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玄幻:娘胎簽到,出世即是大反派 > 0053 滿城佛光
    第二天一早,李泰起床出門便見到莊人們正在忙碌的搬抬著物貨,院子里已經裝滿了兩架大車,賀拔勝仍在一邊指揮盤點繼續裝貨。

    “連日趕路,難免疲累。且先入城短居幾日,阿磐隨我同往,我也向你引見一下門中兩個兒郎。你等少勇人物,湊在一起自然趣味相投。”

    見李泰走過來,賀拔勝便笑著說道。

    賀拔岳去世后,留下兒子賀拔緯、賀拔經,一直生活在長安城里。這件事李泰倒聽賀拔勝及其部下提起過,之前在白水莊園也了解到賀拔勝同這兩個侄子關系似乎不算太好。

    但無論關系好不好,人家親人團聚,自己在一邊看著總是尷尬,更何況他自己在長安也有親戚。

    于是他便搖頭笑語道:“之前表兄入鄉告知親長行跡,如今走入京畿,正該前往拜訪。伯父自去聚會,恕我不暇陪伴,來日再訪名門昆仲。”

    “是我疏忽了,只顧得自家情事,卻忘了你同親員也是久不相見。”

    賀拔勝聞言后拍拍腦門,又招手示意李泰跟隨他入舍,著員翻找出一些書卷、弓胎一張并一些時貨放進箱子里:“他幾人各有職事系身,我也懶去打擾,具些俗貨由你一一轉贈。我雖要城居幾日,但也不喜雜情騷擾,見過之后,你自赴城居匯合。”

    李泰聞言后也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長安城周邊這治安環境,人少了都不敢出門,賀拔勝又指派幾名親兵跟隨,加上李泰自己的隨從,一行十幾人便先離開莊園往長安城去。

    如今的長安仍是漢時故城,并不像隋唐時的長安城那樣格局宏大,但也比李泰行經的華州城等規模大得多。周遭兵城戍堡林立,如群星拱月一般。

    但這城池也是肉眼可見的有些破敗,許多地方城墻都已經坍塌,有的還用籬墻替代,有的則干脆缺口暴露、且不乏人畜行走的痕跡,儼然已經成了一個方便小門。

    漢代的長安城,以宮室建筑為主體,諸如未央宮、長樂宮等大型的宮苑。在這些宮苑的外圍套以城郭,內宮城、外郭城共同構成了皇城帝都。

    但隨著歷史的發展,長安城的內外格局也遭到了極大程度的破壞。王莽篡漢、東漢末年軍閥混戰一直到西晉末年的五胡亂華等各種戰亂,都大大破壞了長安這座古城。

    如今的長安城,規模已經縮小到僅僅只是漢時宮城范圍,外圍的郭城早已不復存在,取代以各種駐兵小城和戍堡,有的干脆已經退化為農田。

    李泰一行自城東霸城門入城,這里原本曾經是漢時的長樂宮,但如今已經成了城民雜居的郭城。

    所謂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說的雖然是江南建康城,但用在如今的長安城也頗恰當。

    原本的禁苑成為民居,除了布局雜亂的百姓屋舍曲巷之外,城內同樣也有著兵城設置,用圍墻與平民區隔絕起來,兵居稱坊,民居為閭里,彼此少作交流。

    除此之外,城中還分布著許多的佛寺,眼下還是清晨,各種誦經梵唱聲已經不絕于耳。

    但最讓李泰感興趣的,還是民居、佛寺和兵城之間分布著許多的窯爐作坊,有的窯爐還在冒著滾滾濃煙進行著生產。

    晾曬在窯爐左近的,卻不是陶瓷碗碟瓶罐之類的產品,而是大大小小、造型各異的佛像,并有許多匠人在那里認真的著彩上色。

    作為西魏政權的首都,如今的長安城最大的手工行業居然與衣食無關、而是燒制佛像,城中民眾從業者十之四五,這也實在是一個奇觀。

    眼下的李泰之于長安,也只是一個尋常的過客,即便有什么感慨,也不具備去做改變的能力。

    但見到長安城中存在這么多的熟練工,他也不免大感心動,他家窯爐做工水平還止于燒制磚瓦和簡單的陶器呢。若能招募一批送去白水莊園就地取材,專攻陶瓷禮器的燒制,無疑是大有市場。

    眼下的長安城緊傍渭水,地勢南高北低,所以漢時規劃城池的時候,未央宮、長樂宮等重要宮室都坐落在城南區域。

    如今這些宮苑早已經不復存在,淪為了平民區,城南顯貴的格局也發生了變化。宮苑早已經挪去了城池的東北角洼地,權貴們的住所自然也跟著轉移、集中在城北。

    這是因為長安城居住多年,導致的地下水位下沉,越在高處、取水越難。

    盧柔留給李泰的地址是在城中寂安寺西北閭里,在賀拔勝親兵的帶領下,李泰等人入城后順利找到了寂安寺,又分遣部眾往左近民居詢問。

    這座寂安寺在城中諸寺當中規模算是中等,香火倒是很旺盛,眼下上午時分,入拜者已經絡繹不絕。

    李泰站在這寺院旁邊,聽到那些出入的信徒們議論這寺廟旺人姻緣、能保夫妻更加和睦。


    他魂穿此世,倒也談不上絕對的唯物,聽到這話便便生出幾分興趣,等待部曲訪問地址也是無聊,便入寺游逛一番。

    剛剛行至主殿,正待入內拜上一拜的時候,李泰便聽到身后傳來李雁頭呼喊聲,轉頭便見不修邊幅、一副宿醉狀的盧柔也一并行來。

    “阿磐也信佛禮佛?”

