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玄幻:娘胎簽到,出世即是大反派 > 0238 此心不違
    崔家對這一場相親可謂重視十足、誠意滿滿,男女族人幾乎悉數到場,就連幾個遠在長安或外州任官做事的,都特意抽出時間趕回來。

    這座莊園也經過精心的裝扮,前后庭院打掃得纖塵不染,堂舍也布置得非常典雅,雖不以華麗奪人眼球,但內內外外也都透出一股舒適感。

    男性成年的族人們自在堂中招待李泰,婦孺家卷們則在別處一樓中遠遠觀望,自是免不了品頭論足。

    眼見李泰共諸族人們相伴行來,小樓上一名崔氏婦人已經忍不住感慨道:“老婦向來只覺得關西人物樸素簡約,大不及舊年洛下風采。即便真有什么群口稱贊者,大概也只是相較雜流略顯勝出的此流之類。卻沒想到這李家的兒郎風采這般出眾,哪怕只是讓人念念不忘的洛下風流,此類人物于中也足堪翹楚之選啊!”

    “這也是理所當然,隴西李氏本就譽滿天下的名門。舊年河陰遭禍不淺,但也不乏人事底蘊僥幸留存下來。歷劫之后必然也會有承前啟后的出色人物延續家祚,繼創輝煌。合族的底蘊教養、運數前程都系此一身,能不可觀?”

    席中又有一名婦人開口說道,語氣中同樣對李泰滿意得很。

    在席的獨孤信夫人崔氏則笑語道:“舊年洛下風流人物如何,我是年少不知。如今道衰紛亂的年代,家世風采倒也算不上男兒立事的根本,才干勢力也是不得不深作考量的要點。

    這李伯山入此年歲雖然不久,但卻出事干練、勢位進勐,世道之內許多名臣宿將都要避其一席,也獲得多位強權大臣的激賞重用,若真強說有什么瑕疵,也只是優秀的不群于眾,須得親近者關懷遮護,才能免于邪心歹意者嫉恨迫害。”

    “這又算是什么問題?誰家戶中招此賢秀郎君,門庭能不增輝?我家雖然不以權勢稱著,但也會給親近少流關懷呵護,讓他能專注于事、闖蕩上進!”

    在席一名鶴發富態的老嫗笑語說道,臉上的皺紋都舒展許多,又垂眼望向在席一名打扮得秀麗端莊的少女說道:“三娘子巧在歲齡恰當,此事若成,可謂十足有福的人。你祖母都不是刻薄吝嗇的惡長,等到娘子出嫁那日,且將我故時入戶的吉物裝箱帶走,為小娘子新居增福。”

    那位相親女主的三娘子聽到這話,頓時霞飛雙頰、羞不可當,手捏著裙角衣帶低下頭去,卻還不無忐忑擔憂的小聲說道:“說了這么多,也只是戶內自家的計議,但這李郎究竟是怎樣的想法,卻仍不知……”

    聽到這話,戶內眾親屬們也都不免有些擔心。哪怕之前還有人覺得擺出這幅場面有點小題大做,但在親眼見到對方人物風采時,也都難免有些信心不足。

    如今王業西狩、天下不安,類似他們這樣的人家,也都難免要屈于勢力,頻有婚失其類的無奈事情發生。

    諸如崔氏這樣的名門嫡女,也免不了要嫁給獨孤信這樣的權勢新貴,還只是一個繼室。但最起碼獨孤信權勢可仰,且無論人物風采還是能力才干都稱得上鎮兵中的上上之選,已經是讓許多名門世族都艷羨不已的良緣。

    李泰自然是比不上獨孤信的資望勢力,但卻前景可觀,完美的幾乎無可挑剔,在如今的關西更是罕見至極的選擇。

    “無論最后的結果如何,但這一步我家總算是邁出。良人總是難免眾羨,誰也不能說傾慕問情就是失格。三娘子你也暫且收起那忸怩羞態,這郎君孤身行入關西,不久便經營起可觀的家勢,想必也希望能挑選一名賢惠干練的內助,可以讓他庭戶無憂。”

    老夫人又沉聲說道:“稍后等到外堂酒酣情熱的時候,你便去堂中露上一面。我家自不欺人無知,是丑是美由人端詳,成或不成、不失氣度。”

    “我、我明白,祖母請放心,一定不敢失禮貴客。”

    那三娘子又連連點頭說道,心中也很想為自己的終身幸福奮斗一次,眼眸一轉卻又望向崔氏說道:“堂姐,你家妙音娘子在哪里?我記得堂姐說過,妙音是共這位李郎同居一段日子,像是應該略知李郎的喜好趣味,我想細問一下……”

    崔氏今日攜妙音娘子赴此本有此意,聞言后便點點頭,轉向身邊侍女交代兩聲,著其將自家娘子引來。

    那侍女去后不久即歸,只是身后卻不見妙音娘子跟隨,只低頭小聲說道:“娘子剛剛引了十幾莊奴出了門,交代不必尋她,傍晚就會自回。”

    聽到這話,在席便有一婦人嘆息說 人嘆息說道:“妙音她終究將門女郎,不比我家娘子嫻靜。長娘子你為人繼母,獨孤開府又不常居家,管教戶里這些個不是自己腸里孕產的兒女們,想也很是辛苦罷?”

