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結束了……”
還沒有喝完一盞茶，東方郁壘悠悠吐出一句話，還發生出長長的一聲嘆息。
“什么結束了？”梵行不咸不淡地問。
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東方郁壘打了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
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目光、神情茫然，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失魂似的怔怔看著梵行，表情從茫然逐漸僵化。
“你怎么還在這里……”東方郁壘難以置信地問。
“本仙督一直在。”梵行放下手中的茶盞，面帶笑容道：“你看，一盞茶都沒喝完呢。”
“怎么會這樣，明明……”東方郁壘看著熟悉的牢房，覺得自己快瘋掉，明明已經承受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酷刑，快要斷氣時明明已經被救出牢獄，沒想到還是留在原地，且僅僅是過去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梵行不懂這臺機器的原理，只知道序兒的靈感來自她在她夢中歷世，只是夢境中的經歷變成了各種酷刑，外加一絲比酷刑更能折磨人的希望。
從東方郁壘的震驚、失望的神情來看，那一絲希望應該歷盡酷刑后獲救了，不想醒來卻只是一個夢罷。
這種心理上的折磨，比肉體上的折磨更加讓人崩潰，就像東方郁壘在承受了無窮無盡的酷刑后，以為是獲得了新生，結果現實卻連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
“郁壘神君，此番體難仙督府的刑罰，有可見解或意見？”梵行眉眼帶笑，本就平和的神情，看起來多了三分佛性，用充滿佛性的聲音道：“說出來，本仙督一定會好好改進，讓所有體驗者都滿意，還是你有別的話對本仙督說。”
“本神君跟你無話可說。”東方郁壘像是受到了戲弄，恨不得撕掉梵行臉上笑容，但心里卻在暗暗打鼓，那樣的刑罰真的不想再體驗第二遍。
看出他的心思，梵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仙督府實行三班倒制輪值，每個四個時辰換一輪班，若按照一盞茶就體驗一遍的來算，每天至少能體驗二十四遍以上，不知道郁壘神君能撐過第幾遍。”
這番話聽得東方郁壘恨不得原地死亡，但眼前的男子一定不地讓輕易去死，甚至會努力阻止自己尋死。
“你們繼續，直到他供出我們想知道的全部情報為止。”
梵行把一個冊子留在桌子上，里面記載著牢卒要問出來的情報，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牢房。
看到梵行終于離開，東方郁壘暗暗松了一口氣，卻見相同的調配藥劑模式，第二針在他還沒緩過勁時已經批進血管，毫無意義地掙扎兩下便第二次進入夢境。
梵行沒有回書房處理公務，而是去了一趟寒園。
呂序近來累了閉目養一下神就好，送她回來時卻發現她睡得特別沉，極有可能又要閉關數日。
為了證實自己的推想特意過來一趟，朱雀他們還沒有回來，只有小丫頭守在門外，看到他過來起身行禮：“回先生，自您送小姐回來后，小姐便一直沒有醒來過。”
“知道，我進去看一眼。”小丫頭馬上輕輕推開門。
梵行進去后門馬上合上，鼻息間全是熟悉的幽香，明知呂序不會醒還是不自主放輕腳步，緩緩走到榻前眉頭卻不由地蹙起。
府里那貓竟全都簇擁在呂序身邊。
很久沒有看到這個畫面，梵行不知道是喜是憂。
