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玄幻:娘胎簽到,出世即是大反派 > 0014 入籍關西
    “有勞長史久候了!”

    李泰行至前堂,便看到昨日所見的公府長史賀蘭德正趨行迎上,便笑著打聲招呼。

    賀蘭德欠身拱手:“戎行新歸,是仆打擾李郎休息。唯因大統以來,朝廷制式凡所新舊居人,即需因其所居而斷其籍貫。仆公府事閑,恐李郎新入未諳,故冒昧請為代勞。李郎只需具帖述錄,仆自馳送官府。”

    “關西儀軌物情,我確實少知,多謝長史提醒。”

    說話間,兩人并入前堂,小案上已經擺開了紙墨。

    之前因為在潼關時,因為要書呈宇文泰,李泰不敢下筆。這會兒只是要寫一寫自己的家世籍貫,他倒沒什么好顧忌的,問一問該要作何格式,便提筆寫了起來。

    祖孫三代凡所履歷遷居,倒也不需要詢問別人,都在腦子里記著,畢竟這是古代一個人最重要的身份證明。不說倒背如流,起碼也要爛熟于心。

    他爺爺名叫李虔,是北魏的侍中、太尉公、驃騎大將軍與冀州刺史,這是死后的追贈。從這一串封官便可以看出來,隴西李氏在北魏的確是真牛逼。

    也正因為隴西李氏太牛逼,所以在十幾年前的河陰之變中也實在慘。

    他爸爸李曉在北魏初授員外散騎侍郎,因為被老鼠咬破了官袍沒趕上河陰之變,僥幸活了下來,其他的兄弟們則都被爾朱榮砍了,十足大錦鯉。

    東魏遷都鄴城后,李曉便到了河北清河郡投靠親戚崔悛,清河崔氏送了三十頃田助其定居下來。而清河郡便是李泰前身記憶中從童年到少年的故鄉,至于他們李家本出郡望隴西,他就一丁點記憶都沒有了。

    “這字體、這字……真是筆壯勢雄,醒人觀瞻!李郎不愧名族宗傳,儼然筆法大家……”

    賀蘭德最初只在隔席提醒該要書寫的事項,可當視線落在李泰筆端時,便有些挪不開了,漸漸的探頭過來,不知不覺下巴都杵在了李泰的肩頭,望著那仍墨痕未干的字跡大聲感嘆道。

    李泰聽到這話,運筆的指腕便頓了一頓,側身瞥了賀蘭德一眼:“長史也鐘情書道?”

    “不、這,這倒沒有……只是供職公府,難免目掠文牘,所見筆類不少,但卻無一如李郎這般、這般……莊美!唉,觀李郎運筆布墨,我又怎么敢稱鐘情?”

    賀蘭德聞言后,便連忙擺手搖頭,視線卻仍盯著李泰案上那篇書帖。

    “論藝不以技精傲人,但得同趣、便是良友。長史暇時趁趣,你我可以閑論書藝。”

    雖然這賀蘭德似乎不是什么名臣名家,但聽到他對自己書法頗為推崇,李泰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穿越者身份帶來的樂趣。

    他所寫筆法用的是楷書歐體,雖然談不上極深,但基本的筆勢結構也算入門。歐陽詢乃是楷書第一大家,他的書法風格出現在楷書仍在發展期的北朝末期,自然是有著跨時代的審美領先。

    李泰用歐體寫字還真不是為的顯擺,除了這個他也只有隸書粗通。最初學書法也只是為的充實素材,網上找點練習方法自己瞎練,唬唬一般人可以,真要遇上什么書法名家,難免露怯。

    李泰也只是暗爽片刻,并不將此放在心上,身在亂世中,終究槍桿子才最硬挺,別的都是虛的。

    “請問長史,我若斷籍,是否直入華州武鄉郡?”

    寫完收筆,李泰又轉頭問道。

    “呃,這、這還是要看李郎心意屬何。”

    賀蘭德好一會兒才將視線從字帖上收回,連忙回答道:“不只華州,雍州等諸州亦有官吏寄事大行臺府。若需入籍別州,下屬諸司也都可以循宜處斷。”

    “這有什么區別嗎?”

    李泰又好奇問道。

    “細差的確是有,在籍寬鄉,授田從容,在籍窄鄉,授田數少。另,諸州遠近不同、鄉情土出皆有差異,諸輸課役也都不盡相同。不過,李郎你在官寄祿,后事可以不計。”

    賀蘭德又笑語回答道。

    李泰聞言后便是一愣,繼而說道:“我不是官啊,我隨軍入關,一直都是白身聽使。是不是官,這諸輸課役還有不小的影響?”

    “李郎竟還未釋褐?那倒是我冒失了,既非官身,斷籍倒也不必太 也不必太急,入籍即需輸課,朝廷督此嚴明。谷帛之征還是小事,但役力卻是繁瑣,若無官身豁免,周年勞碌數月!”

