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玄幻:娘胎簽到,出世即是大反派 > 0066 荊原田獵
    自大閱開始后,荊原上便竟日鼓聲雷動,各種軍陣演練精彩紛呈。常常有將領因為操練士伍出色,當場接受獎賞。

    西魏財政雖然捉急,但宇文泰之前也集聚了許多鄉豪資貨,在這重大典禮上絕不吝嗇,變著花樣的賞賜諸將。

    諸將獲賞財貨還在其次,關鍵是當著內外諸軍、幾萬雙眼睛面前登臺受賞所獲得的榮譽感,這是多豐厚的物質獎賞都不能代替的。

    李泰作為公府衛官,在大閱中參與度實在不高,完全沒有下場表現的機會。

    其他觀禮的公卿們早在大閱第一天之后,便陸續離開荊原返回長安,就連那西魏太子元欽,之后幾日也只待在防城不再露面。

    本著觀察西魏軍隊戰斗力的想法,李泰倒是每天都會到場,但也只是站在旁邊看著宇文泰大肆收買人心。

    看到那些受賞的將領們感激涕零、一副誓為大行臺效忠的模樣,他心里也不免頻生吐槽:你們到底激動個啥,這些財貨不還是之前你們上交的?拿你們的錢收買你們的人心,這買賣真是劃算!

    拋開這些羨慕嫉妒的情緒,幾天觀禮下來,李泰也并非全無收獲,起碼對目前西魏的軍事力量有了一個比較直觀具體的了解。

    今次參加大閱的內外諸軍,大約在五到七萬人之間。這倒也并不是西魏目前所有的軍力,像獨孤信、李遠等同樣位列開府的大將,便因為各自防事重要、沒有參加此次的大閱。

    參閱的軍隊中,鮮卑部伍大約在兩到三萬,包括邙山之戰剩余的六軍將士和北鎮諸將各自部曲。

    這個數量單獨來看,還算比較可觀,但放在整體、卻已經不占絕對的優勢,跟之前相比,也是大大的縮水。

    大統七年,宇文泰整編六軍,可以說是從接掌賀拔岳部伍開始,數年如一日的勤懇才積攢下這么一批精銳力量。一場邙山之戰,六軍幾乎只剩下一個框架空殼。

    雖然這些鮮卑老軍在人數上已經不占優勢,但其士氣和戰斗力的體現,還是穩穩壓過那些鄉團武裝一頭。

    畢竟未來關中府兵再怎么彪悍,總也需要一個成長的過程。跟這些職業的鮮卑老卒們相比,眼下還是不足爭鋒,無論是戰場經驗還是武裝水平,都還存在著極大的差距。

    李泰旁觀總結,對于宇文泰整合關隴豪強的思路和步驟也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識。

    無論是在心理上,還是在實際的態度上,眼下的宇文泰都還在將鮮卑老卒們當作維持西魏政權統治的絕對主力。

    這些鮮卑老卒們擁有著最精良的武器裝備,在大閱中所受到的關照也更多。這無疑更拉近了他們這些普通軍卒在心理上和宇文泰的關系,大行臺終究還是把他們當做自己人。

    部伍銳減的事實,也能喚醒這些鮮卑老卒的危機感,讓他們意識到只有牢牢圍聚在大行臺周圍,才能避免被關隴豪強們反撲欺凌。

    至于關隴豪強們率領的鄉團武裝,人數雖然更多,但彼此間明顯的差距也能讓他們繼續保持敬畏,起碼眼下未到變天的時刻。

    大行臺親自臨場監督大閱,不斷的分賞鄉團兵長,也讓這些統率鄉團的豪強們的上進心變得更加炙熱,對美好前途的想象變得更加具體豐富。

    李泰將這諸方心理淺作分析一番,也不由得感慨,果然鼓勵群眾內卷才是保證統治穩固的不二法門。

    邙山之戰雖然給西魏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但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其實也是幫助西魏掃平了更進一步的障礙,讓西魏內部的胡漢力量此消彼長、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否則這場內卷分分鐘就有可能失控,甚至卷成龍卷風,把宇文泰這個掌舵人都卷的粉身碎骨!

    校場外旁觀數日,這一場大閱終于要進入到下一個步驟,即就是田獵。

    古人對于田獵活動那是極為重視的,所謂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春天打獵是防止野獸懷孕、生產泛濫,夏天為了保護谷苗作物,秋天是為了獲取肥美膏脂,冬天則是防止野獸饑寒流竄傷人。

    之所以稱為田獵,則是因為先民食肉服皮,狩獵就等同于種田,是一項非常重要的生產活動。

    《禮記》中講,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無事而不田,曰不敬。將打獵上升到禮制高度,則就是因為田獵練兵,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忘戰必危。

    不過,隨著農業的發展,物質生活有了更穩定的保證,軍民職業的分工逐漸明確,禮制與觀念也在逐漸進行改變。

    比如有關防止野 防止野獸生育泛濫的春蒐,《禮記》中就有了新的規定:不麑,不卵,不殺胎,不殀夭,不覆巢。不殺幼鹿,不傷害動物胎卵,不殺孕獸,也不破壞動物巢穴,已經有了很好的可持續發展思路。