    盧柔見他在寺廟殿前徘徊,便入前笑語道。

    李泰聞言后便搖搖頭,只說道:“只聽說這廟護人姻緣,靈或不靈暫且不論,這愿景總是好的。”

    盧柔聽到這話,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拉著李泰就往外走,行至寺廟圍墻一旁才說道:“即便是有禮敬之心,也要認準廟門才好作拜。你知這廟供奉是誰?”

    李泰聞言后便搖搖頭,盧柔則示意他附耳過來低聲講解一番,李泰聽完這話后,神情頓時也變得古怪起來,下意識的邁步拉開與這寺廟的距離。

    原來這座寂安寺是為如今西魏皇帝元寶炬的妻子乙弗氏修建的,乙弗氏本是元寶炬的皇后,大統四年西魏聯姻柔然,元寶炬便廢了前皇后改立柔然公主為后,而這前皇后最終還是被柔然公主逼令自殺。

    后來柔然公主難產死亡,元寶炬才使人在這遙望皇城的城中高處修建這座寺廟以紀念前妻。說起來也是長情,但人最不值錢的就是無能為力時的所謂愛情,輕則傷心、重則傷命啊。

    這個真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自家姻緣性命都沒保住,又能庇護信徒多少?

    盧柔先把李泰帶回了家里,并將妻女引出相見。

    盧柔的夫人元氏出身北魏宗室,端莊有禮,對李泰的造訪也頗熱情。當盧柔表示要招待表弟時,元氏竟然親自提裙下堂要準備餐食。

    李泰心里雖然對北魏宗室常有防禁之想,但也不得不承認他這表嫂的確是溫婉可觀,忙不迭起身表示不必備餐,因為還要去另一個表哥崔家拜訪。

    “日前郎主歸舍,頻嘆阿磐風度可觀,哪怕沒有親長依傍,也能自立于遠鄉。前失照顧,已經讓人羞慚,表弟今日入戶,怎好不餐即走!”

    元氏站在堂內,微笑對李泰說道,語氣中自有一股不容置疑。

    盧柔見狀后便也說道:“表叔近日公務繁忙,此刻去訪未必在家,且著仆員奏告,傍晚時我共阿磐同訪。你嫂子雖出貴庭,但卻并不嬌養,我并沒有建事治業的才能,戶中飲食妥帖,全憑娘子操持。你若不肯見證她的婦功,她反倒不喜。”

    李泰聽到這話,只能再作告謝才歸席坐定,元氏見狀便略作欠身然后出堂。

    “居京任事,家境簡樸,備物難免寒酸,且設酪奴待客,阿磐你能否飲慣?”

    盧柔讓家里老奴奉上一罐茗茶,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李泰說道。

    李泰入戶以來,也見到盧柔這座府邸規模雖然不小,但門窗多有破舊之狀,室內陳設同樣樸素有加,唯一可稱就是收拾的非常整潔。可見家室雖然談不上富足,但當家的娘子卻仍勤懇體面。

    “未告來訪,是我唐突失禮。表兄若再這樣殷勤客氣,我要羞于在席做客了。”

    李泰拿起竹勺,先為盧柔舀了一勺茶水,自己也盛了一杯,輕啜一口后眉梢一揚,旋即感嘆道:“茗中自有意趣,更比酪漿潤口!”

    時下飲茗在北方尚未成為風俗,盧柔家里的茶水是用茶葉、橘皮、棗干和姜絲烹煎成的,也不像后世所謂的胡辣湯配料那么豐富繁瑣。

    這茶水保留了茶葉清香之余,又沖淡了苦澀口感,甜絲絲的又泛起一股輕微的辛辣,在這晚夏初秋時節,生津解渴又發汗。

    “是阿母自己調的茗料,只因為阿耶愛飲。我也幫了忙呢!”

    盧柔的女兒五歲的年紀,生的唇紅齒白、秀氣可愛,本來有些羞怯的站在一邊,聽到李泰夸獎茶飲,便一臉興奮的歡笑說道。

    然后小姑娘轉身跑去內室抱出一個陶罐出來,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擺在李泰的案頭:“要加一勺蜂蜜,才更好喝。只加一勺啊,多了不好、不好……”

    顯然這是小丫頭自己收藏的可口吃食,既想招待客人,又怕被客人浪費。

    李泰見狀后便笑起來,把這陶罐放回小姑娘懷里說道:“阿叔并不嗜甜,小娘子將蜜收起。我居鄉里莊園,山林多有蜂蜜,改天小娘子共父母入鄉做客,我送你滿滿一罐,還有別樣有趣的吃食。”

    “是一大罐嗎?有多大?”

    那小娘子聽到這話,眼神頓時晶亮,放下自己的小蜜罐張開小手比劃道:“有這么大嗎?”

    “是這么大!”

    李泰張開兩臂,環抱示意,頓時逗得那小姑娘一臉的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