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宋檀記事 > 第94章 順其自然
  走到大殿中間,沉星公主摘下面紗,露出清麗絕塵的容顏,對著上面的天子開口歌唱。

  空靈、清澈如天籟般的歌聲在大殿響起,用的厚土部族自己的語言吟唱,盡管聽不懂在她唱的是什么內容,但歌曲的旋律婉轉凄美,意境高遠如一朵絢麗的雪蓮花。

  呂序也不由聽入迷,仿佛有一尊圣潔不可觸摸的女神像在眼前,用神光洗滌著世人心靈。

  隱約中仿佛聽到一個聲音在召喚自己,神光灑在身上曖昧暖,呂序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向神女,忽然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響指,才猛地從意境中驚醒。

  “序兒,坐下聽吧。”

  梵行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把她拉回坐席。

  呂序坐下來才發現,大家都驚愕地看著她,似乎是發現什么秘密。

  “沒事,有我呢。”

  梵行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望向大殿中間的沉星公主。

  沉星公主感覺到他的殺意,嚇得轉身就跑,但是已經晚了,梵行一掌拍出,沉星公主像斷線風箏飛出殿外。

  厚土部使團中有人追外面,發現人已經沒氣,大驚失色跑回去來道:“你是什么人,你膽敢殺害我族公主,我們厚圭部的人不會放過你。”

  “妖女欲以邪曲蘼音擾亂國宴,其罪當誅。”

  “你胡說八道……”

  厚土部使團為首者一開口,就被梵行的目光嚇得不敢說話。

  鳳凰公主想開口譏諷,卻被使團的人按下,警告道:“別輕舉妄動,天域之城的人,我們得罪不起。”

  演武場上,梵行一人獨戰九人,不僅贏了,還贏得不費吹之力。

  從神州大陸流傳過來故事里,天域之城的人是最近神明的人,凡人之力不可戰勝。

  這些故事雖無史實可考究,但梵行今天的表現,確實證明天域之城的人不好對付,且天域之城之主也姓梵,他們火神部確實招惹不起。

  梵行看一眼上面的恒帝,意思讓他出面解決。

  恒帝若無其事道:“孤聽聞你們厚土部發現黑鐵礦脈,只是苦于沒有開采技術,南離國可以為你們提供技術,你們要是愿意的話,太子明天會跟你們商榷。”

  使團為首者看看身邊隨行的人,看到幾人沉默不語道:“那就聽從皇上的安排,明天與太子殿相商。”

  三國五部族的人顯然不愿意看到這一幕,青墨似笑非笑道:“光提供技術怕是不不夠,厚土部應該也沒有冶煉技術和設備吧。”

  “這是明天要商榷的內容,不便對外人透露。”

  墨燼離懶懶散散開口道:“但合作嘛自然是要共贏,誰吃虧都不合適。”

  青墨面色頓沉下,拓跋晉和楚藺羽亦是如此,原本震山、金部、北夷和火神四部準備瓜分厚土部,如今南離國忽然橫插一杠,竟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四部族若貿然對厚土部出兵,南離國一定不會坐視不管,唯一的辦法讓他們無法合作。

  目光不由落在呂序身上,邪曲所人都聽了,所有人都對沉星的歌聲沒有任何反應,為何她的反應會如此強烈,是裝的還是真的被歌聲所迷惑。

  感受到眾人疑惑的目光,呂序心虛地往后面躲了躲。

  梵行感受她的緊張和不安,握緊她的手道:“是我大意了,忘記你身體不好,不應該聽這種頌唱邪曲。”

  呂序有雙魂癥,情緒很容易受到身邊環境的影響,所以兩個呂序總是毫無預料地切換,方才她的異樣舉動應該已經引起不少人關注,希望跟厚土部的合作能轉移他們注意力。

  國宴并沒有因為沉星公主的死而終止,反而氣氛變得更加詭異莫測,暗中早有人把消息傳到太后耳邊。

  太后聽到國宴上,梵行為呂序殺了厚土部的公主,若有所思道:“這么多人都聽了邪曲了,為何只有呂序會有反應,說明呂序本身就有問題。”

  “這個丫頭本來就很邪門。”劉姑姑附和道:“換成第二人,當年那樣的遭遇定是活不下來。”

  “太后,需要利用這次機會,做點什么嗎?”劉姑姑小聲問,國宴上的事情不利用有點浪費。

  “我們做點什么?”太后冷冷一笑:“呂序白天才立了大功,散播幾句流言,對呂序根本不起作用,再說沒必要在呂序身上浪費時間。”

  “暗室那位怎么樣?”

