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玄幻:娘胎簽到,出世即是大反派 > 0033 土豪求貨
    商原出了一個冤大頭,居然以夏日的時價預收秋后的胡麻,此事很快傳遍武鄉縣鄉里,就連洛水對岸的南白水縣都有大戶派遣家奴前來詢問。

    “鄉里胡麻雖然種少,但也不止于絕收。秋后新收水汽太盛,本就是壓油下料。今歲農時過半,豐收可期,屆時時價又會再低。”

    之前在華州市里做過買賣的南白水縣土豪劉珙也來到商原,見到李泰后便一臉不解的說道:“郎君這么急切的收購秋后胡麻,左近鄉里都已經傳成噱談。但依我所見,郎君絕不是傳言中不智之人,行此作業,當中必然是有隱情罷?”

    李泰聞言后便微微一笑,鄉里傳言把他描繪成怎樣的蠢貨,他也有所耳聞。嘴長在別人臉上,想說什么他也管不到。

    聽到劉珙這一問話,他便把對方帶到莊北新建的工坊外,指著那已經半人多高的圍墻笑語道:“鄉人少見薄識,見到異于常識的事情就大驚小怪。入此鄉居,所見鄉人壓油效能低劣,一斛胡麻出油才只三十多斤。但我卻知河北有壓油技法,一斛胡麻能出油近五十斤。當中差額,足堪作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河北農工之旺遠勝關西,我早有知,卻沒想到竟有這么大的差距!更難得郎君膏梁華族,對小農作業竟也這般熟知。”

    劉珙聞言后一臉的恍然大悟,片刻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家今夏也增種胡麻半頃,未知可否作此沽約?”

    主動送上門來的目標,李泰自然不會放過。為了確保區域內的稀缺性,南白水縣本來也在他的目標范圍之內,于是便樂呵呵的跟劉珙簽訂了一個預收八十斛芝麻的契約,并讓他帶走貨價兩成的布帛作為訂金。

    莊園剛剛修建完畢的中堂里,賀拔勝指著那滿滿一筐的契約訂單,半是心疼、半是不解的說道:“幾千匹的布帛,就換來這樣一筐廢紙?”

    “如果只是我自己作業,這些紙料多半只是廢紙。但既然有伯父與事,這些地表內的豪強就得考慮敢不敢違約!”

    李泰聞言后便笑著說道,又將這些契約梳理一番,足足一千七百多斛的芝麻訂單,價格當然不止幾千匹布帛這么少,他只需要支付兩成的訂金而已。

    賀拔勝所出的幾千匹布帛,其中相當一部分還是為的購買芝麻、油料現貨。

    “他們不敢違約,那才壞事。難道到了秋后,真要籌措幾萬匹布帛就鄉逐戶收購這些胡麻?”

    賀拔勝聽到這話,更是愁的直嘬牙花子:“本以為你小子有什么鄉斗妙計,卻原來只是散貨邀歡。我可明白告訴你,拿出這幾千匹布帛已經是我財力極限,今冬家人添衣的衣料都恐不足!我也真是瘋了,憑你三言兩語作此豪賭。”

    “伯父但請安心,這些人最后只會捂貨惜售,絕對不敢登門催討。我有信心,之后胡麻油料價格只會飆升。”

    李泰信心十足的說道,對于自己操作這么大規模的期貨買賣,心情頗為激動。

    賀拔勝聞言后又不無擔憂道:“我之前便警告你,大行臺專注民生,絕對不會容許囤積害市的奸計!你如果因此觸犯令式,就連我也護不住你!”

    “我倉中油麻物料,都比時價更高收來,本意就是為的輸官而非囤聚,損我肥國,何罪之有?”

    李泰對此振振有詞,又指著那些契約說道:“這些紙約,半粒胡麻、星點油漬都無,言何囤聚?”

    “這倒也是,大行臺也無說不可立定買賣長約,誰能說我違法!”

    賀拔勝聞言后也是一樂,捻著自己胡須笑語道,但又皺眉道:“所以你是想等到輸賞格布行之后,憑著手中油料現貨,逼迫鄉徒低頭,再讓他們從你手里高價贖買現貨?”

    李泰連忙搖頭道:“大行臺懸格征物賞士,為的是讓朝廷人物兩得,我若由中吵鬧,那是比囤聚害市更大的罪過,怎敢如此!但如果其他鄉士土豪懼我得勢,于鄉搜買抬價,這總怪罪不到我的頭上。”

    大行臺擬定的輸賞格,并不只是單純的錢權交易,除了補充物用,還存在要把關中豪強納入統治中來的意圖。

    在這個時代中,能夠在期限內籌措足夠捐輸物資的,無一不是坐擁大量土地、人口的土豪大戶。他們輸貨得官,便意味著各自擁有的生產力和生產資料也成為了西魏政權的一部分,宇文泰也因此人物俱得。

    這是西魏籌備府兵體系的重要工程,李泰如果敢插手破壞,哪怕再怎么巧言令色,宇文泰怕是也要收拾他,這個底線絕對不能觸碰。

    李泰的目標是,讓 是,讓左近這些土豪大戶們內卷自耗起來。

    常規格式下,大行臺輸賞格一旦公布,鄉里大戶們自然會針對各自家業現狀,選擇一個對自己最有利、性價比最高的捐輸方式來換取官職。

    可現在,李泰手里掌握著大量的油料現貨,已經是鄉里人盡皆知,這就讓眾鄉戶們沒有了從容選擇的余地。一條跑道上,大家都在起點上摩拳擦掌,可人家已經站在了終點、臨線一步,還怎么爭?