貓貓們又喜歡膩在她身邊，說明她的體質恢復了，但這樣的血脈對序兒而言不知是好是壞。
蹲坐在榻前，拉起呂序纖細的手腕，深吸口氣平靜一下思緒，再細細探查她的脈息，頓時感覺到一股磅礴的靈力，面上露出一絲驚訝：“看來端午節，太子殿下得準備第二套方案。”
饒是他自己也天賦、資質過人，還是不得不感嘆薄家的血脈逆天。
把呂序的手放回被子里面，走出房間關上門，對小丫頭道：“朱雀姑娘回來時，告訴她不要讓人打擾小姐閉關，有事差人到東宮找我。”
“奴婢明白。”小丫頭恭恭敬敬地回答。
梵行點點頭轉身前往東宮，序兒不知能不能在端午這天醒來，還是盡快通知比較妥當。
沒過多久就聽到一陣燕語鶯言，是朱雀領著呂宜、呂婕、應顏往拂云閣來，到房門就看到小丫頭迎上來，朝三位姑娘見過禮才道：“朱雀姐姐，梵行交待說小姐在閉關，請你不要讓人打擾小姐。”
“怎么又閉關了，方才還好好的。”朱雀還沒開口，呂婕就先表達不滿。
呂宜也一臉遺憾道：“早知道她會忽然閉關就不買東西，直接向她討教修煉心得多好啊。
“許是小姐最近看書看多了，有所感悟才會有所突破，應該是小閉關不會太久。”朱雀尷尬又無奈地解釋，自家小姐三天兩頭閉關她也沒有辦法。
應顏聽完三人的話才曉得原因，嘖嘖幾聲感嘆道：“呂序小姐閉關出來修為又要更上一層樓，照這速度怕是不出明年就可以渡劫飛升，成為天下第一個神仙。”
“哪有那么容易。”
淡漠又不塵俗的聲音輕輕飄來，一陣流光落在幾人眼前。
流光散盡后，望著站在眼前仙氣飄飄、無塵無垢的身影，幾人不由咽了咽口水，這圣潔的神韻莫不是個活神仙。
“拜見天韻尊者！”
天韻尊者突然降臨寒園，朱雀驚喜得連忙行禮。
呂宜、呂婕、應顏原是被來人的神韻吸引，聽到朱雀行禮的聲音才回過神。
“晚輩呂宜拜見天韻尊者！”
“晚輩呂婕拜見天韻尊者！”
“晚輩應顏拜見天韻尊者！”
知道是呂序的師尊天韻尊者降臨，呂家姐妹倆學著朱雀的樣子恭恭敬敬地行禮。
應顏雖不知道來人是什么來頭，但看到朱雀以及呂家姐妹恭敬的態度，就知道此人必然不凡，又觀對方翩然若仙神，放下郡主的身段恭恭敬敬地行禮。
天韻尊者掃一眼，不由感嘆南離靈脈擁有者之多，竟已是隨處可見之境。
眼前的幾個小姑娘資質相當不錯，悟性也不差，不然也不會在短短的時間內，修煉就有所小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熱點他們修煉。
“尊者此番過來，可是為了小姐？”朱雀壓抑著內心的興奮道：“您盡管進去，奴婢吩咐人廚房備些點心冷飲。”
“你去吧，本尊自己進去看看序兒。”想著這個白得來的修煉不用她指點、督促，惹了麻煩不用她出面擦屁股，還天天想著哄她開心的便宜徒弟，天韻尊者忽然少量老天爺待她不薄。
“尊者里面請！”
朱雀親自為她開門，轉頭才吩咐小丫頭去廚房，通知朱鹮準備點心和冷飲。
天韻尊者走進里間，看到堆在她身邊十幾二十只肥貓，眉頭也不由輕蹙起，沒想到這么她又恢復那種體質，不知道自己的師尊什么時候回來，請她老人家出手再壓一壓。
想到此上前往呂序眉頭一點，幾個卷軸的內容鉆進呂序的腦海。
修煉進度太過快速并非好事，希望自己的修煉心得能幫到她，強迫自己放慢速度慢慢修煉，繼續鞏固好根基。
天韻尊者傳心得期間，雪寶、綠茶微微睜開眼睛，大約感覺到來人并不打算驅趕他們，又安心地閉上眼睛，肚皮朝天地往呂序身上蹭了蹭，用一種有節奏的呼吸，緩緩吸納呂序散出來的氣息。
“你們借她之氣來修行，你們與她便有了因果，將來得以化開形莫忘回報。”天韻尊者留一下句話便走房間。
“尊者，點心、飲品已備好……”朱雀一直守在門外，看到天韻尊者出來，面帶笑容道：“尊者是要在湖心亭享用，還是在梨花樹下面品嘗。”
“三位姑娘在何處？”天韻尊者淡淡問。
“回尊者，四姑娘、五姑娘，還有應顏郡主知道小姐在閉關，不便打擾便先行回府。
天韻尊者忽然問起幾位姑娘，朱雀不知道她是何用意，只能順著她的道：”尊者可是有事要問他們，奴婢可以追出去請他們回來。“