  “太后放心,奴婢一直照料得很好。”

  太后聽后長嘆一聲:“柳霽那邊還是不肯給準信,看來真的要舍棄這個女兒。”

  “柳小姐沒有她母親姚夫人聰慧,更不及呂序精明。”劉姑姑雖然不喜歡呂序,但不得不承認,呂序確實很精明。

  當年她能從長公主手上活下來,憑的不止是運氣。

  果然應了那句俗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梵行就是她的福報。

  太后聽了不由感嘆:“說什么不及呂序,柳昭然分明是沒腦子,除了會仗勢欺人就是個廢物,被這個廢物這么一鬧,柳霽在軍中的影響力大不如從前。”

  劉姑姑不以為然道:“都是些職位較低的校尉軍官,不會影響到我們大計。”

  太后抬手打斷劉姑姑的話道:“你別小看了這些校尉官,京都城門可都掌控在他們手上,柳霽手上雖有兵權,可大軍都駐守在京都外面,城門一關千軍萬馬來了都沒用。”

  “長安也是受了柳昭然的慫恿,才在宣院丟了清白。”

  “柳太夫人壽宴,柳昭然得罪了張守備和燕國公,兩家自然而然投向墨承亁。”

  “還有上回柳昭然一鬧,得罪了南城校尉梁武,那事處理完后南城門的大權就落到墨燼離手上。”

  “最可恨的是她害死我的坤兒。”太后一一數落柳昭然的罪名,越發覺得柳霽生這個女兒,就是用來毀掉她的希望,所以無論怎么折磨柳昭然都不過份。

  “萬一柳霽不愿意合作……”

  “他會愿意的。”

  太后深吸一口氣:“三年前他沒有派兵支援墨燼離,就注定他只能跟哀家一個陣營。”

  墨承亁一登基就急急把呂頤召回來,還破例設立雙相,一文一武表面上柳霽沒有損失,可是從長遠來看,以后科舉的都掌控中呂頤手上。

  新進朝堂的官員就都他的門生,久而久之朝堂上就沒有人幫柳霽說話。

  “太后的意思是?”

  “柳霽是個有野心的人,絕不會乖乖交出兵權。”

  太后伸手撫一下兒子的靈牌:“坤兒,為了胤兒,只能委屈你一直待在暗河里。”

  國宴直到午夜才結束,梵行親自護送呂序回呂府。

  到了呂府大門外,梵行才開口道:“別想太多,今晚只是一個意外,大家很快就會忘記。”

  呂頤下了馬車也過來道:“今晚多虧梵先生,不然序兒的病怕是瞞不住,那個吟唱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沒事偏偏序兒中招。”

  梵行道:“明天找上官守若問問,興許他會知道原因。”

  “序兒,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

  “我已經好了,沒事的。”

  呂序并不在乎原因,在乎的是沉星公主是有意還無意,若是無意還好說,若有意說明有人已經注意到她的病。

  “我先回去了,過三天再來接你。”

  “接序兒干嘛?”呂頤驚訝地問。

  “回呂相,序兒還要再驅除一次寒毒,寒癥才能得到緩解。”

  梵行看著呂序含笑道:“雖然每次驅除體內的寒毒不多,但能少一分也是有好處的。”

  “驅除寒毒固然好,只是……”

  “上官守若不是說過了,那點風險對我來等于沒有風險。”

  呂序一開口就被梵行堵回去,捏下她的鼻子道:“這三天我有事情要處理,大概不能來看你,你好好在家休息,外面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會幫你處理妥當。”

  “都午夜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告辭!”

  梵行別過父女二人,坐上馬車原路返回。

  呂序看著馬車走遠,嘆氣道:“爹爹,他對我越好,我就越是害怕。”

  “你這別扭的性子跟你娘親很像。”呂頤笑笑道:“是不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回應了又怕他誤會你是在報恩,不回應又覺得虧欠他太多,不敢再接受他對你的好。”

  “放心吧。”呂頤安慰女兒道:“你是不是真心的,他能分辨得出。”

  “女兒該怎么辦?”

