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你做什么，最后的選擇還不是要你自己來做。”岑苒看著她輕聲說道：“只是說，不要讓情緒來做決定，要弄清楚你不能接受的是什么。你在和他談判的時候得將你的觀點、底限表達清楚。”
“不能說……你這樣做我不高興。他說好，我知道了，下次我不這樣做。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那么他下次再做另一件挑戰你底限的事，你再一次不高興，再去和他談，他會說，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不這樣做了。”
“一次一次，你沒有反對他的邏輯，他則永遠在自己的邏輯上去找些新手段來惹你。時間長了之后，要么你覺得習慣了、沒有情緒了，或者你覺得自己老是這也生氣、那也生氣，是不是情緒太不穩定了、太小氣了、太不理解他了，等等等等……”
岑苒說到這里攤了攤手，表示她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這個想要得歸類，不能只是一次兩次的具體事情。
“岑苒說的歸類，其實就是定性。”打完電話后走過來的路佳明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看著林蘇爾說道：“撿漏聽到幾句，大約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林蘇爾沉默著。
“你給她講那么多道理，她要是沒想通的話，在心里一條一條給你駁回去。”路佳明對岑苒說道：“舉個例子她就懂了。”
岑苒低下頭，端起水杯喝水。
路佳明這才看著林蘇爾說道：“比如說一個男人出差回家送了老婆一個包，就這么一件事。”
“好事呀，說明這男人心里有老婆。”林蘇爾說道。
“男人這次出差和同事去ktv叫了陪酒，心里愧疚所以買了包。”路佳明繼續說道。
“……那多臟啊。”林蘇爾用力搖頭。
“所以買包的行為不重要，買包背后的邏輯才是重要的。”路佳明說道：“你說這次因為ktv買包你不高興了，他下次洗腳再買戒指呢？”
“……我懂。”林蘇爾點頭。
“吃飯。”路佳明點頭，然后看著岑苒說道：“我們說歸說，最后還得她自己去處理。”
“不著急，想清楚了再去處理。”岑苒拿起水壺幫林蘇爾倒了一杯水。
“謝謝路總、謝謝岑助。”林蘇爾連忙雙手接過水杯，看著路佳明和岑苒，一臉誠懇地說道。
“不謝，希望你處理好家里的事，安心工作。”岑苒溫聲說道。
“你是生怕別人感受到你的關心嗎？”路佳明看著岑苒，笑著搖頭。
“不同的關系有不同的底限，越界是件很讓人討厭的事。”岑苒微微笑笑，心里卻有些反感路佳明明知故問的將她的心思挑明。
沒錯，她沒打算在職場交朋友，哪怕可以維護一些、可以溫情一些，但都不能讓對方誤會、也不能因此削弱了她的職業形象。
“岑助是怕我不習慣。”林蘇爾看出岑苒的不高興，連忙維護她說道。
路佳明笑著看了岑苒一眼后，很有風度的提了壺里的開水，幫岑苒和林蘇爾都燙了碗筷，這才開始吃飯。
他其實是陪客戶吃過一輪了，加上工作又多，所以就餐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回微信、接電話，忙得不可開交。
這反讓岑苒和林蘇爾覺得自在，岑苒又細問了些事情的經過，待林蘇爾一一說完的時候，一餐飯也正好到了尾聲。
她后面沒有再給什么意見，但她問的事情經過，在林蘇爾一一說出來的時候，倒是讓她真正不帶情緒的將事情又梳理了一遍。在離開餐廳的時候就已經沒那么生氣了。
“謝謝路總，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
“岑助，你可不可以還陪我一下？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林蘇爾在餐廳門口與路佳明告辭，但她單獨邀請岑苒作陪，倒是不知道是真的有事要問、還是幫岑苒避開路佳明。
“站在男人的立場，你老公問題不小。”
“你說話別太委婉，她聽不懂。”
路佳明對兩人各說了一句話后，這才轉身離開。
*
“真要我陪？”岑苒與林蘇爾一起往酒店方向走。
“我是不是還算聰明？”林蘇爾輕哼著說道。
“我確實現在不是很方便回家，我爸媽這兩天特別奇怪，我得給他們多留些空間。”岑苒笑著說道：“我陪你上去。”
“我喜歡你和你爸媽之間的這種樣子。”林蘇爾聲音低低地說道：“岑助，如果是你遇到我這事，你會和你爸媽講嗎？”
“至少會和我爸講，他見過的人多、經歷的事多、又容易有同性同理心，能給我有效的意見。”岑苒點頭。
“可是我不能。”林蘇爾嘆息著說道：“我媽的眼里只有麻將，我不給她找麻煩她最開心了。我爸愛酒，性格暴躁。如果我和他說了，估計他會把付家安暴打一頓，最后沒臉的還是我。”
“那也是維護你的，只是方式你不認可而已。”岑苒說道。
“只會讓我的生活變得更糟。”林蘇爾說道：“很多次我和付家安吵架，他都說我父母的不好，說我把他們的缺點全學到了……”
“岑助，這種時候我就很生氣、很難過。”
“我理解。”岑苒點頭。
“所以我和付家安之間的根本問題……是他瞧不起我，包括我的家人。他所有的行為邏輯就是，因為我家人不務正業、所以是他社會地位和金錢的消耗品，他反復向我表達這一點，是想要我和他一樣遠離我的家人，生怕他們消耗了他。”
刷開門后，林蘇爾背對著岑苒說道：
“他認為我身上有我家人的不良基因，所以他大發善心、用自己的社會資源和金錢來改造我。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有照著他設計的樣子去做了才行。”
“你可以將這些都寫下來。”岑苒進門，反手關上門。
“他不是要pua我，他是真的瞧不起我、發善心的想改造我。”林蘇爾轉過身去，眼圈紅紅地看著岑苒：“我們認識三年，他幾乎是成功的。”
“所以呢？”岑苒的眼皮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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