    如果輸賞格換取的官位是別的官職還倒罷了,但卻是都督、帥都督這樣掌控鄉兵的實權官職,這些鄉土豪強們更不能容許落入別人之手,一定會動用自己的鄉土資源加以阻擊。

    李泰甚至不需要再作造勢,這些鄉土豪強們就會自亂陣腳。

    土豪們的反應較之李泰預想中還要更快捷,六月下旬某日,縣尉史恭兄弟便親自前來造訪。

    李泰倒也并不刻意擺譜,讓部曲將他們兄弟倆直接引入堂中來。

    登堂之后,史恭便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先對李泰深作一揖,然后又轉頭怒視他兄弟史敬喝罵道:“劣物,還不速速登堂向李郎道歉、乞求諒解!”

    那史敬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撲通一聲便跪在李泰座前,李泰連忙避席而起,故作詫異道:“史縣尉這是做什么?史侯鄉賢長者,我豈敢受此大禮!”

    “唉,家門不幸!前鄭從事入衙告事,我因執掌縣中公物、不敢疏忽。又知李郎有困物料,所以遞言告知……”

    史恭一臉羞慚的說道,李泰聞言后便又笑道:“是有這事,我要多謝史侯惠我,足足萬斤生麻物料供給,大緩家中用急。”

    史恭聽到這話不免一愣,而史敬也抬眼瞧瞧李泰,正待站起身來,卻又被五大三粗的兄長抬腿踹在地上。

    “李郎你專注榮養,或是少問門下庶業。但我卻不敢隱瞞,門中生此敗類,貪圖一時的物利,居然以劣充好、以少充多,敗壞鄉義,實在讓我家門羞恥!”

    史恭又長作一揖,繼而便一臉羞慚的說道:“我久在衙中,少問家務,此日歸家才審問查實,所以捉此厭物,來向李郎請罪。此事錯在我家,前者所得布帛,一并奉還,懇請李郎能夠諒解!”

    “竟有此事?我是真的不知。”

    李泰仍然裝著糊涂,看這兄弟倆繼續表演。

    史恭下手是真的狠,對著自家兄弟連踢帶踹,不多久,本就瘦弱的史敬便一臉的青腫淤傷。

    李泰看到火候差不多,才抬手示意他們兄弟停下來,大度的表示原諒。

    “之前劣料害工,實在慚愧。幸在李郎治業有術,新造油坊,長業恒盈。之前便聽說李郎于鄉普收籽料油膏,現今應該是儲用豐厚了吧?”

    之前有多倨傲,現在就有多尷尬,史恭用這苦肉計鋪墊良久,終于說出此行根本來意。

    “鄉里事情,真是暢通無滯。我戶中油坊還未造餅壓榨,縣尉已經有知。土出匱乏,只能憑此工業糊口,自不比大族耕桑恒產體面,讓縣尉見笑了。”

    李泰聞言后便呵呵一笑,這里是人家主場,他有什么聲言舉動,自然也在別人耳目之內。

    “冒昧請問,李郎戶儲油膏已有幾何?”

    史恭又連忙說道,旋即故作坦然的又說道:“實不相瞞,日前衙中集會同僚,大行臺便要頒格賞輸。我雖不敢妄貪勢位,但終究也是世居關西的良民,得知國用有困,便也想盡力以助……”

    “這一次輸賞格,酬賜鄉兵督主。李郎你東州新入,即便是輸賞得官,鄉土人士又識幾人?到時兵不知將,號令難行,更添煩惱。我家愿以故價贖買……”

    史敬在一邊捂著被打的豬頭一般的臉龐哼哼道,話還沒說完,便又挨了兄長一耳光。

    “此員雖拙劣,但所言也算屬實。關西民情刁悍,非得鄉望之選,不能懾眾。李郎華族俊才,不患出身,正所謂薰蕕不同器,清流上選,想是不屑下流濁官。”

    兄弟兩人各作角色扮演,倒也把來意說清。

    “縣尉來訪,原來是為此。前在賀拔太師府上,此事我也有聞。恰逢我要造油坊作業,真是事有湊巧。”

    李泰聽到這里便呵呵一笑,故作傲態道:“我生性簡約,的確不喜行伍隊首之用。史縣尉既然據誠來問,我也實不相瞞,現今戶內所儲油膏三百多斛,油坊建成之后,想能再有補充,但我暫時還未有發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