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玄幻:娘胎簽到,出世即是大反派 > 0049 洛水河霸
    一行人先沿洛水北上,第一個目標是位于洛水中游的澄城郡。

    洛水是關中平原渭水以北最主要的河流之一,其所流經的區域也多膏腴之地、農耕發達。沿途所見田畝綿延,仿佛一片片平鋪的綠色錦緞。

    田野間唯一有些破壞這耕桑祥和氛圍的,就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的塢壁戍堡等軍事建筑,不斷的提醒人此世并非可以高枕無憂、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

    大行臺輸賞格基本已經發授完畢,鄉野間鄉兵的征發調集也在逐步推行。因此行途間田野中便不時可見成隊的鄉兵或是奔赴戍點,或是聚集操練。

    時下正逢夏秋之交,大量壯丁的征發自然有礙農事。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邙山一場大敗幾乎打殘了宇文泰積累數年的六軍,軍事力量可謂空前的虛弱,甚至可能還不如西魏立國之初、小關之戰前的那一段時期。

    畢竟小關之戰前,宇文泰和諸北鎮武人們還都擁有數量不菲的精銳部曲。而這些鮮卑老卒們,在邙山之戰中遭受的損失更大。

    所以宇文泰才急迫的想要恢復軍事力量,盡快把鄉野武裝組織收編起來。在這種必須先軍的狀態下,耕桑農事便很難兼顧周全。

    之前周長明得授武鄉郡帥都督,李泰在與其交談中也得知,西魏今年的整軍思路主要還是針對早已存在的鄉兵鄉團和諸豪強部曲,并不把均田戶作為征發的目標。

    后世言及府兵制在唐代的消亡,多與均田制的崩潰聯系起來一同討論。

    但府兵制創設最初,與均田制沒有關系,也沒有軍功授田的規定,府兵們都是完全脫產和部分脫產的職業和半職業化軍人。

    府兵納入均田,是到了隋朝才開始。初唐時期,府兵群體多是中小軍功地主,也是府兵制發展到頂峰、戰斗力最為強大的時期。

    當一行人走到武鄉縣北界、與澄城交界地帶的時候,洛水河道見窄,但水流卻更見稀少。

    一道堰埭攔河而設,堰埭內外水位落差明顯,被人為抬高的水流沿著堰埭缺口奔涌而下,沖擊著架設在河道旁的木輪。

    那些木輪連接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房屋,這些房屋就是水碓房。里面擺設的碓硙既可以舂米磨面,也可以用作其他物料的碾磨加工,比如粉碎礦石、陶土、加工紙漿等等。

    看到河岸上那成排的水碓房,李泰羨慕的口水幾乎都要流下來。

    在古代想要進行什么大規模的產業經營,水利資源可以說是必不可少的關鍵元素。有沒有水力的運用,完全是質的差別!

    賀拔勝一邊策馬而行,一邊順著李泰的視線望去,見到那些水碓產業,便也感慨道:“趙貴等入關時早,美業先占,也的確是讓人羨慕不淺。更難得遇到了一位好鄰居,梁千年可謂老兵中難得的謙謙君子。”

    此間堰埭攔截的洛水流域,西岸是趙貴的莊園產業,除了沿河架設的許多水碓房,自河岸向西大片的土地都屬于趙貴莊園的范圍,起碼有著數百頃的面積。

    莊園里挖掘的河渠如蛛網一般,水排筒車等灌溉工具錯落分布,良田綿延,大屋林立。一眼望去,讓人羨慕有加。

    洛水東岸則是開府梁椿的園業,位于兩處臺塬之間,莊園面積遠比趙貴莊園狹小得多,大概也就在四五十頃之間。而且沿河設置的水力設施同樣不多,只在洛水引流入莊園的渠道上架設著一座不算太大的水碓房。

    若同別處園業相比,這處莊園當然也不算差,起碼比李泰自家的商原莊氣派得多。可是跟對岸趙貴莊園相比的話,則就被襯托的寒酸有加。

    同樣緊挨著洛水的兩座莊園,產業的建設卻這樣不同,李泰有些好奇的問道:“莫非是因為趙貴家奴跋扈恐嚇,梁開府家人們才不敢引洛水放手做工?”

