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庭院前的一排房子,現在已經騰了出來,上面掛上了一塊牌子——同文館。
悲催的袁源,現在的工作被安排得滿滿的。他白天的時候,要不停地上課。
那個奇怪的元首,竟然要這些目不識丁的泥腿子學習英語。
一門英吉利語還不夠,這些人還要學會簡單的扶桑語。
他究竟要干什么?
袁源教的很累。那個元首只是偶爾來客串一下老師,平時只有他一個人給這些泥腿子上課。
每天上到他喉嚨冒火。
這些人白天的時候還要訓練,尤其是那些船上的水手,這些人是被嚴格要求學習英語,他們每天要學十個詞語、一個句子。
還要跟船上的操作有關的。
袁源沒有教材,他自己也是野路子出身,只是他有語言天賦,學的快。
他只能一邊教,一邊摸索。有時候那個元首回來指導他怎么寫教案。還會教他一些語法。
天吶,他怎么會知道這些,洋人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這些泥腿子每天分成幾批過來。這樣袁源要重復上好幾次課,幾乎是從早上講到晚上。
這是死命令,教不好這些人,他這個老師要被扣報酬,那些學員也要受到處罰。
更為關鍵的是他還要教那些洋人漢話,這真是苦了他了。
那些洋人更笨,這些人要是能學會漢話,哪里還要他們這些華人通譯?
晚上的時間,袁源要提前準備好第二天要教的內容,還要送給那位元首審核。
元首的要求很高,備課的內容要按照固定的格式,教學內容、教學目標。
這些都是啥啊?
海邊的訓練場上。
林岳、王素、阿福、彭能在董良的面前站成了一排。
“從明天開始,你們的文化課內容是普通戰士的兩倍,誰學不了了,就去做大頭兵去,我再從新挑選人做中隊長。”
董良的表情嚴肅,語氣嚴厲。
“你們難道想做一個目不識丁的將軍嗎?以前可能有,但是以后不會了,以后打仗用的是火槍火炮,你要是不識字,不會算數,怎么計算行軍的速度,怎么計算行軍所需的糧草,有怎么計算火炮的射程。”
他又指著站在另外一邊的康老八和周成國道:“康八爺比咱們的歲數大了一旬,但是人家現在都能夠用英文與理查德交流了。周成國學習算數,每天都要學到半夜,都會算火炮參數了。”
“再看看你們,不好好學,還偷奸耍滑。”
阿福的手不自覺的抓了一下衣角,他最害怕被二叔批評。
但是他的腦子不知咋滴,只要學東西的時候就犯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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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說你呢,你的而學習進度最慢。”
“二叔,我以后訓練量增加到別人的兩倍,行不行?”阿福唯唯諾諾地說道。
“不行,沒有學不好的學生,只有不愿意學的懶人,正是因為你心中抵觸,才會感到學習很難。”董良的教師職業病又犯了。
經過了幾天的篩選,董良的教導隊已經成立。
都是在作戰中表現突出的戰士,他每日都會抽出半天的時間為這些人上課,林岳、王素這些軍官同樣要參加學習。
因為人數有限,護衛軍的編制將暫時延續十人一小隊,十小隊一中隊的簡單分組方式。
接下來,人多了之后,會再組建大隊。
至于以后會采用什么編制,暫且不論。
但是有一點,文化學習不能落下。
一支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沒有靈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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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時間,董良會參與指導西表島的建設。
整個島嶼現在進入了大開發時期。
軍隊的訓練也在一刻不停地進行著。
“沉默瑪麗號”上的船員中有十幾個人愿意留在船上指導護衛軍操縱戰船。
剩下的人都被送到西表島上參加建設。
至于最后有多少人能夠堅持著活下來,那就要看天意了。
郭有的頭頂帶著一頂藍色的三角船帽,帽子底下是個大平頭,護衛軍現在基本上都是這個發型。
董良也沒有重新蓄發。
在董良看來重新振興華夏文明,不一定非要留古人的發型,或者是恢復古裝漢服。
那些只是流于表面而已,華夏文明的根本在于對祖先,對文明傳承本身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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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于一種全民發自內心的勤勞勇敢、開拓創新的精氣神。
董良要做的是帶著這個民族向前走,而不是進行一場復古運動。
