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的課程上，老師給同學們發了一張表格，需要在上面填寫自己的家庭成員。
蘇莉莉剛學會中文不久，筆畫還十分生硬，但還是認真地填寫下自己的答案。
爸爸，媽媽。
頓了一下，她又加上了個爸爸。
不到兩秒，她又再加上了兩個人——妹妹，弟弟。
小伙伴已經先寫好了，發現蘇莉莉還在忙碌的時候，忍不住湊上來看了看，然后驚呼，“你家這么多人？你怎么有兩個爸爸？”
蘇莉莉還沒有回答，老師已經呵斥了小伙伴，然后走過來，憐愛地摸了摸蘇莉莉的腦袋，“沒關系的，每個人的家庭都是不一樣的，老師明白。”
雖然老師的語氣很溫柔，但她眼底里的憐憫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了的。
蘇莉莉看著她，眨了眨眼睛，“老師，我知道呀，我也知道，我比別的小朋友得到了更多的愛，所以我不會覺得別的小朋友可憐的。”
蘇莉莉這句話讓老師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下課鈴聲已經響起。
幼兒園內是清脆悅耳的鈴聲，小朋友們也紛紛坐直身體，等著老師宣布下課。
老師也從剛才的錯愕中回過神來，微笑著宣布放學。
蘇莉莉也開始收拾東西。
門外的家長都已經到了，蘇莉莉的動作依舊慢吞吞的，老師都不由催促了一聲，“怎么還沒收拾好呀？需要老師幫你嗎？”
“不用。”蘇莉莉看了一下自己的小手表，“我爸爸說他五點才開完會過來接我。”
“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跟我另一個爸爸出差去了。”
蘇莉莉的話讓老師的瞳孔忍不住放大，“可是我記得你媽媽之前來接送過你，所以你是跟著……誰生活？”
“我們一起生活呀。”蘇莉莉說道，“我媽媽，和兩個爸爸。”
“哦對了，我媽媽以后還會生弟弟妹妹給我。”
蘇莉莉說的認真。
老師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只是盯著蘇莉莉那雙碧藍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后突然感慨——果然外國的文化跟他們就是不同。
幼兒園是四點半放學，但蘇莉莉一直等到了五點還不見他爸爸的蹤影。
生怕她難過，老師還一直給她講故事玩游戲。
后面，蘇莉莉反而自己對老師說道，“老師，我可以自己等的，要不你先回家吧？”
“不用，我還是等你爸爸來吧？要不老師給你爸爸打個電話？”
“不用，他快來了。”
蘇莉莉的聲音篤定。
下一刻，汽車的引擎聲果然傳來。
“對不起老師，路上塞車，晚了一些。”
蘇巖下了車就跟老師道歉。
老師看了看他那雙跟蘇莉莉一樣的眼睛，很快搖頭，“沒關系，是孩子在這兒等很久了。”
“對不起莉莉，是爸爸太忙了。”
蘇巖趕緊跟蘇莉莉道歉。
后者倒是大方地搖了搖頭。
蘇巖這才松了口氣，再拉過她的手，跟旁邊的老師道別。
上了車，蘇莉莉立即換了個面孔，皺著眉頭，“下次我再也不要讓爸爸你來接我了。”
“今天是真的塞車。”蘇巖跟她解釋，還將自己的行駛記錄給她看，“你看，我五點就從公司出發了，這段路開了二十分鐘。”
蘇莉莉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懂，反正是哼了一聲。
“別氣了，我帶你去吃冰淇淋？”
“媽媽不讓我吃。”
“你媽媽現在又不在。”
“不在就可以不聽她的話了嗎？我晚上視頻要告訴媽媽！”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巖只能轉過頭給自己的女兒賠笑臉，“我這不是為了讓你開心嗎？咱就不說跟你媽告狀的話了好不好？”
蘇莉莉撇著嘴不說話。
頓了頓后，蘇巖又說道，“其實今天的事情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談近，他自己丟下攤子去旅游倒是開心了，把事情都交給我去做，我哪有那么多的時間和精力？”
蘇巖的話說完，蘇莉莉只沉默了一下，再說道，“你還說談爸爸的壞話，我晚上要一起告訴媽媽。”
蘇巖立即閉嘴了。
好在蘇莉莉還是有分寸的，到了晚上，她也只跟辛夷說了今天蘇巖接她遲到了的事情，其他的一句不提。
“那你今天在學校學了什么？”
視頻那邊的人披散著頭發，身上是白色的睡袍，笑得溫柔。
“學了一首歌。”蘇莉莉的話說著，又給辛夷唱了起來。
辛夷就在那邊笑盈盈地聽著。
未了，她還給鼓了掌，“唱的真好。”
“媽媽，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呀？”蘇莉莉又說道，“我們老師說星期五要帶爸爸媽媽去學校吃自助餐，你能回來嗎？”
“蘇巖跟我說了，我們周四回去……”
話說著，辛夷頓了一下，再看向旁邊的人，“我們是周四回去吧？”
“嗯，晚上八點。”
男人正坐在電腦屏幕后面，雖然沒抬頭，卻很快回答了辛夷的話。
辛夷點點頭，再看向蘇莉莉，“我們周四晚上回去，周五去你們幼兒園。”
“那我等媽媽回來再睡覺。”
“好，周四媽媽陪你睡，媽媽還給你買禮物了哦。”
“好啊。”蘇莉莉頓時更加開心了，“媽媽你給我買什么禮物了啊？”
“回去再告訴你。”
“是驚喜嗎？”
“對，驚喜。”
蘇莉莉嘴角的笑容越發深了，“謝謝媽媽。”
“嗯，那你早點睡覺，明天才不會賴床。”
“好，媽媽晚安。”
女孩兒軟糯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辛夷嘴角也始終掛著笑容。
一直等到視頻掛斷的時候，她的笑容才一點點消失了。
然后，她看了一眼對面的人。
男人依舊盯著電腦屏幕，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
辛夷也不管他，自己拉起被子，閉上眼睛。
“你的頭發沒吹干。”
僵硬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辛夷沒有管他。
他又繼續說道，“你不怕明天頭疼？”
辛夷還是沒回答。
談近在沉默了一下后，突然站了起來。
辛夷聽見了他拉開椅子的聲音，但始終沒動。
直到他拿了什么東西走了過來，再一把將她從床上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