    崔氏聽到這話便有些不悅,在別人面前自是維護戶中兒女,只搖頭說道:“與人相處、將心比心。戶中兒女雖幼,但也深知好歹是非,活潑愛鬧,誰家兒女也是難免,但也都能聽說聽教,常常給人歡喜、不會煩心。

    妙音她居禮端莊,若非今天這一樁家事,日常都是足不出戶。我也允她今天可以淺淺的放縱一下情懷,總不能失信于少輩。”

    那婦人聞言后便干笑兩聲,不敢再多說什么自討沒趣。

    女子在閣自然仰仗父兄,出嫁則就要觀夫敬人,或也難免會有對崔氏的喟嘆雜想,但她們一家人居此關西也都免不了要受獨孤信的權勢庇護,自是不敢輕率失禮。

    且不說內樓婦人們的議論雜思,外堂崔家兄弟并諸族人們對李泰也是殷勤有加,落座之后頻頻進酒,杯箸不閑,全無冷場。

    但這份熱情只是讓李泰心里更加覺得局促不安、不好意思,他從不畏懼任何人對他的橫眉冷眼,可是面對這樣一份表錯了情、注定不會有結果的熱情招待,卻是不知該要如何應對,也只能暫且敷衍著,心里則在思忖著講到正事時該要如何應對。

    崔氏眾兄弟中,除了崔彥升這個都水行署的下屬,李泰跟想要做他丈人的崔彥穆倒也比較熟悉,舊在臺府中共事幾個月。

    雖然他曠工成癮、一個月也上不了幾天班,但架不住能折騰,且擔任臺府記室時也頻參機要,人面倒也挺寬。

    崔彥穆頻頻講起之前共事時的接觸趣事,講到臺府同僚們對李泰的評價,更是不吝夸獎。旁邊崔彥升也見縫插針的講一講如今都水行署與三防城的事業創建,滿堂崔氏族人望向李泰的眼神那就更加滿意了。

    但這氛圍越好,李泰就越覺得不自在。

    雖然很尷尬,但事情總得面對,聽著眾人對話中都快把自己夸成一朵花了,李泰越發覺得不能再拖下去。對方表意越深,等到事情說開的時候就越尷尬。

    于是他便在席中清了清喉嚨,端起酒杯來行至崔氏兄弟席前,兩手托著酒杯長施一禮,然后才對崔彥穆說道:“今日行至莊前,參軍將此曲隱告我,我才驚知竟得使君如此賞識,誠惶誠恐、倍感榮幸,但也實在是受之有愧!”

    崔氏眾人聽到李泰主動講起這個話題,也都放下手中物事,各自抬頭望著李泰。崔彥穆更從席中站起身來,身體前傾,兩手虛扶李泰臂彎說道:“李郎母須此言,言事之前,我應先向你道歉一聲。冒昧滋擾,讓你勞行一程……”

    “長者招,不敢辭。但此情義厚重,唯我憾于恐難冒受。”

    李泰借著酒力,狠狠擠了一下眼睛,待到再睜開眼時,眼眶中已經隱有淚花閃爍:“使君應該淺知伯山身世,舊在虎牢與家君因兵禍失散,倉皇歸義、孤弱無依,幸在故賀拔太師垂憐庇護,待我親厚不異子侄,才讓我得所依仰。

    太師在時,曾共戲言約定,老者恩扶幼弱,少壯繼承先聲。太師固有良嗣,但伯山亦不敢失約,今雖陰陽兩隔,情義無所傾訴,只盼能分食戶中為祭的胙肉……”

    聽到李泰這么說,崔彥穆臉色也是變了一變,笑容隱去,眉頭皺起,沉聲說道:“伯山你共賀拔太師的確是情義感人,但終究也要服于天命,不可沉湎悲傷。據我所知,賀拔太師似乎并無……”

    他這里話還沒有講完,旁邊獨孤信丈人崔彥珍已經咳嗽起來,這一咳嗽頓時又給眾人以提醒,紛紛想明白了李泰言中所指。

    崔彥穆這會兒自是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他兄長崔彥珍硬著頭皮站起身來,望著李泰說道:“李郎你坦言心跡,的確是讓人意外。但這件事,河內公他……還是你們兩處,已經有了約定?”

    “私心竊意,還未敢白于獨孤開府。但情義篤定,無論開府是否應允,唯是此心不違!故而只能多謝使君垂青賞識,唯我于此榮幸淺薄,遺憾不能入戶論情。但人間情義,不唯嫁娶,今日款待深情,我銘記于懷,也深盼來年于事能長相和睦、徐圖報還!”

    李泰這里快刀斬亂麻,將事情講清楚,卻不知莊外西側的山道上,妙音娘子正指揮著莊丁們在道路上挖坑:“這坑洞不要挖的太大,給他一些驚嚇就好,又不是讓你們陷獵虎狼!鋪上一層厚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