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娜哥哥先走了,但他的司機卻是留了下來。
辛夷在將莎娜扶著上了車后座,又準備去拉副駕位的門。
但談近很快抓住了她的手。
“你坐后面。”
他的聲音緊繃,字眼幾乎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辛夷一頓,但也沒有拒絕,只按照他說的,起身坐在了車后座。
司機在看了看他們后,這才發動車子。
靜謐的車廂中,氣味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辛夷坐在那里,可以聞見莎娜身上的酒味,也能聞見她的香水味。
——有些熟悉。
但她什么都沒有說,只扭頭看著車窗外。
車子很快在一幢別墅門前停下。
“你送她上去吧。”
辛夷下了車后,說道。
談近立即看向了她。
那目光……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了。
但辛夷卻好像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一樣,只站在那里跟他對視著。
最后,談近只上前按了門鈴,告訴對方是莎娜小姐回來后,拽著辛夷的手就走。
他的腳步很快,辛夷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力氣偏又大得很,辛夷怎么也甩不開。
好在他很快攔到了車。
也不等辛夷說什么,整個人已經被他塞入了車中。
一路上談近都沒有說話,但那握著辛夷的手卻是越收越緊。
辛夷忍不住嘶了一聲。
聽見聲音,他才終于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她那被自己捏的發紅的手,手指終于松開了一些。
“到了。”
司機用一口蹩腳的中文說道。
談近付了款后,拉著辛夷下車。
辛夷也沒再掙扎。
進入她公寓的路口時,他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再轉過頭看她。
他似乎冷靜了一些,但臉色依舊陰沉,胸口也在劇烈的上下起伏著。
在盯著辛夷看了一會兒后,他才緩緩開口,“姜辛夷。”
“嗯。”
“你今晚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辛夷的眼底里還有幾分疑惑。
談近深吸口氣,“我今晚……是想要讓你幫我忙的。”
“幫你拒絕莎娜?”
“姜辛夷,原來你看得出來。”
“當然。”辛夷笑了一聲,“我又不瞎。”
“那你……”
“你談近要是想拒絕一個人,還需要我幫你出面?”辛夷將他的話打斷,“讓我幫忙是假,你是想要借著她來激我吧?”
辛夷的話說完,談近頓時沉默了。
包括剛才在他心中積壓的怒火和怨氣,都在這頃刻間消失不見。
他慢慢抿起嘴唇,“你……知道。”
“嗯,知道,畢竟之前這樣的事,你也做過不少。”
“所以你在走廊跟她說的話,也是故意的么?因為生我的氣?”
后面這句話,談近的聲音也放輕了一些。
辛夷皺起了眉頭,“不是。”
雖然已經預想到她的答案了,但真的聽見時,談近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臟猛地一縮!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笑了一聲,重復了一下辛夷的回答,“嗯,不是。”
“所以,你說的是真心的,是嗎?”
辛夷抬起眼睛看著他。
不等她說什么,談近已經將她的手松開,人也往后退了好幾步。
“行,我知道了。”
話說完,他也轉身離開。
辛夷就站在原地沒動。
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后,她才轉身上樓。
之后的幾天,她也沒再見過談近。
國內那邊倒是平息了下來——席知遇回國了。
他具體怎么處理的辛夷并不知道,但從那天后,辛夷也再沒有在新聞上看見自己的名字。
所有的事情如同一顆投入湖底的石頭,在激起層層漣漪后,又慢慢平靜下來。
到今天,如同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辛夷的生活依舊在繼續。
上課、上班、拍照片、交作業。
時間被生活細節填滿,自然也沒時間再想任何的事情。
最近一次看見談近,還是在國際新聞上。
——他代表公司,在某國完成了次漂亮的談判。
照片上的人笑得自然溫和,目光堅毅。
辛夷在看了幾秒后便切出了畫面,看著自己手機上的備忘錄,繼續采購。
今天并不是周末,加上現在距離下班還有點時間,因此超市中的人并不多。
辛夷正認真找著餅干上的食用日期時,一道槍聲突然傳來!
旁邊的人立即抱著頭蹲下。
“把錢拿出來!”
她聽見那男人在嘶吼,一邊將旁邊貨架上踹翻!
玻璃瓶落地,巨大的聲響讓超市的尖叫聲又加重幾分,還有小孩開始啼哭。
辛夷抬起頭想要看那孩子在什么地方,但剛一動,子彈就從她的頭頂擦了過去!
“全部不許動!”
……
飛機在W國機場降落。
談近睜開眼時,發現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起了雪。
——他剛從地球的另一邊飛過來,在那里,季節還是夏天。
“先生,飛機已經完成降落,外面溫度是零下二十六度,請您注意保暖。”
空乘人員揚著甜美的笑容說道。
談近朝她點點頭,也起身將外套穿上。
他的行李箱依舊很小。
司機殷勤地幫他放在后備箱后,轉頭詢問他,“先生,您去哪里?”
談近原本正看著窗外發呆的,聽見聲音后,他才轉頭看了看司機。
然后,將手上的紙條遞給他,“去這里。”
確認好地址后,談近便將手機的飛行模式關閉。
無數的電話消息頓時涌了進來。
他先看了消息。
基本上都是工作的,還有一兩條來自于國內的朋友。
但談近都沒有回,只盯著那個置頂的聊天框看了很久。
最新一條是他在一周前發給她的。
“我要去F國幾天,回來后,我們好好談談。”
消息自然沒有發成功——前面是一個顏色鮮明的感嘆號。
此時談近又打開了聊天框,正準備輸入一些什么時,耳邊卻傳來了刺耳的警鳴。
他立即轉過頭,發現是附近的一家超市,門口停了好幾輛巡邏車,黃色的警戒線也拉了起來。
談近的心頭不由一跳,再看了一眼前面。
就在這兒不遠,正是姜辛夷的住處。
“停車。”他對司機說道,“我就在這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