久沒見了。
就算她們同處一座王府之中。
自從六年前，眾女發現蘇謙陌不辭而別之后，就先后開始抑郁。
最先開始抑郁的是贏子佩，原本身為烈王府開心果的她在減少串門之后，其他女孩子也漸漸變得消沉起來。
時至如今。
整個烈王府處處都埋葬著她們逝去青春，還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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