    “趙貴的確是有幾分氣盛貪貨,但也同梁椿性情有關……”

    賀拔勝微笑著解釋了一下,相對于其他北鎮武人,梁椿這個人可謂是謙和不爭,且對部下們體恤有加,所以被賀拔勝評價為老兵中的君子。

    李泰聽完后便若有所思、將這些事情記在了心里。未來他想在西魏政權混出頭來,免不了要同這些北鎮武人們打交道,對這些人多做一些了解也不是壞事。

    繞行過梁椿莊園,一行人便進入了澄城郡范圍內。又沿著洛水走了幾個時辰,在一處渡口過河之后,便抵 ,便抵達了此行第一個目的地。

    “這座莊園大統七年得授,之后便分遣三百部曲于此耕作……”

    賀拔勝一邊策馬行入莊園,一邊對李泰笑語介紹一番。

    李泰也在認真打量著這座莊園的環境,莊園同樣位于洛水西岸,面積有七八十頃,西岸同樣有一道河流,約莫有十幾米寬,便是洛水的支流白水。

    整座莊園,半是河流沖積平原,半是起伏的土坡丘陵,不只平地種滿了作物,山坡上也開辟了一些梯田,種植著一些耐寒作物和桑槐樹木。可見此處莊園的管理者也是農事精勤之人,不舍得將莊園土地荒置浪費。

    “前日得知主公要來,仆便一直翹首等待,使兒郎到前渡口迎望……”

    一行人來到莊園門前,早有一隊壯丁于此恭立等候,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闊行上前,抬手拉住馬轡并將賀拔勝攙扶下馬。

    “此員名朱子勇,是從江南隨我返回的老仆,精擅藥石,也是一位良醫。”

    賀拔勝先向李泰笑語解釋,繼而又示意隨員捧著一方木盒遞給那管事朱子勇并說道:“你家二郎仍留朝邑,家中新婦產息仍未得歸,朱某不要怨我刻薄,些許薄物贈你小孫,盼能健康長年。”

    朱子勇聞言后更見感動,連忙又招呼抱著孩子的兒媳入前見禮,賀拔勝親自將禮物從盒子里拿出,是一個金光燦燦的降魔小佛像,放在那已經酣然睡去的娃娃懷中。

    一行人走進莊園里,晚風吹起,夾雜著一些藥材氣息,莊園內各家籬墻里晾曬著許多的藥材,沿墻的陰影處還種植著一簇簇生長旺盛的紫蘇并其他植物藥材。

    莊園中央的大屋前,早已經架設起了幾個大灶,篝火熊熊燃燒,或是蒸煮著谷飯,或是架烤著羊羔。豐富的食物響起涌入鼻腔,讓趕了一天路的眾人都忍不住的食指大動。

    李泰等人跟著賀拔勝入堂坐定,不多久便有仆婦將酒菜陸續奉上,雖然菜式不算精美,但分量卻足。一大陶碗的熟切羊肉,一盆香氣濃郁的魚鲊,還有風干的山禽肉,以及一大盒的齏菜。

    賀拔勝望著食案上的幾樣菜品,神情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擺手道:“把這羊肉、魚鲊散去別席,給我盛一碗粟米飯,今晚只用餐,不飲酒!”

    側席作陪的朱子勇聽到這話,半是詫異半是驚喜道:“仆之前多勸主公須忌口,主公總是不聽,怎么今日……”

    “有人笑我口福淺薄,向我許諾會勤奉美味,我在等著呢!”

    賀拔勝聞言后便哈哈一笑,并用眼神點了點李泰。

    李泰見狀后便微笑著站起身來,走到賀拔勝食案旁,從腰畔掏出一個小竹筒,拔開塞子,倒出瑩白的晶體顆粒,用手指捻著撒入那一盒齏中,再用筷子拌勻,推到賀拔勝面前笑語道:“伯父請試嘗,這一盒齏是否比平常更鮮美?”

    賀拔勝自不擔心李泰會毒殺他,見狀后便拿起筷子夾了一些剁碎的菜葉送入口中,略作咀嚼后眉梢頓時一揚,幾口將菜吞咽下去,指著李泰未及收起的竹筒詫異道:“這是何物?怎么能讓食料變得這樣鮮美?”

    “我稱它是味精,是從豆豉之中析出,越是陳年陶罐作豉便越鮮美,正是因為此物。”

    李泰坐回自己餐位,笑著解釋一聲。

    竹筒里的當然不是味精,起碼不是后世工業提純的味精。豆豉之類的醬制品,存放久了便會風干,解析出一些鹽晶顆粒,這些顆粒的主體構成自然是鹽,但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物質那就是谷氨酸鈉。

    谷氨酸鈉就是味精的主要成分,也是味精提鮮的最主要原因。

    這一小竹筒的晶粒看似不多,但卻是刮取了幾十個放儲豆豉的老陶罐才收集起來,里面的提鮮成分自然不比后世工業提純的味精,但口感的提升也已經頗為顯著。

    有了這土法味精提味佐餐,賀拔勝也是胃口大開,不再介意沒有酒肉,就著那一盒齏便吃了整整兩大碗的粟飯,拍著肚子一臉的酣暢滿足。

    用過晚飯,天色也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賀拔勝又對朱子勇交代道:“李郎是我親近晚輩,本身又頗具養家治業的智慧。之前為了維系此間營生,讓你父子親屬常年分居,現在帶他入莊,莊事大可赴他,子勇日后便可隨我行止,不必再困居鄉里。”

    朱子勇聽到這話后便連忙點頭道:“主公請放心,我一定配合李郎,盡快交割莊務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