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訓練山賊很有一套，宋卿時逐漸發現，寨子里那些鬧事不平的刺兒頭慢慢消失了。
這些難以服眾的山賊，居然真的被他訓練成了早起操練，令行禁止的模樣。
頗有軍隊的雛形。
還不僅僅是操練，大冬天的，一群山賊居然上山砍伐樹木，回來想辦法點火取暖。
寨子的后山非常大，不僅有大量的樹木，還有幸存的野豬，狍子等動物。
山賊們偶爾會帶幾只回來加餐，也對外出售。
宋卿時就是買主，她太久沒有下山，空間里的東西也不能無限制往外拿。
反正偶爾會跑出去跟別的山賊交換。
寨子里不知什么時候起居然變成了井井有條，大家有需要直接以物易物，不用互相忌憚。
最寒冷的時候，宋卿時偷偷拿溫度計量過，室外低到了零下三十五度。
這氣候根本就不正常。
不是不能這么低溫，而是青州氣候溫暖，往年冬天都很少下雪結冰的。
現如今低到了這個溫度，那么京城呢？
京城本就在北方，以往冬天就經常下雪。
還有那些冬季格外長的地方呢？
宋卿時也只是想一下而已，畢竟她管不了這些事。
極寒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半，宋卿時打算下山一趟。
之前囤的那批冬天的物資，也該出手了。
宋卿時正愁該找個什么理由下山時，就聽到狗蛋偷偷對她說：“寨子里糧食沒了，沈兄弟打算去一趟青州城。”
宋卿時吃驚：“沒了？”
狗蛋難得鄭重不已：“不要說出去，沈兄弟擔憂人心會亂。”
宋卿時有點兒難以置信。
這可是清流寨和沈流云啊，就算是極寒天氣，又怎么可能會沒吃的？
“山下也沒有嗎？”宋卿時狐疑問。
狗蛋臉色突然有點難看，想了想還是說道：“你這么久沒有下山還不清楚，山下早就買不到糧食了。鎮子上的店鋪都關門了，附近的村莊……連活人都見不到幾個。”
這是古代，糧食收成不足。
對于普通百姓來說，一年的勞作除去交稅，只能剩下的一家的口糧。
正因為如此，干旱的時候各地的流寇才會忽然冒出來。
那些還是青壯年，至于老弱婦幼……宋卿時曾親眼見過青州城外大量的流民。
對于有點積蓄存糧的人家來說，好不容易熬過來了干旱，卻迎來極寒。
可以預見能撐過去的人家真的不多。
宋卿時趁著當天沈流云過來，偷偷把他拉到了一邊，想了想說：“我想下山一趟。”
沈流云幾乎是立刻拒絕：“不行。”
宋卿時找理由，“我最近長高了，衣服都短了不夠穿。還有也缺木炭，都燒完了。還有我的藥材也不夠……”
這兩個月，宋卿時幾乎是蹭蹭的往上長。
沈流云忽然拉過了她的手腕，狐裘里面，袖子確實短了一截。
他擰了下眉：“這些東西，我替你帶回來。”
宋卿時看著他：“不行，我要自己去。”
沈流云似乎還想拒絕，但話到嘴邊，看著宋卿時的神情，陡然問：“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做？”
宋卿時笑了：“當然是偷偷溜下山。我這不來跟你打招呼了嗎？到時候我離開了，你們也不用著急，我一定會回來的。”
沈流云想了想，說：“山下的情況不比幾個月前，要危險的多，你真的能自保？”
他看著她的眼神似乎也存著考量。
宋卿時伸了下懶腰：“還行吧，應該沒什么問題。”
沈流云抿著唇，頓了一會才回答：“我明天下山，寨子門口集合。”
山下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如果能跟他一起走，宋卿時自然是樂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宋卿時給自己裹了好幾層，里面穿的是自己從空間交換來的恒溫保暖內衣。
她昨晚突然想到這種衣服，立刻進空間買了。
效果目前看來還不錯，來到室外沒之前那么冷了。
除此之外還貼了幾個暖寶寶，外面用狐裘罩緊，帶著絨線口罩，圍巾，帽子和手套。
反正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
到山寨門口一看，沈流云帶的另外三個人居然跟她差不多。
打扮略有區別，但同樣只有一雙眼睛在外面。
宋卿時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們是誰，除了沈流云。
五個人都騎馬，下山的路明顯被清理過，但路面的土早就被凍硬了，間隙里都是碎冰。
宋卿時想起上次被沈流云帶著騎馬的速度，以及凍的全身僵硬的慘狀，就忍不住抖了下。
好在出發的時候沈流云忽然開口：“路面不好走，盡量慢一些。”
出發后果然很慢，沒有冷風呼呼的刮，宋卿時不由松了口氣。
但是到了山下回風鎮時，宋卿時還是驚了。
她記得鎮子外面曾有好幾個村莊，以及大量的農田。
每回下山，總能看到由近及遠的炊煙裊裊而上。
此時村莊還在，全被冰雪覆蓋。而炊煙是一家都看不到了。
鎮上原本就不大，果然如狗蛋所說，店鋪破敗，有好幾家門框都掉了，被摧殘的不成樣子。
宋卿時有些發怔，一不小心就落在了最后，突然聽到旁邊的街角傳來響動。
一團黑影直直沖了上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人。
全身都裹著臟兮兮的衣服，只露出了一雙餓狼似的眼睛，朝著宋卿時的馬撲過來。
宋卿時回頭對上那雙兇狠的眼神，心底莫名驚了一下。
小黑撅起了前蹄，正打算撒腿就跑時，那個人影才看到宋卿時一行居然有五個人，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腳步。
他舉著一把同樣黑乎乎的刀，站在那里掙扎了一會兒，才不情不愿的離開了。
沈流云突然折返回來，對宋卿時說：“走中間。”
這是碰到的第一個人。
一路走過去，街角的隱蔽處，或是建筑垃圾堆里，宋卿時察覺到了好幾處這種兇狠又不舍的打量視線，讓她極為不舒服。
沒多久，五人就到了一處院落停下。
宋卿時抬頭一看，這不是以前那個車馬行的位置嗎？
沈流云帶著的其中一個人拉下了自己的口罩，輕輕呵了口氣。忽然回頭向宋卿時解釋了起來：“這里的老板早就跑了，咱們就把它占了，當作山下的一個駐點。”
這人留著山羊胡子，看上去三十多歲，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寨子里負責登記管賬的，姓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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