  “順其自然。”

  呂頤對這個未來女婿是相當滿意,尤其他在國宴上的表現。

  夜里躺在床上,呂序輾轉反側就是睡不熟,自從白天看到梵行以一敵九,再加上國宴上霸氣的相護,梵行在她腦子里面生了根,怎么也揮不去抹不掉。

  朱雀守在床邊忍不住道:“小姐,你翻身時動作輕時,將來跟梵先生成了親,這么翻身會吵醒梵先生。”

  呂序馬上呸一聲,掀開由羅帳道:“八字還沒一撇成什么親,你要是嫌我翻身吵到你,卷起鋪蓋到外面榻上睡,不用你守在床前,我樂得自在翻身。”

  “近來小姐脾氣是越發大了,昨天才為了烤雞嫌棄青鸞,今天又開始嫌棄奴婢。”

  “不許提她,我還沒消氣呢。”

  提到青鸞呂序還是窩火,朱雀也不以為然,橫豎就兩三天的事情。

  呂序懶懶道:“如今已經入秋地上涼,女兒家睡地上不好,將來還要嫁人生孩子,得好好保養身體。”

  朱雀怔一下笑道:“沒有直接睡地上,你早些睡吧。”

  他們是暗衛,是殺手,什么苦沒吃過。

  三年前意外來到她身邊,自此便活得與眾不同。

  呂序翻來覆去,折騰辰時正終于睡熟,一覺醒來就聽到父親離開的腳步聲。

  賴了一會兒床鉆出被窩,不曾想驟然一股寒氣從窗外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驟覺秋意已深,卻嚇壞了送水進來青鸞,趕緊給她里三層外三層地裹上,還弄了一個湯婆子塞到她懷里,生怕她感染上風寒,遂打發人到上官府請上官守若過府。

  呂序樂得縮在被窩里面。

  上官守若來切過脈,說她是對天氣變化的敏感反應,并沒有感染上風寒。

  把幾個丫頭打發出去,上官守若進入正題:“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被一段吟唱蠱惑。”

  呂序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壓低聲音道:“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沉星公主是有意不是無意的,若是有意說明有人注意到的異樣。”

  “我覺得多半是無意。”上官守若想一下道:“以厚土部族的實力,沉星公主不敢得罪南離國。”

  “你這么一說我就知道她是無意的。”呂序松了一口氣道:“昨天白天沉星公主的表現,分明是想利用自己,把厚土部族跟南離國綁在一起,昨晚她挑戰木雅歌也是這個原因。”

  “但是她沒料到我會對吟唱有反應,白搭了一條性命,不過還好她的愿望已經實現,算是死得其所。”

  呂序的話聽著很無情,但是清楚厚土部族處境的人都明白,積弱多年的厚土部,隨時面臨著被另外四部瓜分的風險,到時沉星公主的下場會比死亡更凄慘。

  “你當時是什么感覺?”

  上官守若沒有心情為一個異族公主的死感傷。

  呂序描述了一下當時情形道:“其實我當時并不覺得難受,反而覺得心靈被洗滌,神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還聽到女神的召喚,整個人是很舒服的。但是我當時并沒感覺到自己離開坐席,直到梵行把我喚醒。”

  聽完她的描述,上官守若想一下道:“我覺得嘛這就跟到相國寺,聽眾僧頌經忽然明悟是一個道理。”

  “你應該是從旋律中,感知這段祭祀頌唱的意義,從而對吟唱起了反應,可惜沒能進行到最后,沒準你能領悟出一門高深的功法,一個不小心還把寒癥給治愈。”

  上官守若對呂序的天賦,一直都是十二萬分認可,或許真是從只吟唱中感悟到什么功法。

  “想得美。”

  呂序不以為然,其實她心里也想證實。

  抬頭看著外面的太陽,若有所思道:“你說世上有沒有一門功法,修煉的同時又能驅除寒癥。”

  “小姐,明府的明晚小姐求見。”青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呂序怔了一下道:“請明小姐到正廳,我一會兒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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