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
“怎么是粽子啊？”
望著食盒，一盒子拳頭大小的粽子，梵行不解地看著呂序。
天玄尊者也略顯失望，這些日子沾了徒弟的光，天天都品嘗到朱鹮做的佳肴，今天卻只有一堆糯米團。
呂序看到兩人的表情，打開一個放到梵行碗里：“外面都在傳，我們寒園只接仙氣不接人間煙火，恰逢端午節將至，就送他們一些人間煙火嘗嘗。”
“你真的只是打算給他們送粽子？”梵行是了解呂序的，小丫頭算盤打得比誰都響，絕對不會白白送禮。
“當然是要趁機撈一筆。”呂序毫不避諱道：“我提前送粽子給各府，他們吃上癮肯定找人打聽在哪買，無論他們買成品還是買原材料，我都能小賺一筆。”
“朱鹮姑娘做的粽子？”天玄尊者躍躍欲試，就聽到呂序道：“朱鹮調的餡料，大家一起動手包，這里面是弟子親自動手包的粽子，味道應該不錯。”
“天韻師姐說過，你連煮個粥都能炸鍋，粽子味道會不會……”
“炸鍋跟味道好壞有什么關系？”呂序滿臉不高興道：“炸鍋是鍋不好，好的鍋不會炸，就像這粽子葉，好的粽子葉只要綁好了，煮的時候米不會往外面漏。”
“朱鹮說餡是她調，出鍋時米沒有漏就是成功了，味道肯定不會難吃。”
呂序瞟一眼碗里沒有動過的粽子，遞過一雙筷子道：“先生，給序兒個面子嘗一口唄。”
“信你。”
梵行接過筷子，挾起粽子咬了一口。
呂序緊張又期待地看著梵行，因為她沒有說，餡料的配方是她想出來的。
眸光淡掃一眼呂序小臉上的表情，就猜到她沒有嘗過粽子，也不知道粽子的味道如何，梵行卻有心逗她，只咀嚼卻遲遲沒有下咽。
“味道怎么樣？”看到梵行喉結滾動，呂序馬上小聲問。
“味道真是……”梵行還在故意關子，氣得呂序伸手拍掉筷子上的粽子，匆匆開口：“非常好，里面的肉肥瘦適中，咸淡相宜，香味濃郁，糯米軟硬剛合適。”
三兩口炫掉一只粽子，馬上去拿第二只拆開送到嘴里。
天玄尊者也不再猶豫，馬上飛快拆開一只，筷子都不用應著葉子便咬了一口。
頓時滿口的咸香，還有粽子葉特有的香味，配合上腌制過的肉香味在舌上綻放，沒想到一個粽子的味道能如此豐富，讓人咬一口便感到無比滿足。
呂序看到兩人的表情，就知道粽子的味道非常不錯。
從食盒下面取出一個茶壺道：“粽子好吃但是糯米不好消化，這是有助消化的茶飲，是上官一族不外傳的秘方，只強健脾胃不腹寫，女子經常飲用還可以纖體。”
“你還用纖體嗎？”
梵行上下打量一番呂序，她身上一向幾兩肉，再清減就只剩下骨頭。
呂序今天穿的仍是白底繡金紋的衣裳，梳著靈蛇髻戴著有長流蘇的步搖，還點綴著精美的珠花，俏皮又不失端莊。
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畫面，還是精靈古怪又大膽的小丫頭，如今竟添了幾分嫵媚風情，個子也比從前長了不少，唯一沒有變的話她依然清瘦如弱柳扶風。
“是經常喝才會起效。”呂序不理會梵行不解風情，回頭問天玄尊者：“師叔，粽子的味道還可以吧？”
“序丫頭，你包的粽子真的很好吃。”天玄尊者毫不吝嗇贊美，趁著兩人淡話的時間，他已經炫掉幾只粽子，面前的粽子葉已經堆成小堆。
以男人的食量，一層食盒的粽子確實不算多，不一會兒就全部解決掉。
意猶未盡的目光落在呂序帶來的另一個食盒，呂序趕緊把食盒抱在懷里道：“這里面的是給師尊，你們不能動。”
“師伯心情不好，應該沒有……”
“師尊心情不好更要吃東西，特別是吃甜的東西，吃著吃著心情就會好起來。”
呂序白了梵行一眼，抱著食盒起身道：“興許師尊吃了我的粽子，心情就會好起來，我先去拜見師尊。”
“我還沒吃飽呢。”
梵行幽怨地抗議，幾個粽子肯定喂不飽，想來師尊也沒過足癮。
呂序笑瞇瞇故意問道：“昨天是誰說我人來就好，今天我不僅人來了，還給你帶了粽子，做人不能貪得無厭。”
