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爾將目光從路佳明身上移開，低頭喝了一口好喝的牛油果綠茶后，抬頭看向大熒幕，隨著劇情大笑著，一時間倒也真的忘記了被付家安罵的難過、忘記路佳明對她太好的忐忑。
在電影結束的時候她想，如果生活就像喜劇電影一樣該多好啊，無論遇到多大的事情，一句玩笑就過去了。
“心情好些了？”路佳明看著她笑著問道。
“雨過天晴的感覺。”林蘇爾點頭。
“是誰剛才說的，沒有沖動、沒有難過、還可以繼續工作？”路佳明大笑：“這會兒又說雨過天晴，你說是哪里來的雨。”
“哭泣不需要難過，就像下雨也不需要先打雷一樣。”林蘇爾微微笑笑，用雙臂環包著自己，好像很堅強一樣。
“很有哲學呢？”路佳明的眉梢輕挑，似是意外她一個連別人言外之意都聽不懂的小菜鳥，能說出這么有哲理的話來。
“我覺得，哲學肯定都是飽受苦難的人創造出來的理論。”林蘇爾咧嘴一笑，抬眼看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做衛生的工作人員也已經進來了，便轉身往外走去。
“倒是沒有研究過這個數據。”路佳明跟在她身后，邊往外走邊說道：“不過現在的人，能有多少苦難可經歷？”
“說這話的人，肯定沒經歷過什么苦難，沒辦法共情吧。”林蘇爾回頭看了他一眼，嘆息著說道：“就算是現在，也還有人吃不飽飯、交不起學費的吧？更何況在我的小時候，整個社會還沒有現在富裕。”
“生長在新時代的小姑娘，還敢和我比吃苦？”走出放映廳，路佳明見林蘇爾失了方向，便伸手拉著她往出口走：“我大學畢業正好趕上不分配工作了；我結婚的時候房地產行業火爆得已經買不起房子了；開放二胎的時候經濟和身體都已經支持不了了。”
“你說說看，哪一樣不比你們小姑娘的經歷慘。”
“除了能生二胎，你認為是苦難經歷的事，在我們這一代已經是常態了呀。”林蘇爾大笑著說道：“你看我們這一代人哪一個的工作不是自己海投海面找來的？當我們月薪只有5000的時候，房價是2萬一平，比你那時候貴吧？”
“還有二胎，你說我們一胎都生不起，敢生二胎嗎？再說了，我們公司的張玲，因為二胎寶寶生病請假請得多了些，被我們魏總當眾批評。還說再這樣，就回去專心帶孩子，不用來上班了。”
“你說……誰還沒個自尊心呀，你要批評找個會議室辦公室都行啊，非得當著大家的面。”
“再說，魏總家里不也有兩個孩子嗎？他倒是沒影響工作，只可憐他太太是喪偶式育兒。也不知道他太太在單位有沒有被自己的領導這樣當眾罵過。”
“你說他怎么就不能共情玲姐呢。”
“可能他家的孩子皮實，小時候沒生過病吧。”
林蘇爾搖頭，嘆息著說道：“女人難、職場媽媽更難。兩性平等、女性獨立的呼聲這么多年了，僅僅生孩子這一項，就讓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白廢。要么被領導批評、要么回家做全職主婦去。”
“你說過去做生娃的老媽子，那男人養家還挺自覺的。現在是養家的時候要男女平等，生孩子教育孩子做家務就自古以來是女人的事，大男人不屑做這等廳堂以下的小事……也太惡心了。”
兩人走到下樓的電梯口，林蘇爾停下腳步，一手扶著電梯扶手一手抓著包，看著路佳明說道：“所以你眼里的小姑娘我，比路總您老人家可難多了呀。”
“不難不難，以后都會好的。”路佳明笑著拍了拍她的頭，扯著她下行一步站到下行電梯上：“即便在職場難，也還是可以選擇在職場；即便回歸家庭不那么幸福，但也是權衡利弊之下的主動選擇。社會永遠不會倒退，女性擁有選擇權就是最大的進步。發牢騷可以說時代倒退，真要將你放回到舊時代去，我看你一天也活不了。”
“……還有那么多人想著要穿越回去，運用一身的現代化本事攪翻舊時代呢。”林蘇爾笑著說道。
“妄想而已。”路佳明搖頭：“都是些無知的人、或者是妄想人的意yin。新技術遇不到大環境，就不可能發揮作用。你以為蒸汽機是瓦特發明的？前人早有，只不過沒有工業需求，這發明就是廢物。”
“還有電話、燈炮、都是一個道理。所有的發明都需發踩在時代的進程上。小姑娘呀，要多學學正史，不要老看那些意林、讀者的故事來了解世界。”
“……我沒看讀者意林，這不都是我們小學教材里寫的嗎，你怎么不給教研部寫信，將錯誤的歷史改過來。”林蘇爾輕哼著說道：“你女兒上學的時候，應該用的是和我一套教材。”
“……我倒也是沒看過她的教材。”路佳明輕聲說道。
“啊……路總對不起，我隨口說說的。”林蘇爾不知道他家里的情況，看見一提起女兒他的情緒便低落了下去，加之自己剛才又說到喪偶式育兒，心里不禁一陣打鼓，怕自己那句話同樣也罵到他了。
“沒事。不過對于小朋友來說，一些顯見的結果加上一些故事性，能激勵他們，不算大錯的誤會，也沒必要改過來。但小朋友長成了大朋友之后，就要去核實一些歷史誤會。”路佳明倒是并不生氣，只是笑笑說道：“所謂以史為鑒，像蒸氣機和電話的發明歷史，對現代企業家創業、一些發明家的專利，都有借鑒作用。”
“對我們打工的也有吧，我們給老板出個方案，如果他的意識不到那一層，這方案就是廢的。如果正說到他的意圖上，就像成立培訓部這個，那就是瞌睡遇到枕頭了。方案成功了，說不定老板還記得第一個做方案人的錯處、認為后面做方案的人是真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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