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的小臉頓時垮下來，周永諾沒有給他反抗的機會。
反正水已經燒好了，他夾起周木，牽著白碩，去廚房后面的小屋子里洗澡。
廚房里一直熱乎乎的，小屋的溫度也比較高，大木桶有半米高，在里面泡著熱水也不會冷。
白樂看見周永諾提著兩桶熱水進去，不一會兒又出來弄了半桶涼水走進去。
白樂在院子里瞧著，感覺他不像印象里的那么兇，反而很細心很溫柔。
回想起以前，他倆見面還會說話，好像是四年前，她為了另外一個知青給了周永諾一巴掌后，他就再也沒主動跟她說話了。
白樂想起那個知青，心里就一陣窩火。
當初他們兩是一個地方過來的，所以白樂對他親近些。
可是那個人不僅搶走原本分給她的職務，還暗地里使壞，想用感情牌騙她放棄回城的機會。
這些也是她死后靈魂飄蕩的那段時間才得知的。
想到自己為了那種垃圾打了周永諾，白樂心里就難受。
白樂氣鼓鼓地把廢紙丟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周永諾正好出來打水，看到她邊罵邊跳，疑惑道：“怎么了？出事兒了？”
“沒，想起一個賤人！”
白樂吸吸鼻子，用腳鏟了一腳沙地。
周永諾似乎從她的眼眶里看見了亮晶晶的水光。
他急忙放下水桶沖過去拉住她的手臂：“出什么事兒了？天塌了我也給你頂著，你別哭呀！”
“我啥時候哭了？你哪個眼睛看見我哭了？”
白樂扁扁嘴，推開他沖進了屋里。
周永諾抿著薄唇，微微瀲起眉頭。
他僵硬地站在小院中，看起來有種搖搖欲墜的破碎感。
“周永諾。”
他抬頭看過去，白樂站在門口舔了舔唇：“那個、當初對不起。”
“什么？”
“我說對不起，當初是我鬼迷心竅才打你的，我給你道歉，以后咱們好好過吧。”
白樂放下厚厚的簾子，鉆回了屋里。
周永諾還是站在原地，但是眼里有了光，嘴角一字不住地上揚。
周木穿好衣服跑出來的時候，就瞧見他在院子里站著，面朝屋里一個勁兒地傻笑。
周木拉著白碩說道：“碩哥哥，你說姐夫是不是當兵的時候把腦子也撞壞了？他要成了傻子，咱姐咋辦？”
“別瞎說，當心姐夫不讓你上炕！”
今天好不容易能睡炕了，白樂把席子鋪好之后，在上面鋪了一層十二斤的厚褥子。
又抱了三床被褥，她一床，周永諾一床，剩下的一床給兩個弟弟蓋。
周永諾洗好了澡，把爐口收好，再把水缸蓋上后才進屋子。
兩個小的已經發出了淺淺的鼾聲，白樂在整理炕邊的小柜子，見他進來了，忙豎起食指放嘴邊噓了兩聲。
“睡著了？這么快？”
“嗯，白天幫我干活兒累了吧。你也挺辛苦的，三天就把這屋子修好了，累吧？”
周永諾搖搖頭：“里屋能睡了，外廳還破著呢，要點兒時間修。偏房也有二十平，索性也一起修了，等他們兩大點兒，住隔壁去。”
省得總跟他們夫妻擠在一起，占地兒。
白樂也是這個意思。
但是偏房比主屋破多了，主屋六七天能修繕好，偏房至少需要半個月。
讓別人放下地里的活兒不干，跑這里幫忙，人家愿意村長也不會愿意呀。
畢竟糧食還是村里出，時間久了誰都不樂意。
白樂說道：“要是決定修偏房，咱就要管大伙兒的飯，至少兩餐是要的。除了海大娘家的兩兄弟，還有兩個幫工的，和抽空幫咱們的木匠大叔，這些都是吃飯的嘴，咱們不能虧待他們，也不能讓自家人才沒吃的。”
“我這個月錢票下來，應該能夠。”
白樂不擔心吃的，只要能找機會往外拿，家人就能吃飽穿暖。
白樂還說道：“要是做那么多人的飯菜，我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我瞧大嫂也想存點錢，要不叫她來幫忙？”
“行，你安排就行，我都聽你的。”
周木不安分地翻身，半個身子鉆進了白樂的被子里。
因為他年紀小，白樂沒放在心上，反而怕他凍著，趕快把被子掩好。
她沒瞧見周永諾不爽的眼神。
明天一早，他就去找村長說事兒，一定要把偏房修好！
可能是炕上臺暖和了，白樂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周永諾和白碩已經起床了，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地靠墻放好，睡過的地方都涼了。
周木還挨著她睡得很香。
白樂挪了挪身子準備鉆出來，巴掌忽然摸到一塊濕濕的地方。
她下意識摸了一下后襠，沒來月事呀，難道是……
白樂伸手往周木的褲襠摸了一把，憋著笑搖了搖周木。
“阿木快醒醒，要起來吃早飯了。”
“姐……”
周木睡得迷迷糊糊的，剛開始還沒意識到自己尿炕了，等他清醒了點，忽然發現屁股和褲子都濕了。
周木小臉嗖地就紅了，從床上彈跳起來，抿著嘴哇地就哭了：“哇，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做了夢就……哇~~”
白樂憋著笑說道：“我以前也總是做夢找茅坑，然后就一泡尿把床弄臟了，大家都經歷過，沒什么好丟人的。”
白樂給他拿了一套白碩的干凈衣物。
因為白碩長得瘦小，所以盡管相差幾歲，周木穿起來也不算很大。
周木穿好褲子，紅著臉看著床鋪：“姐，對不起……”
“都說了沒事兒，正好今天天氣好，我也打算把被子曬一曬。再說了，誰還沒尿過床呀！”
“真的？那臭姐夫也尿過床嗎？”
“當然尿過了！”
周木又滿血復活，被白樂哄著，喜笑顏開地跑出去刷牙。
周永諾做了玉米糊，蒸了幾個白面饅頭，又蒸了兩塊發糕，切了幾根酸豆角放盤里，還給每個人都煮了一個雞蛋。
白樂扣上扣子笑道：“早呀，今天我睡過頭了，明天早飯我來做。”
“沒關系，我愿意做。”
周永諾放下玉米糊，出門拿碗筷的時候頓了頓，回頭說道：“樂樂，我小時候沒尿過炕，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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