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芳當然知道路佳明只是隨口說說。無論在哪個公司，這做銷售的人說的話都不能認真去聽，她這方面的經驗很足。
但路佳明愿意與她虛假客氣，便已經說明了路佳明對她的態度：在不挑戰他權威的前提下，他不會為難她。
否則昨天也不會在拒絕了她談工作的邀請后又讓助理送來小禮物、今天更不會說出借辦公室這樣的客氣話。
這想法讓高芳的情緒頗為高漲，一早上因為辦公室問題而涌起的煩躁也因此緩解不少。
“魏總來了嗎？”高芳問道。
“還沒有。”林蘇爾見她完全沒有被人趕出來的尷尬和不悅，只覺得這人要不是臉皮夠厚、就是腦回路和別人不同。但對她著實是起歡不起來，由此也更加佩服路佳明，不僅不動聲色的將高芳趕了出去，還讓高芳連討厭他都沒有……
這是個什么人才呀。
*
林蘇爾跟著高芳一起去魏立東的辦公室，花了十五分鐘將經銷商培訓方案又講了一遍且，高芳當然有不同的意見。
而且林蘇爾覺得這意見對銷售部來說不重要，路佳明不會在意。但如果說到大老板那里去，大老板絕對會認為她說得對。
“立意很不錯，形式也很新穎，現場的氣氛和參會人員的情緒都能調動起來。”高芳先表揚了一下林蘇爾，接著說道：“但這些好處都是針對經銷商的，我們公司呢？”
“啊？增加定貨呀。”林蘇爾一時間沒明白高芳的意思。
“我們是想將經銷商當做公司銷售來管理，但真實情況是他們不是，他們是有自有資金、對生意說得上話、有決定權的乙方，所以當員工管理是個目標、而不是現實。”高芳沉聲說道：“從現實到目標需要一個過程，而與經銷商的每一次溝通、每一次互動，都要去把這個過程往前推進。”
“嗯。”林蘇爾點頭。
“你知道推進的關鍵點是什么？”高芳問道。
“經銷規則與銷售規則。”林蘇爾答道。
“錯。”高芳看著她沉聲說道：“是奇想公司的管理模式和企業文化。”
“啊……”林蘇爾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但并不認同。但她愿意說，自己就且聽著唄。
“所以你這次的培訓方案，需要有向經銷商傳遞和灌輸奇想企業文化的內容加進去。”高芳合上電腦，邊起身邊對她說道：“其它都很好，這一點你加進去后再向我匯報。”
“高經理，公司是第一次給經銷商做這樣的培訓，所以這次的目的比較單一，就是讓經銷商感受到這種培訓的好處、愿意接受這樣的培訓，慢慢地將這種培訓當作需求和福利，進而就像公司員工一樣融入公司的培訓系統。這是形態意識上的牽引目的。”
林蘇爾看著高芳，不急不燥、細聲軟語地說道：
“現實的目的就是促成這次經銷商預付款的提升。這個銷售部有自己的目標，路總根據各經銷商對培訓安排的反饋，有讓數據部做定貨推演，在推演數據和目標數據之間，會設計原總的發言、區域經理的逐個談判、后續安排公司旗艦店參觀學習來做數據差的彌補。”
“……推演？”高芳吃驚地看著她。
“是的。”林蘇爾點頭。
“沒有歷史數據、只有文字和情緒信息的反饋，這樣的推演準確性是很差的。”高芳伸手揉了揉額頭，覺得這么大一個企業，用感覺去確定目標、用感性去推動目標，簡直太兒戲了。
“銷售部有自己的系統。”林蘇爾輕聲說道。
“我知道了，我去和魏總和原總溝通這件事。”高芳點頭，看著林蘇爾利落地說道：“培訓稿先按我的意見去改。”
“那么……”林蘇爾翻開筆記本做出記錄的樣子問道：“這一次傳遞哪一條企業文化比較好呢？”
“這一次……”高芳張了張嘴，在看著林蘇爾斂眸安靜的樣子時，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公司的企業文化你比我熟、培訓方案也是你做的，你不知道要推哪一條會更有整體性嗎？”
“還是說……”
“高經理，我來公司也才兩個月，過來后一直在做具體項目，還沒有人給我做過企業文化的培訓。”林蘇爾依然細聲細語地說道：“對不起高經理，那能不能請您與魏總和原總溝通過后給我點方向？”
“如果你不確定推哪條，就每條都做，再完成的方案里去選。”高芳也不理會她，拿了電腦轉身離開了魏立東的辦公室。
“……是上級了不起啊。”林蘇爾被她整得沒話說，撇了撇嘴后，意態漫然地收起自己的電腦，慢悠悠地回到工位上。
但在心里卻萬馬奔騰似的想著，她要不要依高芳的意思，把公司掛在企業文化墻上的那些個標語拆成若干條，一個方案一個方案的去做，然后時間來不及就沒辦法上培訓了，然后這個結果……
*
“付家安，你說這樣行嗎？”林蘇爾不知道付家安看過家里的情況沒有，反正他沒找她，她就當他沒脾氣的。
“如果你是想幫岑苒，那么你的行動方案就要和她商量，兩個人行動一致，才能有好的結果。如果你只是想整她出氣，我看就不必了，這是一個很好的展示你能力機會，轉正不轉正在此一會。”
付家安的語音信息很快就回了過來，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刻板中帶著權威感，但沒有林蘇爾以為會有的憤怒和火氣。
“所以，他昨天沒回去嗎？”
“嗯，也可能是他知道我生那么大的氣，是他錯了，所以今天回我信息這么快，算是道歉吧。”
林蘇爾還是很開心的，覺得付家安果然如自己所想。他是小氣些、是對物質的東西看得重了些，但對她其實也是不錯的。只要她不踩他的底限，他不也不會發脾氣要治她嘛。
而且做培訓、做白領這幾年，自己的進步是真的離不開他的教導和訓斥的。
“知道了。”林蘇爾回了三個字后，心情愉快地抱著電腦站了起來。
“晚上回家，買了你喜歡吃的慕斯蛋糕。”付家安又發了條消息過來。
林蘇爾低頭輕笑，昨天的生氣、今天的沉郁，只他這一句話便全沒了，心情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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