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工作又能怎樣，女孩子年紀越大婚嫁的選擇余地就越小，生孩子的風險也就越大。對女孩子來說，工作差一點沒關系，但嫁人一定要嫁好、生孩子一定要趁早。”岑媽媽一臉煩惱地說道。
“你這是什么話？”
“這話不許和小苒說。”
岑爸厲聲說道：“結婚生孩子是什么？還不是生活的一種狀態、一種選擇？社會地位越高、經濟能力越好，面對生活的選擇權就越大。”
“老公和孩子都是有自我意識的個體，她付出再多也不一定有回報。結婚可以離婚、孩子可以遠走，只有她自己在個人價值上的增值才能跟著她一輩子。”
岑爸見老婆還想說什么，當即擺手說道：“她聽你的話去相親，都是在花時間花精力應付你，對她的人生產生不了任何價值，是在消耗她的自信和自我社會定位，你懂不懂啊？”
“你為了滿足自己控制孩子的欲望，你對孩子的心情、工作、喜好、生活規劃，都不管不顧，你這是自私。”
“我和小苒遷就你、不說你，不是因為你做得對，是你的敏感讓我們不敢說你、不敢反對，怕傷你自尊。”
“……你們……是這樣看我的？”岑媽媽張眸看著岑爸，覺得他的話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扎在自己胸口，讓她疼得喘不過氣來。
“我覺得你應該過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管小苒的事。這樣你和她都輕松。”岑爸起身去柜子里單拿了一床空調被，然后自己裹著被子靠邊睡了：“我先睡了，明天還有個樓盤的設計方案要報批。”
“哦。”岑媽媽扯著自己那床被子背對著岑爸躺著，徹夜未眠。
*
第二天早，岑苒和岑爸一到客廳就看到餐桌上熱氣騰騰的早餐，還有岑媽媽在廚房忙碌的背影。
“媽，早。”岑苒習慣地拿起桌上的碗和勺子，給爸爸和自己各盛了一碗熱粥：“爸，吃早餐了。”
“幫你媽也盛了。”岑爸扭頭交待了岑苒一句后，慢慢踱步到廚房，左看看右看看，終于找到一個遞盤子的活兒可以搭上手。
“原本家惠約我去看荷花，說是古代的種子新開的花。”岑媽媽接過盤子，邊將鍋里現制的下飯菜盛起來邊說道：“我都出門了又轉回來。我就是生得賤，見不得你們受苦，又以為自己很重要。”
“你本來就很重要。”岑爸從岑媽媽手上接過盤子，嘿嘿地說道：“我是心疼你把心思和精力都放在我和小苒身上，沒有自己的生活。”
“你們是巴不得我對你們不聞不問，樂得自由。”岑媽媽拿了勺子與岑爸一起回客廳。
“你想想你像小苒這么大的時候，你媽還管過你沒有？”岑爸壓低聲音說道：“管我你就隨意，想怎么管就怎么管，就少管些小苒吧。”
“我才懶得管你。”岑媽媽抬眼看了岑苒一眼，她一大早不知道接到誰的電話，言語間的利落干練、眉眼間的沉穩篤定，都讓她感覺到陌生。
女兒在工作的時候是這樣的？
用一種自己不理解的方式、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語氣里沒有委婉迂回，直接簡單著卻讓聽的人無法拒絕。
“大家工作都是小苒這樣？”岑媽媽停在廚房門口，一臉失落地看著岑爸問道。
“是。”岑爸點頭。
“和同事說話不應該客氣點兒嗎？她這么直的性子，說話不帶轉彎的，會不會讓人不喜歡？”岑媽媽掙扎著問道。
“在職場不需要人喜歡，只需要被看到。”岑爸溫聲解釋說道。
“……是我過時了。”岑媽媽的眸光黯淡，臉上的失落更重了。
“你在你的世界里沒有過時。”岑爸安慰說道。
“你和小苒……每次聽著我說你們都忍得很辛苦吧……”
“不說了，以后不說了。”
岑媽媽拿著勺子走到客廳，撒氣似地大喊了一聲：“吃飯了。”驚得岑爸和岑苒都扭頭看向她。
“你馬上和財務部聯絡，和他們核對一下是哪個環節的問題，半小時后給我郵件。”岑苒又交待了一句后才掛電話。
“要不要趕去公司，早餐打包在路上吃？”岑媽媽看著掛了電話的岑苒問道。
“啊？”
“不用了，同事在處理了。”
岑苒扭頭看向岑爸，想知道老媽這態度怎么突然變好了。
“公司有事就去忙吧，你媽約了家惠阿姨去看荷花。”岑爸朝她做了個眼色，示意她自己打包快走。
“哦，好。”岑苒連忙點頭：“媽，那我就不在家吃了。有個導購工資沒有按時到位，銷售經理在罵人。我得去盯著財務今天將錢發出去。”
“工資不按時發可不行，這事急，你快去吧。”
“小苒爸爸，你也別在家吃了，送送小苒。”
岑媽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返身回到廚房，用密封盒裝了兩份小菜拌白粥，又各自裝了兩個白水煮蛋。
“謝謝媽。”岑苒將兩份早餐都接在手里。
“你也別收拾了，我和小苒走了你就去找家惠。”岑爸返身拿了車鑰匙后，與女兒一起快步往外走去。
清晨的陽光打在長腿闊步的兩個人身上，父女倆意氣風發的氣勢，只讓岑媽覺得他們的世界離自己很遠……
*
“爸，我媽是怎么回事？”上車后，岑苒邊吃早餐邊問岑爸。
“她聽到你給同事打電話，突然就覺得你的世界她確實參與不了了。”岑爸溫聲說道：“應該是不會再管你的事了，包括相親。”
“……爸，我能說我自己活該相那么多次親嗎！”岑苒一臉欲哭無淚的樣子看著岑爸說道：“我就是怕媽覺得我上班辛苦，會更熱衷于讓我相親結婚，所以一直不敢在家里加班，有急事要處理還總是偷偷摸摸的。早知道她這樣……”
“凡事都講個機緣，若在今天以前，恐怕還真會是你想的那樣。”岑爸笑著說道。
“所以還是你和我媽談過了？”岑苒恍然大悟，一時間笑得合不攏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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