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被渣后,前任上司寵我成癮 > 第九十九章 回城
  當蕭聰自昏迷中悠悠醒來的時候,已是夜晚,月亮高高地掛在頭頂的這一方蒼穹之上,月光在地上畫下一片婆娑樹影,中秋時節依有蟲鳴,但聽起來斷斷續續的,仿佛有氣無力,疲憊至極,但卻不愿就此停止,蕭聰聽著,忽然就想起了老家伙,似乎他就像這中秋時節的蟲一樣,拖著殘缺的身體和靈魂在此茍延殘喘,忍辱偷生,渴望有朝一日能氣血再復,續寫輝煌,或許這就是修士們的通病,或者說是他們命中不可躲避的劫數,固執己見,一意孤行,永遠都放不開心中的那一份執念,甚至是將自己摧殘到分崩離析,一無所有也不肯罷休,可曾想過,在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修行才讓人如此迷戀,難道為了修行,就可以不顧沿途的風景嗎?更何況,人生,本就是一次修行。

  一陣秋風吹來,將蕭聰身前不遠處的那一團白色的粉末慢慢吹散,蕭聰感覺身上涼颼颼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微微嘆了一口氣,慢慢移開目光目光,他疲憊至極,憔悴之極,仿佛他也成了秋夜里的一只蟲,但卻獨自愴然地惋嘆著,默不作聲。

  眼角于剎那間瞥見白色粉末中有東西閃了一閃。

  蕭聰揉揉眼睛,但揉完之后眼神卻暗然依舊,然后他又用力的搓了搓臉,不知是用力太大還是如何,一陣沉沉的疲憊彌漫全身,他又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感覺此時的自己分外難受,乏意在四肢百骸內慢慢侵蝕著,他感覺如有百蟲嗜體,但卻不疼,只有一種讓人十分無奈的麻而癢的感覺,他真的是不想動。

  雙臂用力地支著身體,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他滿身塵垢,也不顧怕打一下衣袍,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團被吹散了的白色粉末前,緩緩彎下腰,從中拾起一個銀白色的東西,只是放在眼前看了看,便順手放進了口袋,他無精打采,看似對此次并無興趣。

  秋深露重,寒夜凄凄,寂寞的月亮孤單單地掛在天上,在陰云中時隱時現,似是一個沉溺于虐戀中的女人,喜怒無常,時而清醒,時而瘋狂。

  蕭聰也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月光籠罩的夜幕下,面如死水,古井無波。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很清醒,清醒到能夠捕捉閃過腦海的每一條思維,他認為是刺骨的寒冷給了他別樣的冷靜,他感覺自己在這寂寥凄寒的秋夜里是如此的真實。

  “我做的對么?”

  他喃喃道,聲音含糊不清,并微不可聞。

  他不知道白天的那個蕭聰是不是自己,他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場非常可怕的夢,在夢里,他夢見了一個狠辣,陰暗,不能自已的蕭聰,一個與天理倫常相悖的蕭聰,一個注定要萬劫不復的蕭聰,一想到此,他便不寒而栗。

  他慢慢蹲下,雙臂抱著自己的身體,假想此時正有人用力的抱著他,給他無盡的溫暖,給他無盡的慰藉,讓他的心能夠找到一方停泊的港灣,讓他不再恐懼,讓他能安心地睡一會,哪怕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然而,他又清楚地知道,那對他來說,不過是一種遙遠的奢望,隨著世間的推移,會慢慢地變成失望,最后會化為絕望。但他覺得此時他還放不開,他感覺自己就像寒冷冬夜里的一只迷路的小鹿,他又累又餓又冷,終于找到一坨熱氣騰騰的馬糞,他要躲到這坨馬糞里,盡管他知道,那將會帶他去安靜而安逸的死亡。

  他不知道老家伙是如何自此度過這一個個漫長而孤寂的夜晚,他會不會仰著頭看皎潔的月亮,一邊想著親人的歡聲笑語,一邊一次次思考著自己何去何從——不,他不會的,因為他怕!

  “那我又究竟該何去何從呢?”

  蕭聰自言自語,面色愴然,他歪過頭看著高懸在上的冷月,月光映在他的眼睛里,使他的眼睛看起來格外的亮,他將張開的手插進亂發,然后貼著頭皮向后腦勺一捋而下,然后自嘲一笑,道:

  “嗨,就這樣吧,還能怎樣。”

  那絲嘲笑忽然僵硬在他臉上,慢慢斂去,他再次低下頭,然后嘆出一口長長的氣,最后猛然站起身。

  他想:“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不能就這樣帶著失敗和懦弱離去,因為,我是蕭聰!”

  蕭聰返回到圣城的時候,已時近凌晨,走在城外的碎石小路上,遠遠便望見那高闊雄偉的城門上燈火通明,慢慢走近時才發現其上還有重兵把守,靠近火把的黑色甲胄在火光中泛著詭異和深沉,遠離火把的似已與黑夜融為一體,已成為夜色的一部分,他們軍紀嚴明,一動不動,若不是蕭聰目力驚人,可以看見那一個個頭盔內偶爾還會眨動一下的雙眼,換做其他人,說不定會以為是一個個用來虛張聲勢的雕塑。

  見城門下有人走近,看似是為首的一人向蕭聰喊道:

  “城下何人。”

  聲音響亮如洪鐘大呂,在圣城寂靜的凌晨上空蕩漾開來,越傳越遠。

  蕭聰抬頭,笑了笑,作揖一拜道:

  “在下蕭家四子蕭聰,昨日出城因有事耽擱晚歸,不想攪了各位的清凈,還望守衛大哥海涵,通融一下放我進去。”

  但見城上為首之人看似向左右說了幾句話,接著,一道絢麗的煙花沖天而起,帶著一聲長長的笛鳴在高空綻放,殘焰紛紛揚揚,那一方天地仿佛于剎那間下起了金黃色的雪,卻于離城墻不過幾十尺的地方消融于無形,金色的雪,那么漂亮,蕭聰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看的煙花。

  “喀——嘎——吱——”

  城門慢慢被打開,之前城墻上的那個為首之人親自出門相迎,蕭聰見他面容重棗,臉如火碳,兩片薄薄的毫無血色的嘴唇如被冬風削出來的那般冰冷而鋒利,再看那雙眼睛,虎目沉沉,瞳仁漆黑,隱隱讓人感覺到一種無法掩飾的戾氣夾雜在目光中并彌散而出,他身體孔武有力,而且修為不凡,蕭聰稍微一想便知道,這定是一個在軍隊里摸爬滾打多年,身經百戰,九死一生的人,而這些人,往往活的并不像男孩們想像的那么光彩,灑脫和幸福,與其說他們是人,不如說他們是一個個戰爭用的傀儡,因為戰爭的殘酷已經剝奪盡了他們人性中絕大多數柔軟的東西,留給他們的只剩殺戮,也許曾經的他們憎恨殺戮,但慢慢地他們變得渴望殺戮,而最可悲的是,除卻那些埋藏在人性最深處的關于愛的東西,他們不過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罷。

  但他們又有什么辦法呢?為了生存,只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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