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裴洛白心里念著那個小賤蹄子,未必真的肯跟枝枝圓房,老夫人立刻叫人煮了參湯,讓孔媽媽親自送到攬月閣,最好能盯著他們喝下去。

  參湯里面可加了好東西,最適合今晚的他們。

  等枝枝成功誕下嫡子,從那個小賤蹄子肚子里爬出來的孩子,自然得靠邊站。

  老夫人還不忘囑咐人,將隔壁那對母子看好了,省的他們添什么亂子,壞了她今晚的大事。

  裴洛白一走,江臨月就緊張起來,她咬著唇,死死攥著手,不停在房中踱來踱去,不知為何她心里不安的很,雖說裴洛白信誓旦旦跟她保證,絕不會碰顧南枝一根手指頭,可男人的話哪能盡信,更何況今晚又是老夫人授意的。

  老夫人非要他們成事不可,自然有的是辦法,想讓一個男人情迷意亂,那還不簡單嗎?

  正在她惶惶不安的時候,聽到外面有動靜,她幾步跑到窗邊,掀開一條縫朝外面看去,只見老夫人的心腹孔媽媽提著一個食盒,她心里咯噔一聲,就聽孔媽媽讓守門的仆從開門,她要去給世子夫人送參湯。

  參湯?!

  轟!

  霎時江臨月腦海中一片空白,她就說什么來著,老夫人絕對會使下三濫的手段,她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寒冬臘月額頭上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

  不,不行,絕對不能讓顧南枝成功生下嫡子,到時候老夫人一定會除掉她們母子兩人的,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老夫人的想法了,老夫人之所以同意裴洛白種種要求,不過是為了先穩住他,所以她才會想盡辦法,不讓裴洛白碰顧南枝。

  可現在……老夫人這是要絕了她的后路。

  雖然她已經做了防范,但那只是江湖術士之言,怎能盡信?

  她決不能坐以待斃,忽地,她驟然看向榻上正在熟睡的孩子,臉上閃過一絲歉意,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時隔六年,這是裴洛白第一次踏進攬月閣。

  冬夜清寒冷寂,雪尚未消融,院子里掛著幾盞搖曳的燈籠,只能依稀窺見寥寥幾分從前的模樣,這是他為心愛的女子準備的院子,也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可里面住著的人,卻不是他想要的。

  顧南枝早知道裴洛白會來,她已經吩咐過夏令和秋辭。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夏令立刻挑開簾子,將他迎了進去,“奴婢見過世子。”

  屋里燒著地龍,溫暖如春,秋辭行禮過后,接過裴洛白脫下的大氅,他里面穿著青色直墜,身形頎長,容色俊美,冷峻中帶著幾分儒雅,眼神疏離透著淡漠。

  他一抬眼,就見身著杏色長裙的女子,款款而來,對著他躬身行禮,“拜見世子。”

  人是他熟悉,且厭惡的人,可她的表情卻是淡淡的,見他來了,既沒有欣喜,也無半分喜悅,只公式化向他行禮。

  不知為何,裴洛白心中有些不悅,她擺出這副模樣是給誰看的?

  成親當日,他確實不該留下她一個人面對所有賓客,負氣出走,可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她為何還要揪著不放,她就不能大度點嗎?

  但念及她對謙哥兒的好,在謙哥兒的事上,他終究有愧與她,便淡著聲讓她起來。

  顧南枝垂眸順目,隨手給他倒了一杯茶,裴洛白接過只低頭看了一眼,便皺著眉頭,將茶盞撂在一旁,茶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把夏令與秋辭都嚇了一跳。

  顧南枝微微抬眸,就見裴洛白冷著聲腔道:“怎么是廬山云霧,你難道不知道我只喝西湖龍井嗎?”

  顧南枝心里冷嗤一聲,她自然知道,可她就是不讓他如意,哪怕只是一口小小的茶。

  “哎呀,老奴見過世子,世子夫人。”就在那時孔媽媽提著參湯,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她剛才在門口聽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這是怎么了。

  “老夫人特意命廚房熬了參湯,夜里喝茶本就與安眠不利,世子和夫人快趁熱喝一碗參湯,暖暖身子,一會也好歇息。”她取出熱氣騰騰的參湯,恭恭敬敬的放在他們兩人面前。

  大有一副非親自看他們喝下去的架勢。

  裴洛白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臉色一沉,“怎么孔媽媽今晚想宿在我與夫人房中嗎?”

  孔媽媽忙說不敢,她收起食盒急匆匆就走,臨走時還殷切的看了顧南枝一眼,世子夫人,老夫人也只能幫你到這里,你自己可要爭氣點,說什么也要攏住世子的心。

  顧南枝也知道著參湯是怎么回事,因為上一世,她也經歷了一回,那時候她不知道,傻傻的端給裴洛白。

  這人啊!總要吃一塹長一智。

  顧南枝才端起自己面前那碗參湯,卻被裴洛白一把攥住手腕,他雙眼泛紅,死死盯著她,“顧南枝你就這般下賤嗎?你難道不知道這參湯里……”

  “我知道。”顧南枝平靜的回他,她眼神帶著嘲諷,用力掰開裴洛白的手,然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將那晚參湯倒進一旁的花盆里。

  上一世,裴洛白就是這么說的。

  說她下賤?

  這世上還有比他更下賤的人嗎?依她看是沒有的。

  她這一舉動,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裴洛白臉上。

  “世子大可放心,從前是我少不更事,才對你百般癡纏,以后斷不會了,你對我無意,我同樣對你無情,與這件事上我們兩人的目的是一致的,至于剩下的那碗參湯,就交給世子處置了。”顧南枝平靜的看著他,吐出的話亦無波無瀾。

  “顧南枝,你在怨我?”裴洛白被她這番話驚到了,他以為顧南枝只是在跟他使小性子,從前那么愛,怎么能說不愛就不愛了?他目不轉睛盯著她,想要從她臉上找出點端倪,來佐證他的話。

  可女子的神色太過平靜,看著他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顧南枝……”裴洛白突然有些心慌。

  恰在那時,門外有婢女來稟,“世子,世子夫人,不好了,謙哥兒也不知怎的,突然啼哭不止,嘴里還一直說著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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