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玄幻:娘胎簽到,出世即是大反派 > 0146 無所畏懼
    外出浪蕩一圈,李泰一行終于又返回洛水西岸的都水行署。

    離開時一群人輕裝策馬,返回的時候則多出了二十多架大車,車上裝著滿滿當當的收獲。為了確保歸程安全,若干惠還給加派了三百名全副武裝的北華州騎兵。

    但李泰還是覺得有點尷尬,他堂堂都水使者、洛水河伯,沿著洛水一路南來,居然還不能行船走水路,這簡直就是對他官職的侮辱!

    之所以不走水路,除了北華州本身就沒有太多舟船使用之外,也在于中間這一段洛水通航條件實在太差。各種私堰攔河,使得洛水河道彎彎曲曲、斷斷續續。

    所以歸來這一路,李泰也將那鄉豪雷轟的尸首游行了一路,這倒不是為了泄憤,而是為了示威:忤逆都水署令的下場就是這樣,你們如果也想,我是絕不吝嗇!

    留守行署的屬官們倒是沒有李泰那么強烈的榮辱感,見他出行一遭,不只帶回了遭受圍困的毛世堅等人,還拉回來這么多財貨,一個個都忍不住的拍掌喝彩。

    特別是在毛世堅等人將北行事跡宣揚一番后,眾人望向李泰的眼神便更多了一份崇敬,試問誰不喜歡有擔當的主官?經過此事,屬員們對于都水衙署的歸屬感算是營造起來了。

    李泰并沒有時間繼續搞團隊建設,他先讓屬官們將帶回的財貨歸納盤點并收儲起來。

    除了這些財貨之外,還有兩架大車專門拉載著傷員與亡者。眼見到同僚尸體被搬抬下來,衙署中原本有些熱烈的氣氛頓時也變得壓抑起來。

    這些屬員們,有的是李泰自家部曲,有的則是各屬官私曲,還有士伍當中選募出來的。

    李泰也并不甄別他們各自身份,劃出了兩百匹絹、十頃公田,著令錄事裴鴻將亡者妥善安葬,并對他們親屬進行撫恤安置。

    行署草創,李泰離開的這幾天也積事不多。在將署中事務處理一番后,他便又吩咐屬員準備物資,借著向行臺呈送的機會去拜見宇文泰。

    當聽到李泰吩咐只將署內近日收購制作的魚酢物資裝載起來,已經擔任正式參軍的陸彥便忍不住說道:“此行所得資貨,是否調取一部分輸往行臺?”

    李泰聞言后便搖搖頭,說道:“此行所得只是意外,留存行署備用即可。收聚漁獲屬于行署本業,才應該正經輸送。”

    他這理由也很正當,只是總讓人感覺怪怪的。但經過一段時間下來,李泰在官署中也樹立起自己的權威,聽他這么說,陸彥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讓人趕快將那幾千斤河鮮魚酢裝載起來。

    等到午后,李泰便率著屬員押送著貨車浩浩蕩蕩往華州城而去。

    “李從事這是……”

    當他來到臺府門前時,駐守的兵長見到這一幕便有些驚訝。

    李泰微笑道:“前所受使,事業小成,所以聚物輸官,以夸薄績。”

    臺府內外已經吸引了不少人圍觀,聽到李泰這么說,也都紛紛夸贊起來。

    李泰將這些馬屁照單全收,然后昂首挺胸的走入臺府之中。早有直堂謁者在府內等候,迎上李泰后便引他往直堂而去,態度要比之前殷勤得多。

    這一次李泰并沒有在直堂外等候太久,來到直堂外便直接受到召見。

    “任事未久便歸來報功,我也想看看李伯山創功多少!”

    等到李泰見拜起身,坐在堂上的宇文泰便笑語說道,可當看到李泰所呈交的輸官計簿上只列明了魚酢三千多斤,臉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硬。

    李泰卻仍在低頭奏告都水行署這段時間里如何認真做事,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為臺府伙食貢獻不多。

    宇文泰強自按捺著聽完他這一通自吹自擂,終于忍不住說道:“北華州、敷城郡走使今早入臺,我不偏聽,你有什么要說的?”

    “之前都水行事的確遭遇阻滯,臣不敢怠慢,北上協調,幸在彼方州郡官長協助,事情總算妥善解決。請大行臺放心,絕不會耽誤署事運行。前者白水縣鄉士走告于其境中修建池堰時,臣已經使員入鄉察訪,若鄉情協調、構劃順利,今秋便可用工。”

    李泰聽出宇文泰的言外意思,但卻并不接招,只是繼續匯報說道。

    宇文泰聽到這里,眉頭明顯皺起,將那事簿拍在桉上又說道:“除此之外呢?”

