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站在陣前準備為包丁掠陣的聞名和陸七郎兩人都“不能直視”那毀天滅地之威，被迫再次釋放出了武意神像來作為屏障，護住身后的不遠處的方陣。
即便是這樣，即便是離著那兩座大營有四五十丈的距離，青石軍團抵在最前的盾陣之中，仍是好了一陣的東倒西歪。
僅僅只前面大盾的陣線就已經出現了數十上百個缺口！
陣中那些士卒舉著圓盾，哪里敢抬頭看上一眼，只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狂風暴雨一般的動靜，手上的圓盾仿佛不斷在被狂牛迎面撞上。
個別倒霉的是被那些斷折的兵器、破爛的鎧甲、鐵盾給砸中，輕則頓時就血流如注，重則斷手斷腳！
不過，當青石軍團從那頭昏耳鳴當中回過神來之后，才發現他們慘狀與東江軍團相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一座容納兩萬士卒的營寨其實不算小。
二十架巨大的拋石機在河道兩岸一字排長，也只能大致燒毀拋石機群前方那一座大營前面一半營墻。
青石軍團在河道上的葉輪船一共有七艘。
平均不平均的不去說它，效果其實是差不太多的。
寨墻被燒毀之后，東江軍團的兩座營寨的士卒在當時已經準備接戰，排得都是密集的陣形，同樣也堅著嚴密的盾陣。
畢竟青石軍團才是這一片戰場之上兵力占優的一方。
七艘葉輪船形成了七處極為明顯的爆炸中心區域！
包丁看到東江軍團的“營寨”，臉上也是有些復雜難明的神情一閃而過，咕噥了一句：“果然是可以用來開礦的火藥配比啊！”
如果他硬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東江軍團的兩座營寨的現狀，或許只能想到那密集的陣形像是被狗啃過了一樣......
那驚天動地的爆炸，所造成的真正殺傷或許只有四五千人。
可是，其余的東江軍團士卒明顯已經沒有了任何斗志，一個個失魂落魄。
尤其是在月色之中，更是增添了好幾分的慘淡、凄涼和悲壯。
此外，相對而言，四艘葉輪船攻擊的那一個盾陣，反而幸存者相對更多一些。
那是因為燕閣老在千鈞一發之機出手了。
他激活了一件殞器，護住了以他為中的近一千人。
那一千人正好就在兩個爆炸中心的“交界”處，正常來說，那一片區域之內的人應該是必死無疑的。
包丁目光在對方陣中大致掃了一遍。
如無意外，那兩位武宗雖然沒有接穩那兩艘葉輪船，可是他們怎么也是在爆炸中心的那一個點之上！
這才是對東江軍團實際上所造成的最大“殺傷”！
轟隆幾聲巨響，宗師尸骨無存！
燕閣老所使用的殞器，所具象出來的是一個“井”字。
“井”字懸浮在燕閣老頭頂之上的半空之中。
“井”字里面填上了八道九言的，居中那一格是空白的。
那八道九言相當于是城墻，將里面那一千人保護了下來。
不過，從那八道九言迅速變得黯淡的這一點來看，相信燕閣老即便有殞器相助，也是相當于受到了霹靂水龍的雙倍暴擊！
那一個“井”字，此時仍處于那毀天滅地的魂魄元力海嘯中心！
此時的燕閣老完全不見那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正在以十指為筆，以一顆鬼王魂魄晶石為墨，奮筆疾書著。
包丁雖然現在從天籟當中只頓悟了三道九言，但是對九道九言的筆序、筆劃，那可是經過了北郡司魏無忌親自指點的。
魏無忌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彌補了翰國在九言宗方面沒有魂宗的空白而已！
隨著燕閣老的奮筆疾書，包丁竟然有些遲疑了。
他能斷定那一道九言。
他能猜到隨著燕閣老完成這一道九言，那一伯殞器多半會穩定下來。
讓包丁遲疑的原因是那一道九言是他仍沒有掌握的一道九言：“皆”。
燕閣老這一件殞器的“井”字，中心那一格之外的另外八格，全都是九言“皆”。
九種草書神韻的九言“皆”！
九言“皆”，共有九個大筆劃，九十九個小筆劃。
當九道九言“皆”完成之時，將會與天地之間達到最為和諧的狀態，將會與一聲天地之道的天籟，形成一種玄妙的諧振！
