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想，或許自己就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直接回去的。
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聽見這些話了？
但很快，辛夷又發現自己這樣自欺欺人的想法很可笑。
——聽不見，就不存在了么？
后面，何川似乎又對她說了什么。
但話音剛落，一直保持著冷靜的談近突然抬腳往何川身上踹！
然后，他們就扭打在了一起。
酒桌被推倒，上面的玻璃瓶掉了一地。
嘩啦一聲，很是清脆，飛濺起來的玻璃片劃傷了辛夷的小腿。
鮮血緩緩滲出。
但沒有人發現。
很快，酒吧的安保人員過來，強硬的將兩人拉開。
何川的頭發凌亂，衣領上都是鮮血，整個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頭狂暴的獅子。
談近比他好了一些，但也是明顯的狼狽。
陳堯因為拉架也被誤傷了不少，但此時他顧不上那么多，只轉頭對辛夷說道，“小姜，你先帶談近走吧。”
好像是在聽見他的話后，談近這才終于想起了她的存在，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辛夷就站在那里看著他，冷靜的如同一個毫不相關的旁觀者。
談近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再看了一眼對面惡狠狠的何川后，一把將拉著自己的人推開，上前來抓住辛夷的手。
辛夷倒是沒有掙扎。
但在談近拉著她往前時，何川的聲音又從后面傳來，“談近，你就是一個不愿意承認的孬種！”
他的話音落下，談近突然松開了辛夷的手，再直接沖到何川面前！
其他人都以為他又要動手，正準備繼續拉架的時候，卻發現談近只緊緊的抓住何川的衣領。
“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沒有碰過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少他媽把帽子往我頭上扣！”
丟下這句話后，談近便將手松開了，再拽著辛夷的手往前。
他走的很快，剛才跟何川打架時的力道似乎也還沒能收住，此時攥著辛夷的手依舊那么用力，辛夷的骨頭甚至都有些疼了。
但她什么都沒有說。
兩人很快回到了車上。
眼看著談近就要上駕駛位的時候，辛夷終于說道，“你喝酒了。”
她的聲音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談近的動作頓時停下，再抬起眼睛看她。
辛夷就坐在副駕位跟他對視著。
那眼神和剛才他跟何川打架時，她看著他們的眼神如出一轍。
——仿佛和她毫不相關。
談近的太陽穴又跳了起來，舌頭頂在牙尖上顎，忍了幾忍后，他才說道，“姜辛夷，你相信他說的話？”
他的聲音嘶啞艱澀，又帶了幾分咬牙切齒。
仿佛小心翼翼的求證，又好像是憤怒的指控。
如此的矛盾。
辛夷也不知道。
在聽見那句話的時候，辛夷最先想起的是何川說的那個時間段。
沒錯，他上大四的那一年，自己的確去D國參加了個攝影展，且一去就是半個月的時間。
那個時候她每天都會給他打電話。
有時候他會接，有時候沒有。
而錯過電話后，他也從來不會給自己回，只會等她下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再順便問一句上次打電話給他有什么事情。
那時辛夷還開玩笑說自己的緊急聯系人不能寫他。
但凡她要是有什么事而他不接電話的話，自己可能就真的死了。
至于何川說的那一晚，是哪一晚？
她不知道。
如今也無從佐證。
“姜辛夷。”
她長久的沉默讓談近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聲音也越發緊繃。
辛夷這才意識到他還在等著自己的回答，頓了一下后，只反問，“你有嗎？”
“當然沒有。”談近想也不想的說道。
辛夷輕輕的哦了一聲。
談近原本似乎還想說什么的，但她的回答卻是讓他又安靜下來，眼睛看著她。
“我來開車吧。”辛夷又說道。
談近依舊坐著沒動。
辛夷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后，轉開眼睛，“要不就叫代駕也行。”
話說完，她就要去拿手機，但下一刻，談近的手卻從旁邊伸過來，直接將她的手機抽了過去。
然后，他也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不是親吻，也不是其他，只是一個單純的擁抱。
他一只手環繞在自己的腰間，另一只手將她的腦袋按在他的胸口上，緊緊的。
仿佛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一樣。
辛夷一開始是有些抵觸的，雖然沒有掙扎，但身體卻是緊緊的繃著。
但下一刻，他的聲音卻從她耳邊傳來。
他說，“我真的沒有，姜辛夷，你要相信我。”
這是辛夷第一次聽見他如此低沉，甚至是委屈的語氣。
從前的談近從來都不喜歡解釋，哪怕自己在他面前怎么鬧，甚至是哭他都不會，有的只是，“你就非要這樣想？”
亦或者，“隨便你。”
——仿佛吝嗇于跟她多說一句話。
可今天，她明明什么都沒說。
甚至連質問他一句都沒有，他卻反而開始跟自己解釋了。
是他變了，亦或者是……做賊心虛？
辛夷沒有問，只任由他抱著。
直到談近抬起頭來看她。
辛夷動了動嘴唇，終于還是說道，“好，我相信你。”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
但只有辛夷知道其中的五味雜陳。
她應該相信他么？
或許吧。
但這份相信，好像不是因為相信他的“忠誠”，也不是相信他對她的感情，而是相信他的智商，以及他的自控力。
畢竟他們在一起三年，這其中，除了他毫無準備的第一次外，之后的每一次他都做好了措施。
后來的他說是為了保護她。
但辛夷有時候想，他或許也是在保護他自己——不讓他的人生出現任何的意外。
他對她如此，所以對厲池柚也應該如此吧。
哪怕他們真的……上過床。
辛夷不知道這算是可悲還是可喜。
可悲的是，她好像真的開始理智地計算衡量利益和感情。
可喜的是，她再也不會為了他的事而撕心裂肺的難過。
最后還是辛夷將車開了回去。
也是在回到坪瀾公館后，談近才發現了她腿上被劃傷的傷痕。
辛夷想說自己沒事，但他卻很快取了藥箱過來，再將她按坐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