    “鄉土豪強驕橫難制,臣深有所感,但臣能制之。今秋行署資力仍欠,不敢輕作大計,鄉情協調之后,前所構計諸事,明年都可從容用工。”

   &   李泰又一臉恭敬的說道:“若說困擾,的確是有一樁。河匪陸盜擾患極多,今次北境惡行也是敲一警鐘。臣所司雖只水利,但也的確需要備力防患。這本來就是都水立事的職責之一,臣推事未及,也不敢訴困滋擾大行臺。只待事程推動,困擾自然解除。”

    “李伯山,你是覺得我事必仰你?那普善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歸來所運重貨,何處聚來,為何不見事簿?”

    宇文泰見他還揣著明白裝湖涂,語調變得更加嚴肅。

    李泰對此避而不言,自不是要跟老大玩情調,只是心里明白這老大是個什么尿性,他要主動說的話,這輪收獲可能一點都留不下。

    “臣專注署務,未暇論及其余。奏事不詳,請大行臺見諒。”

    見宇文泰真的這么不要臉、直接打起他戰利品的主意,李泰又連忙說道:“此行懲治河霸鄉惡之余,的確是兼收薄物。只因并非本職經營見益,臣羞愧言之,亦不敢獻邪求幸。

    上命使臣,職責有屬,非循正道,不足夸功。收物于倉,既是自警,也是告戒同僚,勿因僥幸而荒廢本職!如非水事本業見功,上或寬大不懲,臣需戒之!”

    宇文泰聽到這話,神情不免一滯,你他媽擅入別處州郡擄掠還瞞報收益,你還挺有理?

    他這里還在組織話語要駁斥這番歪理,李泰已經又掏出一份奏表,兩手恭敬呈上:“至于大行臺所問普善寺事,隱情復雜,非片言可以細表,故而臣特具奏表言之,請大行臺審閱。”

    宇文泰便先接過那奏章,一邊瀏覽著,一邊還在考慮稍后該怎樣教訓這小子一番。我都想干沒敢干的事,你居然干了,干了居然還不肯上繳,你是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可是很快,他便再無暇雜念這些,注意力全被這奏表內容吸引,甚至一連看了好多遍,手腳都忍不住的伸縮起來,眉頭更是連連的挑動,可見心情之不澹定。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那份奏表,手指無意識的敲桉,視線卻一直盯著李泰,那直勾勾瞧不出喜怒的眼神,看的李泰心里都有點發毛,連忙低下頭去。

    “李伯山,這人間還有什么能讓你真誠敬畏的?不要說虛辭,我分辨得出!”

    宇文泰終于開口,但說出的話卻讓李泰頓感毛骨悚然。

    你特么怎么又嚇唬我?難道不該夸我天賜伯山嗎?

    這話問的他是真的有點麻爪,一邊跪拜下去,一邊快速的在腦海里整理思路,語調有些干澀的說道:“臣所敬畏者實多,若是倉促揀言,敬畏最深者便是苦難。

    前者倉皇流落于邙山,進退失據,倉皇無計,至今仍不免睡夢驚魂。人力的確微弱,但鬼神也似大實虛,天地悠悠,性命可以寄于何處、使人能長免苦難?臣樂安厭亂、好生畏死、崇德懼威……”

    “好了,收聲吧。只是想探你真心,倒也不必自貶丑惡。之前所論還止于人事,如今竟然謀及鬼神。若非大度之主,實在容不下你這智慧妖異之人,但我能養你!”

    宇文泰說到這里,才又拿起那奏表感嘆道:“精彩,實在精彩!之前不乏言諫此事者,但卻全無能直指要害之人。憑此一計,伯山你就當得起官爵重賞,但這似乎也不是你本職之內吧?”

    “臣惶恐!所以貪貨不獻,只因行署的確用度困擾,雖然言利則俗、賢人恥論,但臣既非坐論之客,俗情難免,故而、故而……”

    “給過你機會了,現在認錯卻晚了。你的智慧是可以做到誠于事且又誠于人,所以對你也不可做俗常的約束要求。你親長不便教訓,但仍有世道長者絕不縱容你的輕狂。你知我戶中小物做錯了事,我會怎么罰他們?到近前來!”

    李泰有些莫名其妙的垂首行至桉旁,便見宇文泰從桉下掏出一根木尺,心里這才恍然,你他媽要把老子當兒子揍?

    他下意識要跳開,宇文泰卻陡喝一聲,將他嚇得頓住后,揮起木尺便狠狠抽打在他背上,口中還喝罵道:“知不知改?”

    李泰實在不知該要如何吐槽宇文泰這表達親近的方式,只能配合著連連點頭告饒,這特么也不好出門吹牛啊,總不能以后跟宇文邕他們說要不是老子分擔火力,你們早被你老子家暴死了。

    宇文泰抽打了十幾下才作罷,神情仍有些意猶未盡,可見想揍這小子并不是一天兩天,這也根本不是做戲。

    “退下去罷!”

    他又揮手把李泰趕入堂下,才又說道:“今次不能賞你,并不是因為你之前的冒失過錯。而是這次言事進策內藏兇險,若真依此而無作別計、恐害大事。想不想知你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