    諸軍在荊原演武完畢,便各自歸營打點行裝。休整三日之后,又于荊原聚集訓令,然后便分批次第開拔,浩浩蕩蕩向東而去。

    大軍仍是左中右三路進軍,左右兩軍分別由雍州刺史侯莫陳崇、華州刺史宇文導統率,宇文泰自領中軍,在整個渭北平原鋪開,形成浩浩蕩蕩的行軍軍陣。

    李泰作為公府衛官,跟隨中軍行止。

    此行田獵將大量典禮文物拋在了櫟陽,李泰那一身儀甲班劍等禮器也交還回去,換上了一身輕便的兩當鎧,總算是略具防護力。稍弓弓弦也發下來,以供射獵。

    除此之外,他們這些公府衛官還下發了一面人頭大小的小鼓,可以直接掛在馬鞍上敲擊、號令部伍進退,名字叫做鼙鼓。

    白居易詩“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講的就是這種鼓了。

    軍將們敲鼓,士伍們則分發鐃鈸,弄出動靜來驚嚇驅逐山林之間棲息游蕩的野獸。

    田獵范圍這樣廣闊,諸軍將士們主要還是在行軍中繼續練習行營離合之法,交叉圍堵將四方野獸驅逐到中央區域來。如果所部負責的區域逃逸野獸太多,便要受到軍法的懲戒。

    行軍兩日,真正能夠縱情馳獵的,主要還是那些大將們并其精銳部曲,看著那些被射殺的鮮血淋漓的野獸被成車成車的運回中軍,李泰自是心癢難耐。

    他此身本就有著不俗的弓馬底子,之前鄉居為了跑路準備也一直勤練,現在到了田獵環節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真是有點高手寂寞。瞧著那些斬獲豐厚的軍將們歸營炫耀,真是有點高手寂寞。

    在行軍的第三天,大軍已經抵達荊原的東部邊緣,大行臺終于駐軍下來,號令諸公府并諸軍精揀賁士,各自入場狩獵,并且獵獲最豐厚的隊伍賞賜兩百匹絹。

    得此軍令,李泰并其部曲們都是興奮不已,忙不迭的準備行獵裝備。幾天冷板凳坐下來,高仲密也是技癢難耐,但因要追從大行臺行止,只是激勵府員若能拔頭籌,他也另有獎賞。

    李泰剛剛縛甲完畢,裝滿一胡祿三十枝箭矢,便見長史念華也披掛完畢,便笑語道:“長史可愿競技一番?”

    念華雖然頗有洛下貴公子的風度做派,但也正當青壯少年,聽到這話便與李泰擊掌為約。

    他先點選十人縱馬馳出,還未抵達劃定的狩獵范圍,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連串嘈雜的贊嘆驚呼聲,回頭便見李泰也正率部馳出。

    “莫非獨孤開府出獵?”

    左近有軍卒見此游馳畫面,便有人忍不住的驚呼一聲,但旋即就遭到左近袍澤的嘲諷:“獨孤開府位高威重,盛年正當,豈是英俊少年模樣!”

    李泰輕甲于身,少年英武健美的身姿跨坐馬背,因恐視線遮擋未著兜鍪,只以簡便幅巾纏裹發髻,疾風撲面、兩眼微瞑,劍眉隱蹙、雙唇緊閉。

    一身戎裝穿戴,使得本就英俊不俗的面貌更顯陽剛銳氣,乍一策馬入場,便成為了左近關注焦點。

    好美之心,人皆有之,一時間不乏騎士策馬行近、細觀風采,原本十人的狩獵小隊,突然間壯大到百數人之多。

    “李郎莫非要因眾取勝?”

    當見李泰策馬行近,念華瞧了一眼他身后壯大十數倍的隊伍,忍不住酸溜溜說道。

    李泰回頭一瞧,頓時也是一樂,沒想到西魏軍隊中也有這么多的顏狗。除了眉眼五官更順眼一些,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他勒馬頓住,回望追隨上來的眾人笑語道:“狩場廣闊,不患逐獵,諸位何苦循此競逐?”

    “郎君神采英俊,引人親近,未知弓馬是否俊才如一?若不然,我等就要憑巧技騎行爭美,以奪群眾視望啊!”

    一名軍將咧嘴大笑道,毫不掩飾要借李泰這個群眾視線焦點表現自己弓馬嫻熟、讓更多人看到的意圖。

    這要命的好勝心啊!

    李泰正自感慨著,忽然數丈外一灰影躍出草叢,他眼疾手快、張弓搭弦,疾矢飛出、瞬間便命中野兔腹部,將之釘死草叢中。

    “好俊的射技!”

    周遭看客眼見這一幕,忍不住擊掌喝彩,喝彩過后,也都明白李泰不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各自撥馬,訕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