“倒不必特意請他們回來，本尊問你也是一樣。”
天韻尊者看著不遠處的湖面，淡淡道：“本尊只想問問你們修煉是什么功法，從哪里得到？”
活了五千多年，各大仙門仙修世家的功法沒有她不知道，卻偏偏看不出幾個小姑娘修煉的是什么功法，但他們的靈力卻十分純正，沒有絲毫雜質。
“原來是這點小事，確實不必特意跑一趟。”朱雀不假思索道：“這是小姐自創的功法，尚未取名，是專門給沒有修煉基礎，無門無派無人指點的靈脈擁有者修煉，有事防身無事強身，還可何容顏不衰。”
天韻尊者都不知道怎么說這個便宜徒弟，她這是要斷絕各大仙門、仙修世家的新鮮血液，那些老不死們不殺她才怪。
這門功法一旦傳開可以預見后果，到時誰還會拼死拼活拜什么師入什么仙門，各自躲在家里面修煉多好，只要有靈脈悟性好，又足夠的努力不愁不成一代強者。
“序兒就不怕各仙門記恨她嗎？”天韻尊者長嘆一聲問。
“那倒不會。”朱雀不以為然解釋道：“小姐說域外仙修界的靈脈擁有者，全部加起來都沒有南離多，南離各大門派都是擇優選擇，剩下那些靈脈不是特別優秀的人，小姐希望他們也有機會修煉。”
“這門內功心法除上面說的，不用基礎、不用人指點外還有什么優點嗎？”
天韻尊者聽著不由心動，大概跟不久前的碎玉劍去差不多，沒有任何修煉門檻，城外仙修界靈脈不優秀的也有不少，若能得到功法、劍法修煉未嘗不是一種安撫。
“在域外修煉奴婢不清楚，但是在南離境內修煉不用借助靈石。”朱雀說完又有些嫌棄道：“就是速度有些慢，不過勝在不用擔心會走火入魔，有時間就修煉修煉，挺不錯。”
天韻尊者強忍不讓嘴角抽搐，就聽到朱雀繼續道：“奴婢仔細琢磨過，這套功法一旦修煉成，能橫掃同境界的對手，關鍵是靈力適合任何仙術，只要知道口訣、法印都能驅動，想想還是挺厲害的。”
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無論什么事情到了徒弟這里，都會變得簡單、安全又便捷，就跟喝水吃飯一樣尋常。
天韻尊者沒好氣地扶額道：“它既適合于任何仙術，不如就叫它《萬法訣》，還有那套劍法也別叫碎玉劍法，索性就改名叫《萬訣劍》，聽起來就是一人所創。”
“回頭奴婢一定轉告小姐。”朱雀說完又問：“尊者，您覺得在哪用心點冷飲好？”
“梨花樹下吧。”天韻尊者興致不高道：“沒準本尊在下面吃著吃，也能悟出點什么來，也影響整個仙修界。”
“尊者這邊請。”
朱雀微微躬身，恭恭敬敬做了請的手勢。
到梨花樹下，看到滿滿一桌子的吃食及飲品，天韻尊者深吸一口氣道：“準備得也太多了，你們這是把本尊當豬養，本尊也吃不完。”
“尊者請放心，只是品種多罷，分量卻是極少，保證不會讓您吃撐。”
朱雀上前介紹道：“這些都是即將在和風輕雨推出的新品，請尊者細品品給些意見，若有特別喜歡的，下次小姐回師門時讓她給您多帶些。”
天韻尊者其實根本不用進食，靠吸收天地靈氣也能生存，奈何朱鹮的廚藝實在是太好，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忽然想到一事，天韻尊者坐下來道：“哦對了，呂夫人進來可好，有沒有變化或者是異常，若有需得告知本尊。”
“這個問題恐怕得老爺回來才能回答。”
“你天天在府上不知道嗎？”天韻尊者不解地看著朱雀。
“別說是奴婢，就連小姐都不能天天見到夫人。”提到此事，朱雀忍不住吐槽道：“只要有夫人在，咱家小姐就跟撿回來不是親生的一樣，老爺不僅不讓小姐靠近夫人，對小姐的事情也是不聞不問。”
“不至于吧。”
天韻尊者有些不敢相信，有人為了妻子會把女兒拋在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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