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下午剛回辦公室就接到了電話，說賴冉東那邊出了點事。
本來是一場友好的籃球賽，但學生都年輕氣盛的，中間也不知道是誰多說了什么話，賴冉東沖上去就跟人扭打成一團。
雙方人數差不多，但他先動手，自然成了被針對的那個。
現在人躺在醫院，聽說肋骨都斷了一根。
賴冉東是秦教授帶的學生，作為秦教授的助理，辛夷自然也得在場。
病房中，賴冉東就躺在床上，仰面看著天花板，臉上沒有平日半分爽朗的笑容，面對醫生的話也是愛答不理的。
辛夷只能代替他跟醫生做了談話，得知他雖然斷了骨頭，但其他并沒有大問題后，恭恭敬敬地將人送出了病房。
剛一轉過身，卻發現賴冉東已經不復剛才憂傷深沉的樣子，一把將自己腦袋下的枕頭抽出。
但大概是牽扯到了傷口，他很快又嘶了一聲，齜牙咧嘴的。
辛夷先是一頓，再彎腰將枕頭撿了起來，“干什么這是？”
賴冉東這才收回表情，轉頭看了看她后，說道，“丟臉。”
他的聲音很低，但辛夷還是聽見了。
再看他那委屈巴巴的樣子，辛夷突然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要笑。
不過她嘴角的弧度很快又收了回去，說道，“沒事。”
“什么沒事？那個孫子……”
賴冉東想要說什么，但很快意識到面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自己的老師和長輩，于是話又收了回去，只盯著天花板看。
“我已經通知你的家人了，他們會過來看你。”辛夷將枕頭還給他，說道。
賴冉東看著她，在動了動嘴唇后，說道，“更丟人了……”
“也還好，對方不也被送到醫院了么？”
“他就是一點皮肉傷，我這是斷了骨頭！”
“他們人多欺負你人少，你不丟人。”
辛夷只能開解著他。
這句話倒是讓賴冉東的氣順了一些，嘴唇動了動后，終于沒再說什么。
辛夷又幫他倒了杯水。
“你不回去嗎？”賴冉東問她。
“我得等你家人到。”
“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到呢，你先走吧。”
“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里，放心吧，我沒事。”
賴冉東看了看她，到底還是沒再說什么。
不過辛夷倒也沒有等多久。
她的電話通知過去半個多小時，他哥哥便到了。
從前在藤城，辛夷跟他見過幾次面，但兩人雖然在同個圈子，但交集并不算多。
賴冉和的花名也是人盡皆知的。
如今結了婚，整個人看上去倒是成熟了一些，看見辛夷時，張嘴倒是談太太。
“你好。”
辛夷跟他握了一下手，又將剛才醫生跟自己說的話給他復述了一變。
“好的，勞煩您費心了。”
“這是我的分內工作。”
“您客氣了，都怪這小子。”賴冉和的話說著，手也往床上的人腿上直接拍了一下！
賴冉東忍不住叫了一聲，“哥！”
賴冉和沒有管他，只笑盈盈地看著辛夷，“那談太太，我讓人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好，你照顧好賴同學。”
“這個您放心，一定。”
又是一套寒暄過后，賴冉和也將人送到電梯門口。
一直等到電梯門關上，他才收起笑容回到病房。
賴冉東正努力撐著從床上起來。
“干什么？骨頭斷了都不安分？”
“什么不安分？”賴冉東皺著眉頭，“我要上廁所！我快被憋死了！”
話說著，賴冉東終于從床上起來，再進入洗手間。
而他的哥哥說是來照顧他，中間連過來幫一下手都沒有。
等他出去后，看見他甚至只是在跟人聊天。
“你在干什么？”賴冉東皺起眉頭，“你別又去弄些有的沒的，省得嫂子又跟你鬧。”
他的話說完，賴冉和只哼了一聲，“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賴冉東才不跟他廢話，只自己慢慢躺下來。
“話說談太太是你老師的事，你之前為什么不跟我說？”
“不是老師。”賴冉東回答，“她是我們教授的助理。”
賴冉和只笑了一聲。
賴冉東轉頭看向他，“你為什么突然關心這個？有什么事嗎？”
“沒有，這不是……想起一些前塵舊事嗎？”賴冉和摸了摸下巴，“說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
辛夷從醫院出來時已經差不多時間，于是她也沒有回學校，直接打車回家。
當她發消息告訴談近時，他直接回了個電話，“你去醫院做什么？還是不舒服？”
“不是，處理一個學生的事。”
“你自己過去？”
“嗯，現在準備回家了。”
談近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回答，“好。”
——像是某種無奈和妥協。
“晚上我想吃魚。”辛夷看了看車窗外，“要不我先去趟超市吧？你等一下過來接我？”
出租車又往前開了一些，最后在某個大型連鎖超市門口停下。
辛夷推著購物車在里面逛。
還沒到下班時間，因此超市中人還不算太多，辛夷正認真看著手上橙汁的生產時間時，身邊有手伸過來，幫她將購物車穩住了。
他身上的氣味和體溫都是熟悉的，辛夷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直接將確認好日期的橙汁放入購物車，再看向他，“你要吃什么水果？”
“都行。”
談近一手推著車，另一只手摟在了她的肩膀上，護著她免得被誰沖撞到。
“今天醫院怎么回事？”他又問，“誰出事了？”
“賴冉東啊。”
辛夷回答，也將今天籃球場發生的事跟他說了一次。
“大概是什么私人恩怨吧，我還沒跟另一個同學了解情況，打算明天再說。”
“他怎么這么麻煩？”談近皺緊了眉頭。
“年輕人嘛，正常。”辛夷說道，又想起了什么，“對了，我今天還在醫院看見了他的哥哥，好幾年了，沒想到他結婚后倒是成熟了許多，以前還是個浪子來著。”
“哦。”
談近只冷淡地應了一聲。
辛夷轉頭看了看他。
談近知道她在想什么。
頓了一下后，他說道，“我明天陪你去醫院吧，也算是老朋友，不是么？”