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顧陌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她曾經，是他們班里學習成績最好最熱心的女孩子啊，有那么多男生偷偷的暗戀她，那么多女生鉚足了勁兒想要超越她。
然而現在，她卻成了這樣。
其實許多人都在同情顧陌，尤其是文藝委員那刺耳的話一說出來，眾人同情的眼神更甚。
這要換個敏感自卑的，估計就真的承受不了這種氛圍了。
可顧陌不是，嘲笑也好同情也好，她要是在乎這些，今天就不會來走這一趟了。
直到班長站起來說了一句，“好了好了，大家都坐，許亞麗你也少說兩句？”
“班長，你這話什么意思啊？這不是好久沒看見老同學了，多跟老同學說了兩句嗎？”
她就是過把嘴癮，也不可能真有什么壞心思。
“顧陌，我就是心直口快沒有什么壞心思，你可千萬別誤會啊。”
顧陌也笑了笑，包廂里氣氛緩和，眾人說說笑笑起來。
唯獨那幾個胸口有魚鱗的，一直低著頭，情緒也活躍不起來。
這些年，顧陌放在他們心口的魚鱗就成了一根刺。
他們都想過動手術去取出來，可那個位置靠近心臟，無論他們找醫術多高明的醫生，醫生都沒有把握能保證手術的成功，所以最后只能放棄。
表面上看起來，魚鱗的存在對他們的日常生活沒有太大的影響。
可一旦想起自己曾做過的事以及顧陌給他們動手術時帶給他們的鉆心蝕骨的痛，心口就會隱隱刺痛。
顧陌說的沒錯，那真的成了他們揮之不去的陰影，伴隨了他們一輩子。
期間顧陌離開包廂，去了一次洗手間。
從她從洗手間出來，一個女人鼓起勇氣走到她面前，腰彎了下去，“顧陌，對不起。”
當人成長了，開始經歷社會上的捶打，才知道自己當初做的事到底有多惡劣。
可以說，顧陌這樣一個前程似錦的好學生，是他們一手毀掉的。
他們每個人，包括死去的湯蘭蘭和另外幾個，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顧陌沒有理她，洗完手，走了。
女人喊道：“顧陌，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不能原諒我嗎？”
“不能。”
顧陌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眼神平靜無波。
“你們傷害了我，我報復了你們，彼此給予對方傷害，已經扯平了，你沒有必要對我說一聲對不起，我也沒有必要原諒你，因為這毫無意義。”
為什么對方想要原諒，她就要說一句原諒讓對方好受。
她存在的意義，就是讓這群人如鯁在喉，一生難安的。
在聚會結束的時候，顧陌還從班長的嘴里知道了高中班主任生病的消息。
她提前離開，直接去醫院看班主任了。
班主任看見她，心里感慨萬千，跟她說了許多話。
顧陌聽他說完了，才說道：“老師，這些年我自己也在看醫書自醫，我給你把把脈吧。”
班主任笑了笑，把手腕遞出去。
顧陌認真把脈。
班主任這種病，說大也不是什么致命的大病，但說小，也不是能隨隨便便就能忽略的小病。
反正他是三天兩頭因為這病進醫院，也沒指望能痊愈了。
顧陌把完脈，寫了一個中藥方子遞給班主任，“老師，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可以試試。”
天色也不早了，顧陌離開了醫院。
班主任是在出院后，再次發作，也不想要再去醫院，才拿著顧陌開的那張藥方去抓藥的。
老中醫仔細拿著他的藥方斟酌了斟酌，說道：“這方子是誰開的？”
“怎么了？難道不行嗎？”
“不是不行，是太好了，每一味藥都恰到好處，我之前竟然也沒想到這樣用藥……”
班主任愣了愣，突然有些悵然起來。
這孩子為了自醫，自學醫術就能有這樣的悟性，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些事，她如今該是有多驚人矚目的成就啊。
這副藥，班主任連著吃了三副，之后跟顧陌通電話，顧陌又給他換了別的藥方。
班主任連續吃顧陌開的藥方子，吃了快兩個月，才發現自己這些日子，病竟然沒有再復發過了。
而且身體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也像是消失了，讓他的身體都輕松了起來。
班主任很高興，等兒女回來的時候，就忍不住說起這件事。
結果他幾個兒女反應卻很激動，
“爸！你竟然讓一個殺人犯給你開藥？”
“什么殺人犯？不要用這種字眼形容她，她是因為被人注射藥物喪失了理智。”
“不管因為什么原因，她殺人是事實，況且以前能因為喪失理智殺人，你怎么知道她現在就不會因為喪失理智給你亂開藥了？”
他爸真的是瘋了吧？一個殺過人坐過牢還根本沒有學過醫的人給開的藥方子，也敢放心去抓來吃？
班主任也生氣了。
“你們知道什么？你們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那孩子是個好孩子，如果當初我能早點發現，根本不會發生那種事！”
那孩子明明該有千萬種前途，可唯獨不該是這樣的。
因為這件事，他也內疚多年，在之后的教學生涯中，更是不敢懈怠，只怕會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而讓悲劇再次上演。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咱們先帶爸去醫院看看吧，看看醫生怎么說。”
等各項檢查下來，經常給班主任看病的醫生也有些驚訝。
“老人家最近都用了哪些藥？這情況看著有所緩和啊……”
老人上了年紀，生了這些病，你要說徹底痊愈也不太可能，因為已經年紀大了，也不可能將身體修復到年輕力壯的時候。
能恢復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這下子，班主任的兒女們也無話可說了。
之后班主任再與顧陌聯系，他們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轉眼，溫哲就高三了。
這幾年溫哲已經將顧母留下來的錢花的差不多了，后面花的錢，幾乎都是顧陌賺回來的。
第一次顧陌拿錢給他的時候，他抱著顧陌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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