“沒吃飽，不算貪得無厭。”梵行也耍起無賴。
“本來嘛你一個人吃是夠的，我沒想到師叔也食人間煙炎，還好我早有準備。”
呂序抬手一拂桌面，桌子馬上擺滿佳肴道：“雖然不是朱鹮親手做的，不過也是朱鹮調教出來的人，反正兩位都替她品鑒了粽子的味道，順便幫忙品鑒一下這位廚師的廚藝。”
“早知道有這么多菜，本尊就少吃點粽子。”天玄尊者樂呵呵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
“粽子涼了不好吃，你還是快點去拜見師伯吧。”自家師尊的本性還是少些人知道好，梵行為了給自家師尊找臺階，第二次催促呂序離開，邊忙著給自己盛湯。
“先生胃口真好啊。”
呂序意味深地長看一眼梵行，冷哼一聲抱著食盒離開洞府。
“師尊，序兒最后看弟子一眼是什么意思？”梵行剛盛了湯還沒喝，被呂序一眼看得發悚，想不通只好向師尊請教。
“什么看你一眼，她明明是瞪了你一眼……”說到一半時，天玄尊者恍然大悟道：“你一餐吃得這么多，怎么看都不像是重傷初愈，是不是看出來你是假裝受傷。”
“弟子本來就沒受傷，只是消耗過度。”梵行糾正錯誤。
“你那會子要是人不在大羅仙門，沒有為師及時為了你輸送靈氣，豈是昏睡幾天那么簡單，你連小命都難保。”
天玄尊者瞪一眼徒弟，嘆氣道：“還好沒多少知道丫頭呂序的逆天血脈，若是讓有人心知道傳開了，不知道有多少老怪物會惦記上，南離更別想太平。”
“擁有逆天的血脈的可不止序兒。”梵行遲疑一下道：“弟子，包括太子殿下，天域之城、南離的各大世家，都有跟薄家通過婚，誰敢保證我們這些擁有極品靈脈的人，體內不蘊含著薄家血統。”
“南離出現這么多天生靈脈擁有者，本來就很不正常。”天玄尊者附和一句道：“從風水學上來講，你們天域之城也是龍脈匯聚之地，靈氣充足，怎么只出了你一根獨苗苗。”
“大約弟子的生父出自南離。”
靈脈跟龍脈有什么關系，歸根到底還是要血統。
提到生父這件事情，天玄尊者卻答非所問道：“眼前這桌子菜，跟朱鹮姑娘比還是差了一點。”
知道師尊是故意岔開話題，梵行便把心思放在菜肴上：“回頭把朱鹮請過來，指點一下膳房的弟子，以后師尊也能天天吃上美味佳肴。”
“就等你這句話。”
天玄尊者笑呵呵看著徒弟。
梵行卻在想，呂序看他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
“弟子呂序給師尊請安！”
呂序在洞府外面恭恭敬敬地行禮，靜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
把食盒放到身前道：“師尊，端午節快到了，弟子準備了不同口味的粽子，送來給師尊細細品嘗。”
過了半晌里面還是沒有動靜，呂序絮絮叨叨道：“師尊，為了一個渣男辜負美食不值當……弟子不知道他欺負過您，若是知道弟子就引過雷下來，讓他早日飛升，免得臟了京都的空氣，污了您的眼睛。”
“弟子知道師尊喜歡吃甜食，特地做了甜口的粽子，還有清爽的茶飲。”
大門還是緊閉，呂序打開食盒的蓋子道：“這是一種味道很特別的粽子，淋上甜甜的桂花蜜特別好吃。”
“還有還有……”呂序取出兩個小壇子，獻寶似的道：“夏天快到了，弟子又調配了新口味的牛乳茶，師尊想喝的話弟子親自為您煮上一盞。”
“哦對了，有個裴落雪的女人來過，她對師尊出言不遜，弟子已經把她打得形神俱滅，以后不會……”
“為師有心情，你先回去吧。”
天韻尊者打斷徒弟碎碎念念，微微沙啞的聲音完全沒有往日的神彩，聽著讓人心碎。
“師尊……”
“回去吧。”呂序才開就被打斷。
“弟子把食盒留下，師尊一定要記得吃飯。”
呂序磕了頭依依不舍地離開，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恢復修為，仍然選擇步行走出山門。