“海戰的時候,占據上風位,對于一支艦隊非常的重要,要是雙方的艦隊數量相當的時候,直接排成戰列線與對方決戰,如果自己的力量太弱,那么就盡量規避,尋找敵人出現破綻的時候再出擊。”
理查德說道,郭有一邊聽,一邊看著他的手勢,大概懂了一些。
董良很早以前就讓郭有跟著自己學習英文。
他重點給他講了船上常用的對話和單詞。
郭有雖然沒讀過什么書,但是語言天賦不錯,這也是為什么最后董良選擇他統領護衛軍海軍。
海軍的訓練異常的艱辛,雖然他們一直在靠近八重山的海域訓練,但是董良要求他們必須要吃住都在船上。
只有在上英文課的時候才可以上岸。
有時候,董良甚至讓袁源到船上教他們,不讓他們下船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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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小船一部分淘汰給了西表島的捕魚隊,一部分給了琉球漁民。
還有一些在西表島和石垣島之間建立了交通線。
每天都有好幾班船只往來,方便了兩島之間的人員交流。
……
鹿兒島城,島津齊彬穿著整齊華麗的藩主官服,坐在榻榻米上細心地品著手中的茶水。
一個長相甜美的少女走進了房間。
“父親,您的眉頭都要黏連到一起了,有什么煩惱說給姬聽聽,也許這樣您能夠開心一些。”
少女的臉上有淺淺的酒窩,說話的聲音清脆得像一只百靈鳥。
“寧姬,我的女兒,這些煩惱都是為父應該承受的,說給你聽,豈不是將煩惱轉嫁給你,哪個父親愿意做這樣的事情呢?”島津齊彬一臉寵溺地說道。
他合了一口差,深邃的眼睛透過窗戶看著窗外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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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官邸位于高處,他眼中看到的正是位于港灣處的工業區。
那一個個高聳的煙囪,是他對未來扶桑民族崛起的期望。
現在工業區已經建好,但是還有很多機器設備沒有到位。
他的資金鏈卻已經斷了。
離開官邸,島津齊彬來到了集成館前。
這里是薩摩藩培養武士的地方。
島津齊彬將蘭學吸收到了集成館中。
扶桑人將西洋人的學問稱為蘭學,因為很長一段時間,荷蘭人控制了扶桑的對外貿易。
在長崎的西洋人基本上都是荷蘭人。
集成館中既教授儒學,又教授西學,甚至還有荷蘭老師。
此時扶桑也流行儒學,主要以王陽明的心學為主。
傳統的扶桑學者大都研習儒學。而島津齊彬是個異類,他主張將心學和蘭學結合起來,還指出了兩者之間原本就有聯系。
比如西方唯心主義思想與心學之間的關系。
這被很多傳統文人所排斥,包括島津齊彬的父親島津齊興以及他的同父異母弟弟島津忠教。
不過這二人都已經被齊彬排斥出薩摩家的權力核心,但是他們一直盯著齊彬,等著他犯錯誤。
就在這時,集成館內傳出了激烈的討論聲。
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一個身材粗壯,圓臉無須的男子正在大聲發表自己的意見:“你們只知道增加農民的稅收,這樣的主意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如果緊緊這樣,藩主大人還需要我們干什么?”
“在我看來,增加稅負并不能增加薩摩藩的財政收入,因為那些東西在百姓手中也還是薩摩藩的。”
“如果將他們用來活命的口糧也收上來,那么與將耕牛殺了吃肉又有什么區別呢?”
“西鄉君,你說的好聽,那你有什么辦法解決財政問題,難道錢能夠從天上掉下來?”一個長著尖尖下巴的長臉年輕人反問道。
“當然可以,我們可以去幫助農民改進耕種的技術,從而提高糧食產量,這樣可以增加財政。還可以想辦法將別人手中的財富變成我們的,這可以通過貿易、交換,甚至是掠奪來達到。”
“當今西洋諸國,大都是依靠掠奪解決自己最初的發展資金問題,然后在完成了工業建設之后,再依靠不平等的貿易來解決財政問題。”
“貿易就是貿易,何來不平等之說。”這時又有人問道。
“當然有,比如洋人生產一匹布只要一個人一天時間,拿到我薩摩,卻換走十個人一天時間才能夠創造出來的生絲。”
“這是不是一種不平等交易?”
西鄉隆盛的話引起了島津齊彬的注意,這個年輕的藩士是他從鹿兒島的小吏中挑選出來放在集成館培養的。
此人出身微末,知道農人的疾苦,不像大部分的藩士,眼睛總是向上看,從來不看那些底層從事生產的人。
實際上,那些人才是一個藩國最重要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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