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等了片刻,獨孤青川雖然虛弱,卻不再嘔吐。
她開始拔去獨孤青川身上的銀針和金針。
她仔細觀察著扎針的傷口,未出現出血現象。
她將取下來的銀針金針打包放好,留著帶回去消毒備用。
云霓裳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她心疼地看著床上之人,聲音急促地問道,
“楚神醫,主人體內的蠱毒真的都被排出來了?以后再也不會發作了?”
“嗯。”長歡邊凈手,邊點頭道,
“蠱毒都被排出來了,就算沒有排出來,也被藥給藥死了。”
“青蟲大人以后再也不會受蠱毒之痛了。一定要注意,這段時間不能熬夜受涼,不能吃生冷食物,十二個時辰后方能沐浴。”
“霓裳姐姐,待會我開個藥膳方子給你,你熬一段時間的藥膳給他食用。”
“另外,藥方也要更換,待會我寫個新的藥方給你。”
“再過一段時間,他只需將蠱毒殘留在體內的余毒排出來即可。”
云霓裳輕輕拉起獨孤青川的手,望著他喜極而泣,哭得泣不成聲。
她只要想起主人曾經受過的那些痛苦,便心如刀絞般疼痛。
“好的,我會記住的。楚神醫,謝謝你。”
云霓裳對長歡深深福了福身,激動得淚流滿面。
獨孤青川虛弱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
然而,那雙水蒙蒙的紫眸,卻充滿了倔強和堅韌。
還有歷經苦難后的隱忍和淡定。
從此,他終于擺脫那該死的蠱毒,再也不會每月痛不欲生。
此時此刻,他想哭,又想笑。
更多的,卻是對曾經所受非人折磨的悲涼和怨恨。
那些傷害過他的人,他會一個個去清算,一個也不會放過……
獨孤青川深深地望著忙碌的少女,眼底充滿了感激之情。
她自信而又專業的模樣,像極了救苦救難的天使,照亮了他原本黑暗的人生。
將他從萬丈深淵救贖出來,讓他重見光明。
他深深地望著她,眼底波濤洶涌,然而千言萬語只化為一句,
“小野貓,謝謝你。”
長歡幫他蓋好被子,邊對他嫣然一笑,
“青蟲大人,不必客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收了你的銀子,自然會好好幫你治病。”
“這幾日記得將余下的銀子結清一下,等會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后續身體若還是不適,記得找我復查一下。”
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小手,語氣充滿了祈求,
“小野貓,剩下的銀子,本尊待會就讓霓裳拿給你。”
“你、能留下陪陪我嗎?本尊,本尊想了解一下后續注意事項,順便,順便了解一下蠱毒的……后遺癥。”
“還有,還有……本尊現在很難受,擔心你離開后昏迷不醒。”
云霓裳盯著他們拽在一起的手,俏臉變了顏色。
她垂下頭,咬了咬唇,很快抱來一個木頭匣子放在長歡面前,
“楚神醫,這是剩下的三十萬兩銀票,麻煩你回去的時候帶走。”
長歡瞅了瞅匣子眉開眼笑,將獨孤青川的手從自己手上拽下來,
“青蟲大人,等我先幫你開好藥方和藥膳食譜再說。”
在他眼巴巴的目光下,長歡很快便將藥方和藥膳方子寫好交給云霓裳,
“今晚就換藥方,藥膳亦從今天開始食用。”
“你若是相信我,可去我開的長生醫館抓藥,這些藥材我那里都有。”
“價格按照長生醫館的價格,另行結算。”
云霓裳握著方子,如同拿著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充滿了小心翼翼,
“楚神醫,麻煩您幫我照顧一下主人,我這就去長生醫館幫主人買藥。”
云霓裳簡單收拾了一下現場,歡天喜地地忙活去了。
長歡只好留下來照顧獨孤青川。
獨孤青川幽邃的紫眸,一直追隨著她清瘦的倩影。
見她終于肯留下來陪他,蒼白的俊臉露出孩子般燦爛的笑容。
只要能看見她,只要她能留下來陪他。
哪怕只是片刻,他也覺得是幸福的……
長歡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仰頭一飲而盡,轉頭問他,
“青蟲大人,你剛剛吐了血,想不想喝點茶水清清喉嚨?”
獨孤青川正覺口干舌燥滿嘴血腥氣,伸舌舔了舔干枯的唇瓣,
“本尊確實渴了,小野貓,麻煩你。”
長歡端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溫開水,嫣然笑道,
“我是你的大夫嘛,照顧你是應該的,大夫對待病人都是如此。”
她將他小心地扶起來,將茶水遞到他的唇邊,
“慢些喝,有一點點燙嘴。”
獨孤青川不顧水熱,一口氣將水喝完。
喝完水,嘴里苦澀腥甜的味道才緩和了些。
長歡扶著他重新躺下來,并為他蓋好被子。
東方玄夜暈乎乎地躺在床上,眼神一直追隨著她的倩影。
雖然渾身虛弱頭暈目眩極度困倦,卻怎么也舍不得合眼。
他擔心,他一睡著,她便離開了……
長歡見他滿臉汗漬,臉上還殘留著血跡,本著盡心盡職的原則,找到一條干凈的帕子,浸濕后幫他拭去臉上的汗水和嘴角的血跡。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清純嬌美的容顏,眼底閃爍著炙熱的光芒。
就在那一瞬,他感到呼吸困難,心臟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起來。
蒼白的臉上,染了一層可疑的紅暈……
長歡見他臉色不太正常吃了一驚,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臉色怎么這么紅?難道發燒了……溫度正常,沒發燒啊。”
他卻一把抓住他的小手,虛弱地一笑,
“小野貓,認識你真好。以后,我們還能成為朋友嗎?”
不不不,他期望的不僅僅是朋友,還有更多更多。
他曾經身處地獄卑賤如泥,毫無尊嚴。
他曾經痛苦不堪,生不如死,茍延殘喘。
他曾在泥潭中苦苦掙扎,渴望光明卻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心中充滿恨意,恨不得將這個黑暗的世界毀滅才能甘心。
是她將他從深淵中救贖出來,讓他見到了光明和希望。
就在那一刻,他發現自己愛上了她。
可是,他有那么多不堪的過去。
小野貓,你,會喜歡他嗎?……
獨孤青川心緒起伏,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長歡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將他的手放進被窩里,柔聲道,
“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啊,難道不是嗎?”
“你剛才吐了那么多血,身體虛弱得很,趕緊睡會吧。”
他強撐著不讓自己的睡著,
“本尊擔心,一睡著你就走了。”
長歡無奈地苦笑,
“我這不是守著你嗎?趕緊睡吧,再不睡,小心昏迷不醒。”
獨孤青川又累又倦又虛,癡癡地望著她,眼皮越來越沉重,終于沉沉睡去。
在夢中,他似乎看到一個美麗的天使,慢慢向他飛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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