走出天韻尊者居住的云澤洞府不久，呂序就察覺到暗處有人盯稍，假裝沒有發現這些人，閑庭散步似的在林間的小道上穿行，又堂而皇之地穿過演練場。
正在習劍的弟子紛紛主動跟她打招呼，呂序也都一一回禮問好，既不擺架子也不賣弄修為。
當天不少人見識過呂序的手段，即便知道她被封印了修為，門內也沒有弟子敢趁機向她發起挑戰，鬼知道呂序還藏有什么驚世駭俗的手段。
“呂序師妹，請留步。”
快要穿過演武場時，忽然有女弟子喚住呂序。
呂序停下腳步，認出喚住的自己的女親子，含笑道：“崔素師姐喚住師妹有何指教？”
崔素修為不及她，輩分也比她差了一兩輩，在眾弟子師長中風評極好，更不是那種會恃強凌弱、欺負新人為樂之流，雖算不上相熟呂序對她也頗有好感。
“指教不敢當，師姐們是想請你幫一個小忙。”
崔素小步走過來，回頭看一眼眾女弟子，鼓起勇氣道：”羽衣坊的新品宣傳冊快出來了，師姐們不能隨時下山，能不能麻煩呂序師妹把你一份給我們瞧瞧。”
“沒問題，等宣傳冊做出來了，師妹一定帶給你們。”
仙門中人喜歡羽衣坊的東西，準備在羽衣坊消費，呂序自然是痛痛快快地答應
“你可別忘記了，不然大家饒不了你。”崔素假裝威脅呂序，呂序含笑應下：“請諸位師姐放心，我一定帶到。”
“師姐若沒有別的事情，師妹便先告辭！”
“你趕緊回去吧。”
崔素也不是啰嗦的人，說完事便放行。
行過拜別禮轉身離開，沒走出多遠就聽到一陣歡呼聲，呂序唇角也不由勾起。
走出山門，朱雀迎上來道：“小姐，剛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回朝，說是要慶祝大捷，回來與民共度端午節。”
“太子愛跟誰過節跟誰過去，我只在家里陪家人過節。”呂序沒好氣回答，坐上馬車道：“端午節不算什么大節日，應該不會有什么使臣來訪，更不會有什么無聊的挑戰。”
朱雀透露一絲口風：“太子殿下這回橫掃五部，還俘虜了那么多的修士，三國應該會來交涉一番吧。”
“俘虜的又不是三國的修士，有什么好交涉的。”呂序打了個呵欠道：“哦對了，一會進城后，你去羽衣坊要兩本夏裝的宣傳手冊，再去悅顏坊取些試用小樣，明天我帶給師姐他們。”
“真是難得呀，神仙也用有我們家的東西。”
朱雀忍不住打趣，回想這些修士初進城時，那種嫌棄的眼神、表情就覺得解恨。
給呂序倒了一杯熱水道：“昨天為了包粽子，調配茶飲鬧到很晚才睡，趁眼下還沒有進城，小姐您趕緊瞇一下吧。”
呂序嗯了一聲，喝了半杯水便趴在小幾上休息，耳邊卻聽到有人交談，聽了半晌無奈嘆氣：“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本想安安靜靜做個美人，奈何天不如人愿。”
忽然聽到呂序的嘆息，朱雀不解地問：“小姐為何無故感慨啊？”
“想起咱們在涼州的日子，還是那個時候最舒坦啊。”呂序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她確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那個時候，只要小姐的寒癥不發作，每一天都過得很舒心，可是……”朱雀頓一下道：“只要一發作，我們所有人都像是被架在架子上烤，里外都焦急。”
“消息哪來的，可靠嗎？”呂序懶洋洋地問。
“是古公子差人送回來的消息，還有……”朱雀壓低聲音道：“太子在那邊遇到了沐雨小姐，兩人已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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