    聽到賀蘭德這么說,李泰也覺得有些頭大。他清早進餐時,還在感慨古代貴族生活奢靡,沒想到一轉頭就得考慮交稅服役的問題。

    西魏稅法施行的是租調制,較之唐朝租庸調少了一個庸。但不意味著西魏百姓不用負責力役,相反的較之唐代更沉重得多。因為庸就是納絹代替力役,西魏根本就沒有這個選項。

    兵役之類,李泰倒是不畏懼,他每天練習槊技,也是想借著西魏北周統一天下的勢頭建功立業。但那前提是得有自己的部曲軍隊,真要做個大頭兵上戰場,那他屬實是活膩了找刺激。

    而且勞役還不只兵役一種,他要始終混不出個名堂又活得夠久,被隋煬帝征發去修運河,這穿越冤不冤?

    賀蘭德見李泰眉頭緊皺,稍作沉吟后便又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法子也可豁免身役,那就是應辟公府、捐身事用。但諸大開府,我也實在沒有門路為李郎謀取。司徒公府則無職權加系,恐屈名族風骨……”

    能入籍免役就好,李泰才不管什么名族風骨,聞言后便說道:“我本高使君故員,入充公府也是順應之意。事機章程,我實在不熟悉,還要有勞長史代理。至于入籍,能否入籍雍州?京南龍首原,有沒有這個地點?歸屬哪一郡縣鄉里?若得附此,最好不過!”

    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如今的長安仍是漢晉故城,要到隋朝建立才修了大興城,即就是后來的長安城,正坐落在龍首原上。

    既然入籍還有均田的土地領,當然要挑好地方。哪怕只有三五畝,如果恰好選在未來的太極宮、大明宮上,那也能沾沾皇氣,住著吉利,興許還能混點拆遷費。

    “我非長安人士,具體并不確知,還要詢問彼處官長,一定盡力如李郎所愿!”

    賀蘭德記下了李泰的要求又作保證道,旋即再說道:“清早入府時,街曲有聞若干將軍因將赴隴,今日宴客曲里。聽聞李郎隨若干將軍歸來,應是情義相結,是否需要前往賀遷?”

    李泰聞言后便點頭:“若干將軍于我施義不淺,的確是需要登邸致謝!”

    離開沙苑大營時,若干惠倒說過讓李泰入城安頓后去他家做客,卻沒想到這么快就要離開。看來邙山之戰給西魏帶來沖擊極大,許多人事調動都要盡快進行。

    于情于理,李泰的確應該趁若干惠上路前去拜會一下,但也不能空著手去蹭飯,雖然歸程中這事他也干過不少次。

    “我想再請教長史,關西人情具禮該要作何尺度才不算失禮?”

    想了想,李泰又張口問道。

    賀蘭德笑答道:“關西時風淳樸,不以禮之輕重衡人,具禮豐儉概由各便。若干將軍功勛積厚、家業亦豐,所赴隴邊金銀諸類皆是俗物。依我看來,贈珍不如佐用,此行赴邊,行程遙遠,車馬勞損難免。李郎不如備具車轂等諸物,每需更換,受贈者也必恒思情義。”

    李泰聽完賀蘭德的回答頓時一愣,你們古人送禮打交道都是這么接地氣的嗎?不送金銀珠寶,不送美酒珍饈,送幾個車轱轆內圈就行?

    他雖然有些詫異,但想送別的厚禮他也沒有啊,若干惠倒是挺饞他這個人,他也不能跟去啊!

    略作思忖后,李泰便又喚來高百齡,問下這么送禮妥不妥當。

    高百齡聽說要拜訪西朝大將,也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去后院請示,返回后手里捧一木匣,說道:“主公說入鄉隨俗,適用則貴,賀蘭長史所言切實。邸中車轂、軸木等物,郎君自取無妨。但也不可讓關西友人哂我東州人士慳吝惜物,匣盛金三十兩,郎君一并攜贈。”

    聽到高仲密也這么說,李泰便不再糾結,只是聽到還要送金三十兩,又覺得有點貴重。西魏度量衡歷從小制,一斤約等于后世222克,按照金價四百一克,這就是十幾萬啊!

    但如果按照后世的觀念來看,若干惠這秦州刺史也屬于軍區司令了,十幾萬的禮物倒也不算貴重出格。而且他們要在關中長久立足,也的確少不了軍政大員的友好幫襯。

    于是李泰便點選十名隨從,拉著半車的車轂軸木等車架配件,并那一匣金子,離開家門,直往若干惠在華州城的宅邸而去。

    他現在還不知接下來不久后將要遭遇什么困境,否則一定會大斥高仲密這樣的敗家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