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被李夫人帶到溝里的沈青卿有些委屈,但她又不好直言解釋,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見眼前的小花娘抿著唇不吭聲,渾身上下連頭發絲兒指甲蓋都美得無可挑剔,李夫人這心口便更是窩火。
這等狐媚妖精!哪里是兒子那個憨貨能應付得了的?
李夫人這兩日因為二兒子的事急得嘴角起了兩個大瘡,疼得她喝水都要一小口一小口的抿!
三日前,李夫人派去盯著李秉的護衛悄悄來稟,說她那好兒子收到一封信后便開始四處向同窗好友借銀子!
李夫人聽罷頓時心頭一驚,忙讓護衛把那信偷出來看看。
她這一看頓時明白了怎么回事,氣得是怒發沖冠,當即下令讓人封了二兒子的院子,不準他再出門。
秉兒從小便乖順懂事,向來對她的話言聽計從,李夫人萬萬沒想到這次兒子竟然來了個陽奉陰違!
不僅還在暗中跟那個妓子來往,還要花千兩銀子給她贖身!
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幸虧她留了個心眼讓護衛暗中盯著秉兒,如若不然,待他湊夠了銀兩將那青樓女子贖回家中,李府的顏面何存?他日后的前程豈不是都毀于一旦?
可更讓李夫人惱火的還在后頭。
李秉被禁足后,先是幾次三番的試圖逃脫,后來見實在逃不出去便開始絕食,下人送進去的吃食怎么送進去便怎么端出來。
愛子心切的李夫人這下著急了,她萬萬沒想到一向順從的二子竟然會為了一個青樓女子這般忤逆自己!
可看著毅然決然的兒子,她打也不是罵也不是,萬般無奈之下來了這醉仙樓,想著兒子那邊她沒了對策,便從這狐媚子處下手。
眼下見狐媚子被自己訓斥得一聲不吭,李夫人只當這女子是個沒多大膽量的丫頭片子,便擺足了氣勢接著道:
“本夫人也不想為難你一個青樓妓子,你現在便寫封義絕信,本夫人帶回去給秉兒,日后你莫要再做糾纏,否則我定不會讓你好過!”
沈青卿垂眸沉默了半晌,聽到此處深深的嘆了口氣。
她抬起頭,神情有些傷感的看著李夫人,開口問道:
“夫人,您膝下可有女兒?”
李夫人聞言一怔,不知她為何要問起此事,躊躇了一瞬道了句“有又如何?”
沈青卿笑了笑,目色卻黯淡,
“若她自幼走失不幸被賣至煙花之地,磕磕絆絆好不容易長到了十四五歲,
偶然的機會她結交了一位好心的公子愿意借錢給她贖身,卻不想沒兩日便被其母親尋上門來,以出身為名,不分青紅皂白不知因果緣由便肆意訓斥辱罵,
您,可會覺得心痛?”
李夫人聽了個話頭便想斥她胡言亂語膽敢咒我愛女,可卻又不受控制的代入了沈青卿的假設之中。
若是掌上明珠般的女兒如此……
單單是在腦海中想象了一番,李夫人就疼的心肝發顫。
她的寶貝女兒,怎么能遭受這種罪!若是誰敢那般欺辱女兒,她就去撕了對方的嘴!
沈青卿見李夫人不語,悵然似的嘆了口氣,幽幽道:
“我很羨慕您的兒女,羨慕他們有您這樣的母親。”
話落她站起身,不卑不亢的朝著李夫人蹲了個福禮,隨之走到書桌旁,提筆便寫了封義絕書來。
李夫人看著遞到眼前的書信,上面娟秀工整的字跡讓人賞心悅目:
吾已平安,請君勿念,
男女終有別,從今往后勿復來往,祝君安好。
李夫人看完后仍未說話,只是抬起眼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絕色女子。
剛剛十五歲的嬌弱少女,生得這般貌美,若是在父母身邊長大,想來也會如自家女兒一般,被萬般疼愛的吧?
……
李夫人直到走出醉仙樓上了馬車,耳邊還縈繞著那少女輕柔卻略顯無奈的話語,
“我很羨慕您的兒女,羨慕他們能有您這樣的母親。”
她……也是旁人家的女兒啊。
想起方才自己斥罵的那些話,想起那姑娘嘴角一直掛著的苦笑,李夫人心頭后知后覺的涌上一抹慚愧。
她來之前還以為這花娘會哭哭啼啼的狡辯說自己真心愛慕秉兒,
又或是厚臉皮狡辯說這一切與她無關,都是自家兒子的錯,
可卻萬萬沒想到此女會是這等平靜,即便被自己訓罵也只是無奈的問了句“假設”……
李夫人捏了捏手中的義絕信,忽得撩起車簾朝著后頭醉仙樓的方向望去,
想起那女子周身的出塵氣度,暗嘆可惜的同時,竟有些理解了兒子為何會那般執著的癡迷她……
李夫人一走,沈青卿回到自己房中長長嘆了口氣。
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又白白浪費了這么久。
名單上的人選已經劃得沒人了,接下來該怎么辦?
傍晚時分,正是醉仙樓最熱鬧的時候。
沈青卿還是讓沈庭趁天黑去雅集投了文章。
雖然李秉那邊的計劃已經失敗,但青莘的名聲卻還要繼續維持著,日后或許有用得到的地方。
沒想到的是,阿庭回來時虎頭也跟著來了,小家伙還帶回了一則好消息,錢莊顧家的那位嫡子回來了!
虎頭說他傍晚時在城門看到顧公子騎著寶馬,一身風塵仆仆,看起來是有什么急事,才快馬加鞭趕回來的。
沈青卿聽罷驚喜不已,心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距離及笄禮還有七天,若自己動作快一些,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若那人是個熱心腸又大方的,便干脆與其說實話,拜托他幫自己贖身,日后再連帶利息一同歸還。
沈青卿做好了打算,便交待虎頭讓其速速去盯著顧公子,若是他出門就立刻趕來告訴自己。
*
顧行舟馬不停蹄趕了四日的路,人馬皆是疲憊不堪,回府后他連飯都未用,簡單沐浴一番便倒頭休息。
次日。
休整了一晚,顧行舟方覺自己恢復了些精氣神,他用罷了早飯便立刻將留在北平的心腹叫了進來,沉著臉問:
“那姓陳的如何了?”
心腹喬三拱了拱手,
“回公子的話,那陳棟被屬下等人收拾了一頓后便待在府中將養,這兩日似乎好了許多,由下人抬轎出門,
今日那廝是準備去醉仙樓尋歡作樂,半路又被他夫人攔了回去。”
顧行舟聽到醉仙樓三個字便握緊了拳,臉上露出幾許戾氣,咬牙道:
“看來還是打的不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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