九道不同神韻的九言“皆”，進而相互融合成了一聲天籟：九言“皆”！
九言“皆”，危機感應，解開一切困擾。
九言“皆”，正是燕閣老用于破局的方法。
包丁有預感，燕閣老收筆完成的那一瞬間，他能聽到一聲天籟。
其實，包丁的遲疑，只是在心念電轉之間。
不過，燕閣老顯然對包丁已經是相當忌憚，極有可能已經是拼盡全力了。
他那一道九言“皆”看上去已經與魏無忌所演示時的九言“皆”，是不相上下的！
至少以包丁目前的眼力來看，是不相上下的。
于是，當燕閣老收筆時，包丁也沒有做出任何的應對。
聞名、陸七郎兩人轉頭看了過來。
他們臉上都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似乎對于包丁突然之間的優柔寡斷有些不太理解。
包丁在患得患失的期待當中，他真的聽到了那一聲天籟。
天地之間亙古長久的第四種天籟！
隨著這一聲天籟響起，燕閣老那一伯殞器所具象出來的“井”字瞬間就穩定了下來，并且向外散發著柔光。
這種柔光反而讓那些肆虐在東江軍團營寨上空那些狂躁的魂魄元力開始平緩了下來。
而沐浴這一種柔光之中的東江軍團士卒，一個個終于回過神來了。
能夠留下來以一種以寡敵眾姿態來阻擊青石軍團的，自然是東江軍團的精銳。
掉落在地的火把被撿了起來，不致命的傷口被簡單的包扎、處理了一下。
他們沒有時間為陣亡的袍澤默哀，他們頑強的抬起頭來，又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既然此時的營寨已經不可守，更不適合作為戰場，他們便重新結成戰陣，緩步出了營寨，退到了湖邊。
燕閣老斂去了“井”字，在那一千東江士卒的簇擁之下，緩緩的退到了湖邊，進入東江軍團的戰陣之中，被重重護衛了起來。
嘩嘩嘩嘩！
黎明破曉之前的漆黑當中，蝎子湖之上傳來了規模龐大的船隊航行時的動靜。
夜間行船，原本是風險極大的一件事情。不過，這一支船隊似乎已經不在乎可能出現的損失。
蝎子湖的東邊，成千上萬的火把刺破了夜色，游龍一般，逶迤而來。
號角聲響徹蝎子湖。
那是東江軍團勝利的號角。
那是東江軍團的主力鏟除云夢山之后得勝歸來，與此地的守軍會師。
包丁神情落寞的看著云夢山的方向，咕噥道：“繼續當你那自由自在的鬼王不好嗎？拼了命晉級為鬼帝，有了屬于自己的鬼域，然后，呵呵.......”
“鬼域沒長腳，不會自己跑。你也沒長腳嗎？小白啊小白，你真傻.......”
聞名與陸七郎站在包丁旁邊。
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
陸七郎擺擺手，作了一個畏首畏尾的動作。
聞名沒好氣的搖了搖頭，只能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包丁的感傷。
包丁回過神來，又變成了那一副果決堅毅的樣子。
他招過來幾個親衛，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個字：“撤！”
青石軍團并不乏與敵決戰的勇氣，尤其是首戰告捷之后，士氣正是高漲之時。
撤退的命令層層傳達下來，士卒手中的火把似乎也有些垂頭喪氣，被湖邊的大風響得呼呼直響。
包丁翻身騎上了一匹高頭大馬，從河道邊上而過。
他朗聲道：“眾將士聽好了！我們在青石城，擊敗東江軍團！”
吼！
吼！
吼！
青石軍團的士卒用最為簡潔的方式，吼了出來，與他們的將軍呼應著。
那滾雷一般的聲間，瞬間就將那號角聲淹沒。
包丁只用了這么一句話，便將青石軍團的士氣提振了起來！
大風刮過之后，火把熊熊燃燒了起來，照亮了返回青石城的路。
八萬青石軍的腳步輕快，追著他們的將軍，朝著青石城的方向進軍。
冷兵器時代的夜戰，是領軍之軍不愿輕易嘗試的一種作戰方式。
青石軍團與東江軍團其實并不算真正碰撞過了一場。
接下來，回到青石城之后，才是兩支軍團之間正式較量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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